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蘇南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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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蕭墨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他略微有些緊張。這時候旁邊的孫行空說道:“林家的老爺子可是國畫大師,說不得小墨可以要到一幅墨寶。”
    商老太爺撚著胡須附和:“林老頭最疼幽嵐,去年還念叨要給丫頭尋個靠譜的後生。”初二一早,私人飛機的艙門緩緩關閉,隔絕了江都臘月的寒風。
    商家作為江都豪門,有個私人飛機,蕭墨一點不奇怪。米白色的真皮座椅柔軟得像雲朵,茶幾上的青瓷茶具冒著熱氣,不得不說私人飛機,比一些航空公司頭等艙還要舒服的多。
    商母正用銀匙將燕窩羹分到白瓷碗裏。“嚐嚐這個,” 商母將碗推到他麵前,笑意溫和,“林家養了幾棚金絲燕,這是去年新采的,比外麵買的幹淨。”
    蕭墨道謝接過,羹湯滑入喉嚨時帶著淡淡的甜香。商幽嵐湊過來,悄悄在他耳邊說:“我外公最疼我,你嘴甜些準沒錯。
    不過他老人家脾氣倔,要是跟你聊國畫,你不懂就直說,千萬別裝懂。”“我舅舅家的表哥去年就因為不懂裝懂,被外公罰著臨摹《富春山居圖》,整整抄了一個月呢。”
    蕭墨忍不住笑出聲,心頭的緊張散了大半。望著還剩下的賞善值和罰惡值,他心裏倒是不擔心,昨天孫行空和商老爺子跟他說林老爺子是國畫大師,昨晚就惡補了國畫知識,整整消耗了三百賞善值,將國畫知識提升到了熟練的程度。
    一些問題倒應該難不倒他。“在想什麽?” 商幽嵐遞來塊杏仁酥,“是不是還在擔心見外公?”
    蕭墨接過點心,酥皮在舌尖化開時帶著奶香:“在想國畫裏的‘留白’。” 他忽然笑了笑,“孫爺爺說林老先生畫山水最擅留白,商幽嵐眼睛一亮:“你昨晚真惡補了?”
    飛機降落在蘇南機場時,暮色正將天際染成橘紅。黑色轎車沿著林蔭道行駛,這是他第一次來到蘇南省,整體風貌與江都,魔都都不同。
    林家老宅的朱漆大門前蹲著兩尊石獅子,門楣上懸掛的 “耕讀傳家” 匾額已有些褪色,卻透著歲月沉澱的溫潤。
    開門的是位梳著圓髻的老婦人,青布圍裙上繡著纏枝蓮,正是商幽嵐的外婆。“阿嵐可算來了!” 老婦人握住商幽嵐的手,眼角的皺紋笑成了花,目光在蕭墨身上轉了兩圈,“這位就是小墨吧?快進來,外麵冷。”
    正廳的紅木八仙桌上擺著剛沏好的碧螺春,一位穿藏青色長衫的老者正臨窗作畫。
    他握著狼毫的手骨節分明,筆尖在宣紙上勾勒出遠山的輪廓,正是商幽嵐的外公林鶴年。此時一家人走到桌前觀摩,下筆的時候最忌諱有人打擾,眾人都盡量不發出聲音。
    林鶴年的狼毫在宣紙上一頓,淡墨驟然暈開,如遠山含黛。他並未回頭,筆尖卻在留白處輕轉,幾縷飛白如寒鴉掠影,瞬間讓整幅山水有了靈動感。“這處‘飛白’用得妙。”
    蕭墨的聲音不自覺地響起,話音未落便覺不妥,剛想道歉,卻見林鶴年筆尖微頓。“哦?”
    老者緩緩抬眼,鏡片後的目光帶著審視,“說說看,妙在何處?”
    商幽嵐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眼神裏滿是緊張。蕭墨卻定了定神,目光落在畫卷左下角:“晚輩以為,這幾筆看似隨意,實則暗合‘計白當黑’。
    就像針灸中的‘氣至病所’,針下的留白處,恰是氣血流轉的關鍵。”
    他頓了頓,想起昨夜惡補的畫論,補充道:“黃公望畫《富春山居圖》時,也常在石縫間留飛白,看似空無,實則藏著山石的肌理。老先生這幾筆,有幾分他的意趣。”
    林鶴年的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突然將狼毫一擱:“你懂黃公望?”
    “略知皮毛。” 蕭墨坦誠道,“晚輩昨日才惡補了些畫史,班門弄斧了。”“坦誠是好事。” 林鶴年忽然笑了,指節叩了叩畫案,“過來看看這處。”
    蕭墨走近時,聞到宣紙上淡淡的鬆煙墨香,混著案頭檀香的氣息。畫卷中央的瀑布飛流直下,卻在半腰處用淡墨暈染,水汽仿佛撲麵而來。“此處本該重墨濃彩,為何反而衝淡?”
    林鶴年問道。“因為觀者自會在腦中補全瀑布的轟鳴。” 蕭墨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這話與醫理相通,“就像治風寒感冒,不必一味用麻黃發汗,留三分餘地讓正氣自行驅邪,反而更穩妥。”
    商幽嵐在一旁聽得咋舌 ,就連商林崖眼中都是異彩連連,他一個商人,其實偶爾也會被自己的嶽父說一身銅臭,竟沒想到蕭墨這第一次與林鶴年見麵便被重視。
    林鶴年卻撫掌大笑:“好一個‘留三分餘地’!丫頭常說你醫術好,沒想到對筆墨也有悟性。”
    他忽然從畫筒裏抽出一卷畫軸,“這是我臨摹的《快雪時晴帖》,送你。”卷軸展開時,王羲之的筆意躍然紙上,墨色濃淡相宜,仿佛能看到筆尖的提按頓挫。
    “多謝老先生。” 他鄭重收好畫軸,“晚輩無以為報,若老先生有頸肩不適,晚輩或可效勞。”
    林鶴年挑眉:“你還會推拿?”“略通經絡。” 蕭墨道。林鶴年點點頭:“好,那就來給我按一按,對了,不要叫老先生,和阿嵐一般,叫我外公吧,遲早的事。”
    林鶴年走到沙發旁,隨即在沙發上坐下,問道:“要趴著麽?”蕭墨點點頭:“外公你趴在沙發上吧,我給您的後背都按一下。”
    林鶴年依言趴在沙發上,藏青色長衫的衣料被歲月洗得柔軟,後背的線條卻依舊挺直,隻是肩胛骨處微微隆起,顯露出常年握筆的勞損。
    蕭墨站在沙發後,指尖懸在半空未動。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林鶴年體內的氣脈如老樹盤根,雖渾厚卻滯澀 —— 右肩井穴附近鬱結著一團濁氣,像是被墨塊堵住的硯台,正是長期伏案所致。
    “外公放鬆就好。” 蕭墨的掌心泛起淡淡的白汽,指尖落在林鶴年肩頭時,他明顯瑟縮了一下。“去年找過推拿師,下手重得像劈柴。” 老人哼了一聲,語氣裏帶著對尋常按摩的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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