十月的校慶晚會把操場烘得熱鬧非凡。彩色串燈繞著看台纏了三圈，賣的小販推著車在人群裏穿梭，甜膩的糖香混著晚風飄得到處都是。林野坐在操場角落的長椅上，膝蓋上攤著一本《高考物理真題詳解》，指尖捏著筆，目光卻沒落在題目上 —— 他在等王工的微信，確認周末去建材廠調研的具體時間，至於不遠處鬧哄哄的人群，對他來說不過是背景音。
    “快看！天上是什麽？” 有人突然驚呼，林野下意識抬頭，隻見漆黑的夜空裏突然亮起幾十點熒光，像是撒了一把碎星。緊接著，那些熒光點開始移動，漸漸拚成了一個歪歪扭扭的 “晴” 字 —— 是蘇晴的名字。
    人群瞬間沸騰，同學們紛紛圍到操場中央，手機舉得老高。林野眯起眼，看到看台旁邊站著的陳星野，他手裏攥著一個黑色遙控器，嘴角掛著誌在必得的笑，身邊還跟著兩個穿黑西裝的保鏢，一看就是精心策劃的場麵。
    “是陳星野搞的吧？聽說他租了一百架無人機！”“天呐，這也太浪漫了吧！肯定是要求婚蘇晴！”“蘇晴也太幸福了吧，之前林野對她好，現在陳星野又這麽大手筆！”
    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湧過來，林野低頭繼續做題，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出清晰的演算步驟，把那些嘈雜聲隔絕在外。前世他也做過類似的傻事 —— 省了三個月早餐錢，買了一束劣質玫瑰，在蘇晴樓下等了兩個小時，結果隻等到她和陳星野一起回來，手裏拎著名牌包，看都沒看他手裏的花。那時候他覺得是自己不夠好，現在才明白，不是不夠好，是把精力錯付給了不值得的人。
    “晴晴！你看！” 陳星野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帶著刻意的溫柔，“這是我為你準備的驚喜！”
    夜空裏的無人機還在移動，“晴” 字散去後，開始拚新的圖案 —— 先是一顆跳動的愛心，接著愛心中間慢慢浮現出 “arry e” 的字樣。可惜剛拚到 “arry”，最右邊的三架無人機突然失控，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往下掉，其中一架還差點砸到看台上的同學，引起一陣尖叫。    蘇晴站在人群中央，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剛才看到 “晴” 字時，她心裏確實有過一絲悸動 —— 畢竟是這麽大的排場，哪個女生不喜歡被人羨慕？可看到無人機失控，聽到周圍同學的竊笑聲，她隻覺得尷尬，手指緊緊攥著衣角，連抬頭看陳星野的勇氣都沒有。    議論聲漸漸變了味，從羨慕變成了嘲諷。陳星野的臉鐵青，他衝過去抓住負責無人機的工作人員，吼道：“你們怎麽搞的？不是說萬無一失嗎？！”
    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地說：“陳少，我們也不知道，可能是電池沒充夠電，或者信號被幹擾了……”
    “廢物！” 陳星野推開工作人員，轉身看向蘇晴，強裝鎮定地說：“晴晴，別在意，隻是一點小意外，我再給你補一個更浪漫的！”
    蘇晴咬著唇，搖了搖頭：“不用了，陳星野，我…… 我還沒準備好。” 說完，她轉身就往操場外跑，裙擺被風吹得揚起，把陳星野僵在原地的身影遠遠甩在後麵。
    人群裏爆發出更大的笑聲，有人還吹起了口哨。陳星野站在原地，臉色從鐵青變成慘白，他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垃圾桶發出 “哐當” 一聲巨響，卻沒能擋住同學們的議論聲。
    “蘇晴居然沒答應！”“陳星野這臉丟大了，之前還說要追到校花呢！”“我看他還不如林野呢，林野雖然沒搞這些虛的，但人家拿了奧賽獎，還上了電視知識競賽！”
    林野這時才合上書，站起身。他剛才做題時偶爾抬眼，把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裏 —— 陳星野的浮躁、蘇晴的虛榮、同學們的跟風，像一出拙劣的鬧劇。他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路過陳星野身邊時，陳星野突然攔住他，眼神凶狠：“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幹擾了無人機信號？”
    林野皺了皺眉，覺得莫名其妙：“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你也喜歡蘇晴！” 陳星野低吼，“你就是嫉妒我，想破壞我的求婚！”
