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墨牙歸鞘 張氏來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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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刃切割骨肉的悶響連成一片,伴隨著短促淒厲到極致的慘嚎!
彎刀如同死神的鐮刀,借著戰馬衝鋒的恐怖慣性,輕易地撕裂皮肉,斬斷骨骼!
鮮血如同怒放的紅蓮,在潔白的雪地上潑灑出觸目驚心的圖案。
隻是一個照麵的衝鋒!
當戰馬群從混亂的人群中呼嘯而過,勒馬轉身,準備再次衝殺時——
周山猛地從雪地裏抬起頭,臉上沾滿雪沫,聲音卻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刻意渲染的“驚怒”和“威嚴”,朝著那群“匪賊”大吼:
“呔!爾等何方毛賊?!吾等乃黑石關衛所軍士!奉令押送朝廷要犯!
“爾等膽敢劫掠,不怕朝廷大軍剿滅,誅滅九族嗎?!”
為首那名手持漆黑長直刀、身形挺拔的“匪首”,聽到這聲吼,動作明顯一頓,蒙麵巾上方的眼睛裏似乎流露出“震驚”和“懊惱”之色。
他猛地一勒韁繩,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長嘶。
“黑石關衛所?!”
“匪首”的聲音透過蒙麵巾,顯得沉悶而“驚疑不定”。
“媽的!截錯了!點子紮手!兄弟們,這波硬骨頭啃不下,扯呼——!!”
“撤!快撤!”
“風緊扯呼!”
其他“匪賊”也立刻發出“驚慌”的怪叫,沒有絲毫猶豫,調轉馬頭。
如同來時一般迅疾,沿著來路衝上山埡口,眨眼間就消失在茫茫風雪之中,隻留下一串急促遠去的馬蹄聲。
雪地上,隻剩下劫後餘生的八名士卒,以及……四具倒在血泊中,肢體殘缺、死狀淒慘的屍體。
常群雙目圓瞪,臉上凝固著無盡的恐懼和怨毒,脖子幾乎被整個砍斷,隻有一點皮肉連著。
另外三人也無一幸免,或被開膛破肚,或被斬斷手臂,鮮血汩汩流淌,迅速在冰冷的雪地上凝結成暗紅的冰。
“犯人……犯人全被殺了!”
一個年輕士卒看著眼前的慘狀,聲音帶著哭腔和“後怕”,按照劇本“噗通”一聲跪倒在雪地裏,雙手捶地,發出“悲痛”的哭喊:
“我等失職矣!愧對大人信任啊!!”
那兩個受了傷的愣頭青士卒,捂著流血的傷口,臉色煞白。
看著死去的犯人,眼中是真切的恐懼和茫然,似乎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老周……我們……我們咋辦?”一個士卒看向從雪地裏爬起來的周山,聲音發顫。
周山抹了一把臉上的雪水泥濘,看著地上四具屍體,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和解脫,但臉上卻布滿沉痛和“自責”。
他重重歎了口氣,聲音嘶啞:“還能咋辦?犯人被凶悍的匪賊截殺了!
“我們……我們也盡力了,還傷了兩個弟兄!帶上他們的屍體,撤回衛所!向大人……請罪!”
風雪似乎更急了,嗚咽著卷過染血的山崗,試圖掩蓋這剛剛發生的一切。
……
距離官道數裏外的一處背風山坳。
七八匹戰馬噴著粗重的白氣,安靜地立在雪中。
張五一把扯下蒙麵的黑布,露出那張堅毅冷峻、此刻卻毫無表情的臉。
他身邊的士卒也紛紛扯下偽裝的黑布,露出年輕而興奮的麵容。
他們手腳麻利地將染血的黑布卷起塞進馬鞍旁的皮囊,迅速換上了衛所製式的皮襖和氈帽。
“頭兒,野豬和兔子!”
一個士卒將兩頭用草繩捆好的肥大野豬和幾隻灰毛野兔掛在幾人馬鞍旁,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激動。
這是他們提前準備的獵獲。
他們這七人,是張五那個小旗裏最信得過、也是最早跟著張五的心腹。
能被張五親自挑選出來執行這等秘務,在他們看來,是天大的信任和榮耀!
這意味著他們真正踏入了那位如日中天的陳大人的核心圈子!前途無量!
張五沒有理會野味,他緩緩抽出腰間那把通體漆黑、寒氣森森的長直刀——“墨牙”。
刀刃上,幾縷暗紅的血跡尚未完全凝固。
他麵無表情地扯下一塊幹淨的雪團,仔仔細細、一絲不苟地擦拭著刀身,動作沉穩得近乎虔誠。
冰冷的雪團拂過鋒刃,帶走血汙,露出幽邃如墨、光可鑒人的刀身。
直到刀身光潔如新,不染一絲塵埃,他才鄭重地將墨牙緩緩歸入刀鞘。
那清脆的“哢噠”入鞘聲,在寂靜的山坳裏格外清晰。
他抬起頭,冰冷的目光掃過身邊七個興奮又帶著一絲敬畏的士卒,聲音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地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森然:
“此行何為?”
