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神國邊界出現法則崩塌！”
    獨眼偃師的機械核心迸發出急促的鳴音，他的獨眼裏，億萬符文洪流般滾過，拚命解析著那片蔓延的“褪色”。
    織夢者主宰的麵容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張開夢境國度，試圖覆蓋那片區域，可她的世界剛觸碰到褪色地帶的邊緣，就如被潑上虛無的墨水，畫卷本身失去了色彩、內容，乃至“被繪製”這個事實，無聲瓦解。
    “不行……”
    她聲音發顫。
    “我的道，在那片區域裏找不到‘根’。”
    魔猿皇握緊了手中的混沌鐵棍，一雙金瞳寫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知到，自己所認知的一切“概念”都在那片區域失效。
    力量、速度、神通、法則……所有他賴以強大的根基，都在那裏被徹底否定。
    一旦踏入，他這尊不滅妖皇，恐怕不會死，而是會直接被“修正”成從未存在過。
    神庭內所有不可一世的妖王，第一次感到了源自靈魂深處的無力。
    他們可以對抗任何強敵，卻不知道該如何對抗此刻正在降臨的意誌。
    所有神仆的目光，最終匯聚向神庭中央那尊山嶽般的陰影。
    他們的神主。
    然而，陸清安的反應，讓他們思維徹底停轉。
    他沒有緊張，沒有戒備。
    他隻是皺著那堪比山脈的眉頭，盯著那片不斷擴大的“褪色”區域。
    那熔金色的巨大瞳孔裏，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像一個有潔癖的社畜，剛拖幹淨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塊怎麽也擦不掉的頑固汙漬。
    “髒了。”
    他嘟囔了一句。
    聲音不大，卻讓所有神仆的大腦瞬間宕機。
    髒了？
    那讓宇宙歸墟的終焉視線，那讓神魔束手無策的法則抹除……
    在神主的眼中，僅僅是“髒了”？
    顧昭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次的危機，遠不是之前那道“終焉之念”能比的。
    那是舊神無意識的投影，而這次，是它有意識的“凝視”！
    這道凝視，能讓任何不朽神國從根源上徹底瓦解。
    她正要開口提醒，卻看見陸清安已經極不耐煩地站了起來。
    遮天蔽日的身軀，令整個太初神庭的光線都黯淡下來。
    他張開了那口布滿猙獰獠牙的巨嘴。
    一抹熾烈到無法形容的紅光，在他喉嚨深處亮起。
    【紅蓮形態】！
    獨眼偃師等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他們認得這個起手式，上一次，神主用這招“拋光”了整個萬界墓園。
    這次，難道是要壯士斷腕，連同一部分神庭領土一起蒸發掉？
    然而，陸清安沒有立刻噴吐。
    他像是在思考。
    他看了看那片灰白的“汙漬”，又看了看身邊的女兒顧昭雪。
    目光落在女兒那雙烏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上。
    他想起來了。
    雪雪喜歡亮閃閃的東西。
    單純燒掉這塊“汙漬”，未免太浪費了，不符合社畜“物盡其用”的樸素原則。
    一個念頭閃過。
    下一秒，他喉中那足以毀滅萬物的紅蓮吐息，性質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不再是純粹的毀滅與熔煉。
    而是多了一絲“提純”與“塑造”的意誌。
    “呼——”
    一道赤紅色的光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如創世之初的第一道極光，橫掃而出。
    光柱精準無誤地覆蓋了那片正在“褪色”的神庭邊界。
    在那光柱之下，那股“終焉”的意誌，那股修正萬物的虛無之力，像是遇到了天敵的冰雪，瞬間消融。
    但它們並未被徹底摧毀。
    在紅蓮吐息那不講道理的高溫與高壓下，虛無的“概念”被強行從宇宙背景中剝離、壓縮、凝固。
    那些被抹去的物質與法則，其殘留的“存在信息”，也被重新捕獲、煆燒、重塑。
    一場匪夷所思的宇宙級煉金術，在所有神仆眼前上演。
    當紅蓮吐息的光芒散去。
    神庭的邊界恢複了原狀。
    不。
    比原狀，更加華麗。
    隻見在那片原本正在消失的大地上，出現了一片綿延數萬裏的“水晶森林”。
    每一棵“樹”都由一種無法形容的晶體製成，通體剔透，內部封印著破碎的星空與寂滅的道則。
    水晶森林折射著神庭的光輝，散發出七彩夢幻的光暈，將神庭的邊界點綴得宛如神話幻境。
    它們美麗，卻又蘊含著一種讓神魂凍結的絕對“寂靜”。
    那是“終焉”的本質，被陸清安強行封印、固化後的殘骸。
    陸清安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地打了個哈欠。
    “嗯，這樣一來，家裏就幹淨了，還多了點裝飾品。”
    他轉過頭，用邀功的眼神看著顧昭雪，巨大的尾巴尖在身後愉快地搖擺。
    看，爸爸厲害吧！
    顧昭雪：“……”
    獨眼偃師：“……”
    魔猿皇：“……”
    所有神仆，都陷入了一種長久的、石化般的死寂。
    那是……舊神的凝視啊！
    是足以讓紀元終結，讓宇宙重歸熱寂的禁忌之力！
    就這麽……被神主當成汙漬給擦了？
    甚至還廢物利用了一下，做成了一片……水晶森林主題的……景觀帶？！
    魔猿皇顫抖著手，幾乎握不住筆。
    他感覺自己的《混沌聖典》需要全部重寫。
    不，他之前的所有描述，都太過貧乏，太過保守，完全無法形容神主偉力的萬分之一！
    “我明白了……”織夢者主宰失神地喃喃自語。
    “我明白了……在神主的眼中，所謂的‘終焉’，所謂的‘舊神’，根本不是與祂同階的存在……”
    “那隻是……祂院子裏一種需要定期清理的‘雜草’！”
    這個結論，讓所有神仆不寒而栗，卻又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極致的狂熱與崇拜！
    隻有顧昭雪，在最初的震撼過後，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自責。
    自己剛剛竟然懷疑爸爸的實力，爸爸明明是無敵的才對！
    ……
    在遙遠的未知之地，那尊名為“終焉”的舊神，此刻陷入了強烈的自我懷疑之中。
    它的“凝視”，被擋住了。
    不僅被擋住，還被對方像處理垃圾一樣，給“資源回收，變廢為寶”了。
    它的內心竟升起一股“憋屈”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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