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陸清安的意識裏，帶著一絲好奇。
    這麵“鏡子”比他想象中要漂亮得多，像是一個巨大的、內部裝滿了彩色糖漿的玻璃球。
    “是，也不是。”顧昭雪的心神前所未有的震撼。
    前世，她貴為女帝，也隻是在最古老的典籍中，窺見過關於此地的寥寥數語。
    傳說這裏是宇宙的“初始之夢”，是萬物形態的起源與終點。
    無數主宰窮盡一生，也無法找到它的蹤跡，更遑論進入其中。
    而現在，她的“笨蛋爸爸”開著一艘浮空大陸，就這麽直愣愣地停在了“夢”的門口。
    她強壓下心中的激動，解釋道：
    “爸爸，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汪能映照‘本質’的湖水。任何存在靠近它，它都會映照出其最核心的模樣。”
    “哦，那怎麽進去？”
    陸清安問道。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抄作業了。
    “典籍記載，欲入此地，需心神合一，以自身最純粹的意念與之共鳴。”顧昭雪仰頭看著那片流動的琉璃色，“當您的‘本質’被它認可，通道自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清安已經有了動作。
    共鳴？太麻煩了。
    在他簡單的邏輯裏，門關著，推開就是了。
    “嗡——”
    一股磅礴無匹的引力，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朝著那片靜謐的琉璃之海，蠻橫地按了下去！
    這一瞬間，整個萬相琉璃天都仿佛被狠狠地晃動了一下。
    那片億萬年如一日平滑如鏡的琉璃色表麵泛起了劇烈的漣漪！
    漣漪擴散之處，無數折射的世界影像瞬間破碎、扭曲、重組！
    一頭正在星河中咆哮的巨龍，影像被拉長成麵條；
    一座即將證得不朽的仙山，被壓成了一張薄餅；
    億萬生靈的悲歡離合，在這一按之下，化作了一團毫無意義的彩色漿糊。
    “爸爸！”顧昭雪嚇得小臉發白。
    這和往平靜的湖裏扔一顆恒星有什麽區別！
    然而，陸清安卻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隻是想“敲敲門”，看看有沒有反應。
    而反應，遠比他想象的要大。
    ……
    萬相琉璃天，內層界域。
    一處由純粹光芒構築的蓮台之上，一名須發皆白、身穿星辰道袍的老者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眸中，是兩片旋轉的星雲。
    “放肆！是何人敢如此褻瀆‘道源之海’！”
    他號為“觀鏡老人”，在此地坐觀了三百萬年，自詡為琉璃天的守護者。
    他見證過無數驚才絕豔的主宰，在此地邊緣徘徊，最終也隻能帶著敬畏與遺憾離去。
    可今天，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蠻橫、粗暴、不講任何道理的力量，正在從外界，試圖強行闖入！
    這股力量的本質，他甚至無法理解。
    非仙，非魔，亦非神。
    那是一片混沌的虛無，卻又沉重到足以壓垮現實。
    “哼，無知之輩，琉璃天豈是蠻力可破？”
    觀鏡老人冷哼一聲，雙手結印。
    “萬相為壁，映汝心魔！”
    隨著他的引導，那片被陸清安引力按壓的區域，光芒驟然大盛。
    一麵光滑如初的“鏡壁”瞬間形成，直接對準了太初號。
    這是琉璃天最基礎的防禦機製——映照。
    它會將闖入者自身的力量、欲望、乃至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原封不動地反射回去。
    力量越強，反彈越凶。
    曆史上，曾有一位無限接近主宰的魔君試圖強闖，結果被自己映照出的“心魔”活活吞噬，形神俱滅。
    觀鏡老人端坐蓮台，已經準備好欣賞下一幕“無知者自我毀滅”的戲劇了。
    陸清安看著前方突然變得清晰的“鏡子”，有些疑惑。
    鏡子裏，映出了一座巨大浮空島的影子，正是太初號。
    然後，鏡中的浮空島，釋放出了一股與他剛才一模一樣的引力，朝著他按了過來。
    “嗯？”陸清安的邏輯很簡單，“它在學我？”
    有點意思。
    他心念一動，引力加倍。
    鏡子裏，那股反射回來的引力，也瞬間加倍。
    兩股足以壓碎星域的引力在琉璃天外圍對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讓那片空間的概念都開始模糊，呈現出一種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混沌態。