眾士卒心中一凜,立刻挺直腰板,齊聲低吼,聲音在風雪中異常清晰:
“回張頭!家裏沒米,弟兄們結伴上山狩獵糊口矣!”
張五的目光銳利如刀,緩緩從每個人臉上劃過,仿佛要將他們的回答刻進骨子裏:
“都給我咬死了!誰要是說漏了半個字……”
他的手輕輕按在墨牙的刀柄上,那冰冷的觸感讓所有人心中一寒,“……小心我張五的刀,不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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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七個士卒心頭一緊,立刻肅然應命,眼神變得更加堅定。
他們看著張五腰間那把象征著無上信任和力量的精器墨牙,眼中充滿了敬畏和狂熱的欽羨。
這把刀,就是他們的榜樣,就是他們誓死追隨的動力!
“走!”
張五催動戰馬,戰馬緩步而行。
七名士卒也迅速上馬。
一行人調轉馬頭,馬蹄踏碎積雪,朝著黑石關衛所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鞍旁晃蕩的野豬、野兔,成了他們此行“狩獵”最完美的注腳。
風雪很快掩蓋了他們的蹄印,仿佛這山坳裏,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情。
隻有張五腰間那把墨牙,在奔跑中偶爾折射出一點幽冷的寒光,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殺伐。
……
黑石關二重山邊緣。
劉不群在山裏長途跋涉已快十日。
他站在一座山崖上,看向黑石關的方向,眼眸裏閃過一絲悸動。
“應該是時候了。”
“張月,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他雖說是迫於父親的怒火,有意將張氏推出去換一個前途。
但就他本人而言,也並不是不想,他確實也曾有此意,隻是…迫於輿論……他是真怕別人戳脊梁骨。
陳一天…陳大人宛如人中龍鳳,飛得極快、極高。
他感到壓迫感十足。
就連那悶葫蘆張五都已勢不可擋的崛起,如果他再跟不上大人的腳步,必定被遠遠落下。
其實也不用父親罵,他也明白,有幸跟上大人,應該是他這輩子唯一一個翻身的機會。
陳大人沒來衛所之前,衛所一潭死水,他混了三年仍然是小旗。
可大人隻進入了衛所兩個多月,衛所就已然天翻地覆。
要想跟上大人的腳步,必須決斷。
父親在陳大人還勢微之際給予過恩惠,陳大人也一直記得。
可父親說的對,那點恩惠或者說人情,遲早會耗光。
要是他這麽一直半吊子下去,很容易就能想象,沒了大人的提攜,他將是一種何等慘淡的光景。
不得不說,他娶了個好妻子。
因為這個好妻子,能得大人青睞。
……
張月,並非什麽良家女兒,而是父親半年前,一次外出押寶的途中,在路上救回來的。
當時的張月昏迷不醒,受了重傷……而且,是內傷。
父親知道她並不簡單,也許是江湖上什麽人物。
父親不敢怠慢,請了縣城最好的醫師,給了最好的治療。
本以為張月蘇醒後就會離去。
可她醒來後,宛如癡傻之人,呆呆坐在床上三天三夜,一語不發,滴水不進,隻是那眼淚,如珠線般流了三夜。
三天後,不知為何,一身武者氣機徹底枯竭的張月,似乎下定了一個什麽痛苦的結論。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能娶我嗎?”
父親以為他在開玩笑,幾經試探後,才發現她似乎封閉了從前的某些記憶。
而且不知為何,她對結親這件事,表現得十分痛苦和執著。
她像個半瘋的女人,又宛如一個普通人……
“老夫可沒有納妾的打算,不過老夫有個兒子……”
再之後,就是初升小旗官的自己,將她納入了房。
父親的原話是:“不知她以前什麽來曆,但似乎…她回不去從前了。你放心娶了就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還怕她殺了你不成?”
於是,張月變成了張氏。
她也如一個普通農家女子一般,有求必應,雖不會做飯,也努力去學,雖不會服侍丈夫,也笨拙去學……
如果沒有陳大人出現……
劉不群看著山下銀裝素裹的群山,默默想著。
如果沒有陳大人出現,他和張氏,應該會走到最後吧。
隻是……
父親說的對。
女人如衣服,前途似手足。
上山之前,他對此舉還有些感到別扭和羞愧,可一旦下定那個決心,他覺得,也就如此了。
“張月,你能被陳大人看上,也是你……命不該如此吧。”
劉不群重重歎息。
他能想象,張月如果真能有那個命抓住這次機遇,跟著陳大人,肯定能“舉霞飛升”。
而自己,也能因著她的緣故,得陳大人幾分厚待。
他和張月隻當了小半年的夫妻,不能說沒有感情,隻是沒好到能讓他放棄前程的程度罷了。
“希望…我沒賭錯。”
劉不群轉身,朝二重山更深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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