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武途艱難 波瀾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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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尚未散盡。
陳一天拎著一隻肥碩的野兔,敲響了趙清霞家的院門。
門開處,趙清霞一身利落的短打,依舊是那副英氣略帶清冷的模樣,隻是看向陳一天手中野兔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
“一天,”
她沒接那兔子,開門見山,聲音平靜無波。
“還是那句老話,不是我不傳你功法。我練的這門‘寒螭勁’,路子太偏太險,需引寒潭煞氣入體淬煉經脈,與尋常武道根基截然不同。
“且即便我敢傳你,你也沒處尋那入門必備的‘赤金通脈丹’。”
她頓了頓,看著陳一天的眼睛,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所以,你要是打著這個心思,那就趁早打住。你的野味,我也不能收。”
陳一天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哈哈一笑,掩飾住心底那點被看穿的尷尬和更深層的黯然:
“清霞,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不過你小人之心啊!趙叔不在,我念著鄰裏情分,對你好點還不行?
“拿著拿著,山裏打的,不值幾個錢,好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想什麽你知道,你想什麽我難道不清楚?”
他不由分說地將兔子塞進趙清霞手裏。
趙清霞看著手中尚帶體溫的野兔,又看了看陳一天那張年輕卻透著沉穩的臉,最終沒再推拒,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習武艱難,不是一條好走的路。安穩度日,未必是壞事。”
“嗯,知道啦。習武的事情你不用替我操心。”
陳一天笑著應了,轉身離開。
陽光落在他背上,那笑容卻淡了下去。
習武艱難……清霞的話像根小刺,紮在心頭。
那“赤金通脈丹”到底是什麽?1
第二日,陳一天背著一頭剛獵到的健壯岩羊和幾隻山雞野兔,來到鎮上雜貨鋪。
岩羊和山貨讓劉掌櫃眉開眼笑,一番稱量算價,足足得了二兩銀子。
剛揣好錢,就看見朱帥耷拉著腦袋,一臉晦氣地蹲在雜貨鋪對麵的牆角,像是霜打的茄子。
“老帥?怎麽了這是?”陳一天走過去。
朱帥抬頭,看見是陳一天,眼圈都有些紅了,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帶著憤懣和懊悔:
“一天!我…我他娘的被坑慘了!”
原來,他家省吃儉用攢下的幾兩銀子,全被那幾個“小雷武館”的弟子以“幫忙打點門路”為由騙去吃了頓花酒。
結果酒足飯飽淫欲思過,人家抹抹嘴告訴他,外門名額早就滿了,連雜役弟子都輪不上他!
朱帥一時氣急,當場掀了桌子,可那幾個武館弟子隻是冷笑幾聲,揚長而去。
“那可是八兩銀子啊!我家攢了幾年!”朱帥聲音發顫,“我現在又怕又悔,怕他們報複…又怕麵對我娘……
“老天,這世道,我們這樣的泥腿子,想練武,怎麽就這麽難啊!”
他狠狠搓了把臉,滿是絕望。
陳一天默然,遞過去一個剛買的雜糧餅子。
兩人蹲在牆角啃餅子,一時無話,隻有朱帥狼吞虎咽的咀嚼聲和沉重的歎息。
“大家入武道,都需要通脈散嗎?”陳一天忽然問道,“有沒有別的法子?”
朱帥咽下最後一口餅,用力點頭:“當然要啊!通脈散是通用的!想引氣血入正經,打通經脈踏入練骨境,通脈散就是必須的!沒聽說有別的東西能替代。”
他語氣肯定,“那些武館弟子,入門後熬上幾年苦力,多半也是為了攢貢獻點換一份通脈散的機會。
“沒有通脈散,就別想入武道。本來我也打定注意了,進入武館後先幹幾年苦力,把通脈散所需的貢獻攢夠,可……”
朱帥再度哀傷。
陳一天則是心頭一震。
通脈散是通用的…那清霞的“赤金通脈丹”…她練的功法,竟如此特殊!
連通脈寶藥都和別人不一樣!
“老帥你也別太灰心,世間之大,或許還有其他路。”
“哎。”
送走失魂落魄的朱帥,陳一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折回雜貨鋪,趁著劉掌櫃點算銅錢的空檔,狀似隨意地開口:
“劉掌櫃,跟您打聽個事兒,那通脈散…到底什麽價?真那麽難弄?”
劉掌櫃劈裏啪啦撥著算盤珠子的手一頓,抬眼看了陳一天一眼,那眼神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通脈散?”他嗤笑一聲,搖搖頭,“那玩意兒,貴得能要人命!雖說各家拿到的貨物大差不差,效果也差不多,但最便宜最次的,沒個一百兩銀子,門兒都沒有!
“而且,秘方和貨物都捏在朝廷手裏,別說咱們小縣城武館,就算大門大派,也得仰仗朝廷派發,一年能得幾份、能培養多少人,那都是朝廷說了算的。
“外頭就算你有銀子也根本找不到地方買去!這可是他們,掌握整個江湖的手段之一。”
劉掌櫃神秘兮兮補了一句。
他放下算盤,語重心長:“一天啊,我知道你箭術好,心氣高。
“可聽我一句勸,安穩打你的獵,攢點家底,比什麽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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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撞大運真湊齊了銀子搞到一份通脈散,又有什麽用?
