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是被潮聲喚醒的。昨夜守著豹子的動靜熬到後半夜，睡得淺，一早就被海浪拍礁石的“嘩嘩”聲鬧醒。爬下“樹屋”時，露水還凝在刺牆的灌木尖上，沾得褲腳冰涼，他揉著發酸的肩膀，先去檢查了預警裝置——隻有被豹子扒過的那處有點鬆動，其餘都完好，心裏懸著的石頭才算落地。
    火塘裏的火種還藏在灰燼下，他添了把幹樹枝，火苗竄起時，餘光瞥見儲水坑的水麵泛著微光——水裏竟漂著幾隻巴掌大的青蟹，正張著小鉗子在岸邊爬。林野眼睛一亮，昨晚光顧著防豹子，倒忘了潮間帶的好處——退潮時，礁石縫裏藏著不少海貨，可是現成的口糧。
    “今天去潮間帶看看！”他心裏一動，趕緊啃了塊壓縮餅幹，灌了口淡水，背上塑料瓶，別上漁刀和石鏟，朝著礁石群走去。剛走到沙灘邊緣，就見原本被海水淹沒的潮間帶露了出來，大片灰褐色的礁石灘上，水窪星羅棋布，陽光灑在水麵上，閃著細碎的光。
    潮間帶的礁石比岸邊的更滑，上麵布滿了墨綠色的海藻，踩上去“咯吱”響，還帶著股海腥氣。林野蹲下身，扒開一塊礁石下的海藻——底下藏著十幾隻指甲蓋大的小海螺，殼上帶著螺旋形的花紋，正牢牢吸在礁石上。他用手指摳了摳，海螺吸得很緊，得用漁刀的刀尖撬才能下來。
    “這玩意兒能吃吧？”林野想起以前在海邊吃過的香螺，和這個長得差不多，隻是小了點。他撬了幾隻放進塑料瓶裏，又去翻旁邊的礁石——這一翻，驚喜更大：礁石縫裏藏著一隻拳頭大的青蟹，青灰色的殼上帶著淺色斑點，正舉著兩隻大鉗子，凶巴巴地對著他晃。
    林野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趁青蟹不注意，猛地捏住它的背甲——蟹鉗“哢嚓”一聲夾空，在他手背上劃了道淺痕，卻沒傷到皮肉。他笑著把青蟹塞進另一個塑料瓶裏，瓶底鋪了層海藻，防止它爬出來。
    越往潮間帶深處走，收獲越多。水窪裏藏著成群的小海魚，銀閃閃的，一有動靜就往石縫裏鑽；礁石上吸著密密麻麻的藤壺，雖然小，卻能剝殼吃；甚至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下，他找到了幾隻半透明的海蜇，飄在水裏像小傘，隻是不敢碰——怕有毒。
    林野的塑料瓶很快就裝滿了，海螺、青蟹、小海魚堆得冒尖，他幹脆解下腰間的帆布外套，下擺係成個兜，繼續往裏走。走到潮間帶中央時，他發現了一片淺灘，水剛沒過腳踝，水底的沙子裏埋著不少蟶子——沙麵上有細細的氣孔，隻要用石鏟挖下去，就能挖到肥嘟嘟的蟶子。
    他興奮地蹲下身，用石鏟在氣孔周圍輕輕挖——沙質鬆軟，沒挖幾下，就看到一隻白白的蟶子從沙裏鑽出來，試圖往深處逃。林野趕緊伸手抓住，蟶子肉肥嫩，比手指還粗，摸起來滑溜溜的。他越挖越起勁，帆布兜裏很快就裝滿了蟶子，沉甸甸的，壓得外套往下墜。
    太陽升到頭頂時，林野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帆布兜裏裝著蟶子和海蜇用樹枝挑著，不敢碰），兩個塑料瓶裏裝滿了海螺、青蟹和小海魚，收獲多得讓他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把海貨掉出來。路過蓄水池時，他還特意接了些淡水，準備回去清洗海貨。
    回到“樹屋”，林野先把海貨倒在鋪好的防水布上——五顏六色的海貨堆了一小堆，看著就讓人歡喜。他用儲水坑的水把海貨一個個洗幹淨：青蟹的殼刷得發亮，海螺挑出肉，蟶子吐淨了沙，小海魚去了內髒，連海蜇都用淡水泡了幾遍，去除鹹味。
    火塘裏的火正旺，他用樹枝搭了個簡易的烤架，把青蟹和海螺串在上麵，又把蟶子和小海魚放在鐵皮盒裏從破船裏撿的），架在火塘邊烤。沒一會兒，香味就飄了出來——青蟹的殼烤得發紅，油脂滴在火上“滋滋”響；海螺肉烤得發焦，帶著股鮮甜味；蟶子烤得開口，肉嫩得能掐出水；小海魚烤得金黃，連刺都酥了。
    林野迫不及待地拿起一隻烤青蟹，掰開殼——裏麵的蟹黃飽滿，冒著熱氣。他咬了一口，鮮美的味道在嘴裏散開，比兔肉還好吃，而且不用放鹽，本身就帶著海水的鹹鮮。他狼吞虎咽地吃著，連殼上的肉都用漁刀刮得幹幹淨淨，很快就把一隻青蟹、一串海螺和半盒蟶子吃完了，肚子撐得圓圓的，連壓縮餅幹都忘了。
    “這潮間帶簡直是寶庫！”林野摸著肚子，靠在樹幹上，心裏樂開了花。以前隻知道潮間帶能撿貝殼，沒想到能找到這麽多能吃的海貨——青蟹、海螺、蟶子、小海魚，甚至還有海蜇，以後再也不用擔心餓肚子了，而且這些海貨高蛋白，比野菜有營養多了。
    下午，他把沒吃完的海貨用鹽從礁石上刮的海鹽，用水煮幹得到的）醃了起來，裝在鐵皮盒裏，放在儲物架上——能保存好幾天，萬一哪天沒找到食物，就能拿出來吃。又把空塑料瓶洗幹淨，準備明天再去潮間帶撿些海貨，多儲備點。
    閑下來時，他想起昨晚豹子的事，心裏還是有些發怵。潮間帶的海貨雖好，卻得穿過沙灘和礁石群，萬一遇到野獸怎麽辦？他琢磨著，得在去潮間帶的路上也布置些預警裝置，再帶把石斧，這樣心裏能踏實些。
    夕陽西下時，林野坐在火塘邊，看著儲物架上滿滿的海貨，看著自己做的石器，看著加固好的刺牆，心裏格外滿足。潮間帶的饋贈，讓他在這個島上的生存多了份保障，也多了份底氣。他知道，隻要好好利用潮間帶的資源，隻要繼續加固防禦，他一定能在這個島上好好活下去。
    夜裏，他把火塘的火加旺了些，又檢查了一遍預警裝置，才爬上“樹屋”。懷裏揣著漁刀，手裏握著石斧，卻不像昨晚那麽緊張了——或許是白天的收獲讓他安心，或許是火塘的暖意驅散了恐懼，他很快就睡著了。夢裏，他夢見自己在潮間帶撿了滿滿一兜海貨，烤得香噴噴的，周圍沒有豹子，沒有野獸，隻有海浪聲和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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