    “再加！”
    陸清安來了興致，這就像是和小時候玩掰手腕一樣，誰先鬆勁誰就輸了。
    他體內的生物反應堆開始轟鳴，混沌之氣源源不斷地轉化為純粹的引力，瘋狂輸出！
    鏡子裏的“他”，也毫不示弱，完美地將這股力量複製、增幅、然後反射！
    內層界域。
    觀鏡老人的臉色，從一開始的從容，變成了驚愕，然後是駭然！
    他“看”到，外麵的入侵者，正在和自己的“倒影”瘋狂角力！
    那股力量的層級，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可怕的是，那入侵者似乎完全沒有“力竭”的概念！
    他的力量仿佛無窮無盡，還在以一種指數級的速度瘋狂飆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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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天“映照”的本質是反射，但也不是毫無代價的。
    每一次反射，都會消耗琉璃天自身的本源之力。
    此刻，觀鏡老人能清晰地感覺到，琉璃天本源的消耗速度，已經從一條小溪，變成了一條奔騰的江河，現在更是快要演變成一片決堤的汪洋大海！
    再這樣下去，琉璃天億萬年積攢的本源，怕不是要被活活耗幹！
    “停！快停下！”
    觀鏡老人驚恐地大吼，試圖切斷“映照”，但這已經由不得他了。
    陸清安和自己的“鏡像”已經杠上了，形成了一個恐怖的能量循環。
    他輸出一分力，鏡子還他一分，他覺得被挑釁了，再輸出十分，鏡子就還他十分……
    這成了一個無解的死循環！
    “爸爸，那麵鏡子好像快碎了。”顧昭雪指著前方。
    隻見那片光滑的鏡壁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密的裂痕，仿佛承受不住這股蠻力，即將崩解。
    “不結實。”陸清安撇了撇嘴，感覺有些無趣。
    這個“對手”隻會模仿，一點新意都沒有。
    他瞬間撤去了所有引力。
    那股恐怖的能量循環戛然而止。
    然而，對於一直處於極限輸出狀態的“鏡壁”來說，這種突然的撤力，就像一根被拉到極致的橡皮筋，猛地被剪斷了！
    “哢嚓——！”
    一聲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脆響，回蕩在所有能感知到此地的存在的靈魂深處。
    那麵擋住了無數主宰的琉璃天壁，被陸清安這麽一“玩”，當場崩碎！
    化作億萬片流光四散飛濺。
    觀鏡老人“噗”地噴出一口由光芒組成的“心血”，整個人氣息瞬間萎靡下去，仿佛蒼老了一百萬年。
    他呆呆地看著那個巨大的缺口，以及那艘緩緩駛入的、陰影足以遮蔽整個界域的浮空大陸，腦子裏一片空白。
    “門……開了。”
    陸清安對顧昭雪說道。
    顧昭雪張了張小嘴，看著那個已經石化在蓮台上的白發老頭，默默地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爸爸，你那不叫敲門。
    您那是把人家連門帶牆，一起給拆了。
    太初號穿過破碎的屏障，正式駛入了這片隻存在於神話中的禁忌之地。
    而就在他們進入的瞬間，陸清安的意識突然感到一陣恍惚。
    眼前的顧昭雪和太初號的景象開始扭曲、消散。
    下一秒，他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純白色的、無邊無際的空間裏。
    顧昭雪，不見了。
    【叮！】
    【歡迎來到“萬相琉璃天”！這裏是映照本質之地，謊言與偽裝在此無效。】
    【主線任務最終階段已更新：給女兒一個擁抱！】
    【任務要求：請在此地，尋找到最能映照您本質的“完美之模”，並以此為基，完成化形。】
    【友情提示：鏡子，是不會說謊的哦，爸爸。】
    係統的聲音落下。
    陸清安麵前的純白空間中，光影開始匯聚，漸漸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那輪廓穿著一身熟悉的西裝，打著領帶，臉上帶著一絲疲憊，正茫然地看著四周。
    正是他穿越前，那個身為社畜的自己。
    第一個“模具”，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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