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老六送令 縣令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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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深夜子時三更,落陽縣衙後院。
“大人!大人!不好了,有緊急軍令!”
急促的拍門聲和家仆變了調的驚呼,猛地撕碎了李縣令的好夢。
他一個激靈從暖衾裏溫暖的女仆懷中彈坐起來,心頭突突亂跳。
高庭坐鎮北方,值此寒冬深夜,何來緊急軍令?!難道妖族打進來了?
“慌什麽!”
他強自鎮定地低喝,胡亂套上官袍,靴子都穿反了一隻,踉蹌著衝進寒風刺骨的大堂。
堂中燭火搖曳,映著一個縮著脖子、搓著手、賊眉鼠眼的小個子,穿著半舊的衛所走卒號衣。
來人正是老六。
李縣令細問之下,小個子自稱是黑石關走卒,當即就有些怒火。
衛所主軍,他主政,衛所的緊急軍情怎麽能發到他這!
還好多年為官,他做人很有一套,即便心裏不喜也壓下,細聞緊急軍令。
本想來人說不出個一二三,必打五十大板關入大牢,治個大罪。
“大人可收一收官威,嚇著小的了。”老六冷笑道,在陳大人門前被鬼扯身子他都挺過來了,會怕個活人?
搞笑呢!
李縣令見這走卒態度,當即勃然欲怒。
“李大人,你也不想丟了官帽吧?這封調令,來自陳大人!”老六隨口說道,拿起堂桌上的核桃,自顧自咬了一個,核桃殼隨口吐在地上。
“陳一天?離譜!他雖如日中天,且也是百戶,按官職屬於正六品,本官確實該聽他調遣,但按大京律,文武分離,不在一個體係下,他也管不到本官啊,怎敢給我發調令!”
李縣令心下暗想,嘴上說道:“陳大人有何指教?這又是要調令誰啊?”
老六將縣令的不滿看在眼裏,嗬嗬笑道:“我魏小六沒其他優點,就是自小記性好,我會將李大人的原話、陰陽怪氣的語氣和姿態在陳副千戶陳大人麵前複現的。”
“副千戶??他又升官了?!”震驚之語脫口而出,當即有些心虛。
如果陳一天已經升為副千戶,那就是從五品了,比他這個正七品的文官高一級半,雖說不在一個體係下,但大京可是以武立國的,他若要強壓自己,自己還沒地兒說理去!
他麵色稍微緩和,接過老六遞出的一紙文書。
輕輕展開。
那文書邊緣染著風雪的寒氣,正中一方朱紅印戳卻灼得李縣令瞳孔驟然收縮——
不是黑石關的印……
而是……鎮北軍——青龍庭主將,蘇!
李縣令渾身一哆嗦,仿佛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天靈蓋,腿肚子瞬間轉筋,差點當場癱軟下去!
陳一天何德何能,怎麽和高庭還牽上線了?!
蘇是誰,她可是青龍庭主將蘇晴!
那可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執掌雲淵州軍務、政務的擎天巨擘!
這樣的大人物,一道調令竟越過重重關卡,深夜直抵他這小小縣衙?!
李縣令惶恐起來,身子開始發抖,背上虛汗一片。
大京確實施行文武分離,文官、武官各走一個體係,除了戰時,大家各管各的。
但這個規矩在哪都能生效,唯獨在北境這十萬裏八州沒效。
這八州由高庭的八庭軍分管,最高官職便是鎮庭主帥!
鎮庭主帥日理萬機,通常是由旗下的主將理政,那蘇晴,正是青龍庭分管雲淵州的主將!
雖說近年來大京朝廷也在想方設法往北境塞人進來,但諸如他這種小蝦米真沒啥作用……
因為他們不管如何掙紮,也上不了北境高層。
粗看一眼調令的內容。
被流放的朱帥?
李縣令完全沒有印象,
“軍…軍爺辛苦…”他聲音抖得不成調,臉上強行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慌忙命人奉上熱茶,自己則手忙腳亂地翻出厚厚的典錄冊簿。
指尖滑過發黃的紙頁,最終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上:朱帥。確有其人!
記錄寥寥數語,無非是偷竊武館弟子錢袋,抗命拒捕,流放北牆。
李縣令的心直往下沉。
前縣令被曝是妖族所化被斃後,他倉促接任,這朱帥的案子……
他可太清楚武館弟子的囂張跋扈了,更清楚手底下衙役司隸的德行。
他沉著臉抬頭,叫人喊來當初的稅吏。
一小盞茶的功夫,稅吏戰兢兢進了大堂,垂手侍立、麵色發白。
一般這個時候被領導叫來,絕無好事。
李縣令目光如刀剜向他:“說!被流放的朱帥,當日究竟是何事?!”
稅吏一時間回憶不起來,陡然想到某人,“噗通”跪倒,頭磕得砰砰響:
“大…大人明鑒!那朱家父子皆是刁民!小的們也是按…按舊例行事…當時若非陳…陳一天大人說情,那老的也一並流放了!”
“陳一天?!”
李縣令如遭雷擊,眼前發黑。
陳一天現在如日中天、如今連高庭的線都能搭上!
從今以後,形容他可以已經不是此子非凡,而是要用過江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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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朱帥竟與他有舊?
再想到這調令竟是從黑石關衛所發出……
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他呆呆轉向老六,臉上堆滿了近乎諂媚的惶恐:“軍…軍爺!陳大人…可有什麽吩咐?”
老六端坐主位,被縣令這前倨後恭的架勢弄得有些發懵。
調令沒有封蠟,但他也沒敢看。
他能被賈先生看中,便是他能拿捏事情的度,他雖善於鑽營,但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所以他並不知道調令上什麽內容,見縣令忽然將他當親爹似的供奉起來,深覺調令來頭甚大。
一時間對陳大人的欽佩又多了一分。
他牢記賈先生平時的提點,閉嘴不語。
縣令當即塞了一百兩銀票。
老六悄然收下,壓下心頭震驚,說道:
“大人稍安,按章程辦事即可。我們陳大人隻囑咐在下,需等縣令大人寫完押官碟才能回去複命。”
“哦!對,對!有了押官碟才能北牆放人!”
李縣令點頭如搗蒜,如蒙大赦,立刻撲到案前,筆走龍蛇,將一份措辭極盡謙卑、聲稱“前情失察、即刻無罪開釋”的押官碟寫好。
加蓋縣印,著人連夜送出。
李縣令熱情留老六過夜,聲稱小妾的被窩還暖著。
老六驚了一跳,暗道還是當官的會玩,客氣幾句,告辭離去。
寒夜朔風如刀,吹不散他心頭滾燙的敬畏。
他雖得賈先生信任,但若表現不好,別說入陳大人的眼,就是賈先生這裏,也會被替掉。
想要他這個位置的人,衛所一抓一大把!
老六回到衛所時,已是天光微露,他不敢驚擾陳一天休息,徑直尋到賈沃隆,將銀票原封不動奉上,詳述經過。
賈沃隆那雙總帶著點木色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掂量著手中銀票,嘴角勾起一絲了然的笑:
“嗯,不錯。知道什麽該拿,什麽不該拿。”
隨手拋給老六一錠銀子,“拿著,賞你的。”
老六捏著那十兩銀子,心頭一塊大石落地,憨憨地一笑。
賈沃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也是微微點頭。
在“巨款”麵前的這份定力,這份通透,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雖說這百兩銀票本就是因陳一天才有,但畢竟打賞巨額之事,隻要李縣令不是失心瘋,應該不會主動說出。
也就是這事根本沒人知道,老六完全可以將這筆款私吞。
但他既然如實上繳,可以進一步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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