“沒有配套的功法引路,你拿什麽去通脈?胡亂吃下去,輕則經脈寸斷成廢人,重則直接爆體而亡!那不是寶貝,是催命符!”
劉掌櫃抓起一把銅幣一枚枚撒下,看著陳一天,一字一頓道:“別忘了,功法,也掌握在朝廷手裏!”
陳一天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弓臂。
一百兩…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就算賺到一百兩,也無門無路……
“不過嘛…”正愁間,劉掌櫃話鋒一轉,帶著點世事洞明的唏噓,“要說有個地方,通脈散免費,功法也免費…那還真有。”
“哪裏?”陳一天猛地抬頭。
“衛所!”劉掌櫃吐出兩個字,聲音壓低了些,“從軍!隻要你被選入精銳營,或者立了戰功,就有機會用軍功換取通脈散和基礎的軍伍功法。
“朝廷為了鼓勵邊軍,這點東西還是舍得的。”
“衛所?當兵?”陳一天皺眉。
他懂了,這是一套“打不過就加入”的功法。
“嗯,”劉掌櫃輕輕點頭。
“就在我們落陽縣往北一百多裏的‘黑石關’衛所,常年招兵。去了就發餉,吃喝管夠,還發衣裳兵器。
“但…”他神色凝重起來,“兵凶戰危啊!一天,我們這落陽縣,看著太平,可再往北就是大京朝真正的邊陲‘鎮妖長城’了!
“聽說關外那些妖族,凶殘嗜血,力大無窮,時不時就會叩關襲擾。
“衛所裏每年抬出來的屍首,比我們這鎮子的人都多!而且…”
他湊近了些,聲音壓得更低:“衛所裏頭,上官盤剝,老兵欺生,那日子…嘿,也好過不到哪去。
“說是習武,九成九的人,到死也就是個武卒,能活著攢夠軍功換通脈散和功法的,百不存一!聽老哥一句,別去碰那渾水。
“當然,你要是想通了也可是找我,老頭子有門路。”
衛所…從軍…免費的功法…通脈散…
陳一天的心跳有些快,但劉掌櫃後麵的話,又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風險極高,前途渺茫。
但是,總歸有個思路……
帶著幾分沉重和一絲難以言說的思慮,陳一天踏上回留燕村的小路。
剛走到村口那片老槐樹下,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便撲麵而來。
幾個穿著深青色勁裝、胸口繡著銀色閃電紋樣的年輕人,正簇擁著一個身材精悍、麵皮微黑的青年,挨家挨戶地詢問著什麽。
那青年約莫二十出頭,眼神銳利如鷹,腰間挎著一柄帶鞘長劍,步伐沉穩有力,周身帶著一股練武之人特有的壓迫感,絕非普通村漢。
陳一天瞳孔微縮,領域【蛛跡】下意識地悄然張開。
“趙領!我哥趙領!你們誰最後見過他?說!”
那青年聲音冷硬,帶著焦躁和不容置疑的威嚴,正是趙領的弟弟,小雷武館外門弟子——趙戈!
被問到的村民都戰戰兢兢地搖頭。
陳一天腳步不停,麵色如常地朝自己家方向走去,仿佛沒看見這群人。
“站住!”趙戈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陳一天。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眼神帶著審視和壓迫:“你!留燕村的獵戶陳一天?”
陳一天停下腳步,平靜地看向他:“是我。何事?”
“我哥趙領,十幾日前失蹤了!有人說他最後去了縣城!”
趙戈死死盯著陳一天的眼睛,仿佛要從中挖出什麽,“你箭術不錯,常在山裏跑,可曾見過什麽異常?或者…聽到什麽風聲?”
他話語裏帶著試探。
陳一天心中念頭電轉,臉上卻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驚訝和凝重:“趙領…不見了?”
他眉頭微蹙,似乎在努力回憶,隨即搖頭,“十幾日前…那幾天趙哥還找我喝酒呢?他真不見了?我還說過幾天攢點錢請他吃飯呢!…”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絲後怕般的凝重,“倒是聽說…前不久有妖族武者潛入,刺殺了縣令大人…鬧得人心惶惶。你哥他…該不會…”
他沒有說下去。
趙領在消失先,還大張旗鼓找他“和解”,這是村裏人都知道的事。
按理說趙戈也懷疑不到他頭上。
趙戈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妖族武者!
那等凶殘的存在,他哥若真撞上…他不敢想下去。
他死死盯著陳一天,對方眼神坦蕩,表情除了驚訝和凝重外,並無其他可疑之處。
“哼!”趙戈最終冷哼一聲,深深看了陳一天一眼。
“最好與你無關!”
他帶著滿腔的疑慮和無處發泄的怒火,轉身帶著武館的人繼續盤問下一家。
陳一天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眼神深處冰寒一片。
趙戈…小雷武館…這麻煩,恐怕還沒完。
他剛走到自家院門附近,就見高依依神色凝重地從遠處跑來。
“一天!不好了!”
她衝到陳一天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別著急,慢慢說,怎麽了?”
“出事了!王嬸…朱帥家,被稅吏帶著衙役圍住了!說朱帥偷竊,要抓人下獄!王嬸哭得都快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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