    林野冷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嘲諷：“陳星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爭這些無聊的事，我還要回家複習，準備周末去建材廠調研。” 他頓了頓，看著陳星野難看的臉色，補充道，“還有，與其花幾萬塊租無人機搞這些虛的，不如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省得下次考試又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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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林野繞開陳星野，徑直走出操場。晚風拂過他的臉頰，帶著一絲涼意，卻讓他覺得格外清醒。他掏出手機，看到王工發來的微信：“小林，周末上午九點來建材廠吧，我給你安排跟工人聊聊，了解下實際情況。”
    林野回複 “好的，王工”，然後把手機揣回兜裏，加快了腳步。
    操場裏，陳星野還在跟工作人員發脾氣，同學們漸漸散去，隻剩下幾盞孤零零的串燈在夜風中搖晃。蘇晴躲在操場外的大樹後麵，看著林野遠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她剛才跑開後，其實一直沒走，看到了林野和陳星野的對話，也看到了林野離開時堅定的腳步。
    她突然意識到，林野真的變了 —— 不再是那個圍著她轉、為她鞍前馬後的 “舔狗”，而是有自己目標、有自己規劃的人。而她呢，還在為陳星野的虛張聲勢心動，為一場失敗的求婚尷尬，對比之下，顯得那麽可笑。
    手機響了，是陳星野發來的消息：“晴晴，對不起，今天搞砸了，我再給你準備更好的驚喜，別生氣好不好？”
    蘇晴看著消息，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刪掉了，沒有回複。她靠在樹上，看著夜空裏殘留的幾點無人機熒光，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是陳星野這種虛有其表的浪漫，還是林野這種腳踏實地的成長？
    而林野，已經走到了家樓下。他抬頭看了一眼家裏亮著的燈，知道母親還在等他回家。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屋裏飄來飯菜的香味。母親迎上來，接過他手裏的書：“今天校慶晚會好玩嗎？有沒有吃點東西？”
    “還好，沒怎麽玩，在看書。” 林野笑了笑，“對了媽，周末我要去一個建材廠調研，可能會晚點回來。”
    “建材廠？你去那幹嘛？” 母親疑惑地問。
    “跟一個叔叔學做點東西，對以後有好處。” 林野沒有細說，怕母親擔心。
    晚飯時，林野一邊吃飯，一邊跟母親聊起最近的學習進度，母親聽得很認真，時不時給他夾菜，臉上滿是欣慰。林野看著母親的笑容，心裏暖暖的 —— 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靠自己的努力，讓家人過上好日子，而不是為了不值得的人浪費時間和精力。
    第二天早上，林野來到教室，發現同學們還在議論昨晚的無人機求婚事件。陳星野沒來上學，據說請假了，蘇晴則坐在座位上，低著頭，不跟任何人說話。林野沒在意這些，他拿出《建材行業分析報告》，開始認真閱讀，準備周末的調研。
    課間，曉曉湊過來，小聲對林野說：“林野，你昨天看到陳星野的無人機求婚了嗎？太糗了，蘇晴都沒答應！”
    林野抬了抬頭，淡淡說：“沒太注意，我在做題。”
    曉曉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你現在也太拚了吧！不過你真厲害，拿了奧賽獎，還上了電視，比陳星野強多了！”林野笑了笑，沒說話，繼續看書。
    隻有蘇晴，在聽到曉曉的話時，悄悄抬了抬頭，看了一眼林野專注的背影，心裏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 那是後悔，是不甘，還是羨慕？她自己也說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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