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陽推開議事殿側門，風雪裹著碎冰撲在臉上。他剛從東線礦點回來，靴底還沾著凍土與血跡混合的黑泥。監察組的人等在廊下，手裏捧著一塊裂紋蔓延的玉簡。
    “三個人的身份玉牒，全有問題。”那人聲音壓得極低，“北寒仙域的通行令編號……查到了原主，五年前死在南荒妖劫，屍首都沒找全。”
    王沐陽沒說話，指尖一挑，玉簡浮空。混沌靈力滲入裂隙，數據流在眼前展開。他目光掃過登記庫比對結果，眉心微跳。偽造得不算高明，但敢用已死之人的編號，要麽是蠢，要麽就是故意留下破綻引人深挖。
    他抬手將玉簡收進袖中乾坤袋，轉身步入密室。門剛合上，係統界麵便在識海中浮現。他調出昨夜礦點采集的靈壓殘留樣本，輸入分析指令。
    【檢測到偽靈脈偽裝術殘留，能量頻譜與西冥魔域低階邪修慣用手法匹配度91.3】
    一行字跳出。
    他冷笑一聲。正道勢力行事，哪怕偽裝也會用清靈歸元訣打底，抹去痕跡。這種粗劣的邪道手段，竟堂而皇之出現在所謂“合作方”身上。
    “雲裳那邊有回音了嗎？”
    “半個時辰前傳來的。”係統自動調出消息，“她以紫霄宮執事名義聯絡東玄戶籍司，確認通行令備案已被人為篡改。原始記錄顯示，那編號早在三年前就已注銷。”
    王沐陽閉了閉眼。這不是簡單的身份造假，而是有人在修真界官檔係統裏動了手腳。能做到這一點的，要麽手眼通天，要麽……背後有內鬼。
    他起身走到牆邊，取出一枚新製的監控晶片。這是他在時間加速空間裏用混沌火反複淬煉過的產物，能捕捉極細微的靈識波動，連奪舍體的心神錯位都能記錄。
    “明日午時，我要見他們領頭的那個。”
    傳令使很快趕到，領命而去。王沐陽站在窗前，看著遠處風雪中若隱若現的營地燈火。對方每半個時辰向外傳送一次加密信息，頻率穩定得像心跳。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觀察，也在觀察別人。
    次日正午，邊境會晤點。
    一片荒原上搭起臨時法陣，四根石柱撐起半透明的靈力屏障。王沐陽獨自踏入陣中，袖中晶片悄然啟動。對方已在等候，依舊是那身灰袍，麵容藏在兜帽陰影下，隻露出半截蒼白的下巴。
    “盟主親自前來，倒是給足了麵子。”那人開口，聲音經過傳音陣扭曲，聽不出年紀。
    “合作到了這一步，有些事總得當麵敲定。”王沐陽語氣平靜，“補充協議需要雙方神魂烙印，避不開。”
    對方沉默片刻，右手輕輕撫過腰間玉佩。動作極快，幾乎難以察覺。
    可就在那一瞬，王沐陽眼角微縮。
    那玉佩紋路——彎月纏藤，七道弧線收尾於一點，和冰魄仙子當年贈他寒玉髓時用的封印符，有七分相似。不是同一塊，但出自同源製式。
    他不動聲色，轉而問道：“貴方既來自北寒，可識得冰魄仙子？”
    話音落，對方呼吸頓了半拍。
    瞳孔收縮，幅度極小，卻被晶片精準捕捉。右手再次無意識觸碰玉佩，指尖在紋路上劃了一下。
    “避世之人，不便多談。”他答得含糊，“師門與仙子有些舊誼，但已有多年未通音訊。”
    王沐陽笑了笑：“原來如此。聽說她近年閉關，連紫霄宮的請柬都沒回。倒是你們，竟能拿到特許通行令，看來關係不淺。”
    對方眼神閃了閃：“機緣巧合罷了。”
    “巧得很。”王沐陽緩緩道，“我也得過她一枚寒髓封印符，紋路與此玉佩頗為相近。不如拿出來對照一番，也算結個善緣？”
    空氣驟然凝滯。
    那人終於抬眼，目光透過兜帽陰影刺來。半晌，才低聲道：“符籙乃私物，不便示人。”
    “理解。”王沐陽收起笑意，“隻是好奇罷了。”
    兩人又談了些功法交換的細節，對方始終回避師承來曆，對聯盟成員的修煉進度卻問得格外仔細。王沐陽一一作答，語氣坦然，袖中晶片持續記錄著對方每一絲靈識波動。
    會麵結束，對方轉身離去，身影沒入風雪。王沐陽站在原地，直到係統提示晶片數據上傳完畢，才邁步返回。
    密室中，他立刻調出玉佩紋路圖像，輸入係統。
    【比對完成：紋路結構與北寒仙域製式相符，能量頻率偏移12.7，材質檢測含微量魔銀成分，判定為仿製品】
    “果然是假的。”
    他眉頭鎖死。北寒仙域的東西，出現在一個偽造身份、使用邪道手段、還刻意回避師門背景的人身上。這不是巧合，是試探，還是……陷阱？
    他調出命運節點指引模塊，手動鎖定那名代表為觀測目標。
    數息後，界麵一閃，彈出一條從未見過的警告：
    【檢測到命運線斷裂點，目標存在“雙重因果投影”現象，建議謹慎接觸】
    王沐陽瞳孔驟縮。
    雙重因果投影——意味著此人現在的軀體與靈魂，並非原始存在。可能是奪舍，可能是替身傀儡，甚至……是用秘法拚湊出的“假身”，隻為完成某項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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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句話說，眼前這人，根本不是他自己。
    他盯著那行字，手指在桌沿輕輕敲了三下。這不是第一次有人用替身創造身份，但他從未見過能瞞過係統常規掃描的雙重投影。若非他手動鎖定，命運節點模塊根本不會觸發預警。
    “難怪靈壓掃描無異常。”
    真正的本體，可能遠在千裏之外，操控這具軀殼行動。每一次對話，每一個反應，都是預設好的程序。
    他取出一枚新晶片，準備讓心腹再次潛入對方營地，替換監聽設備。這一次，他要順著數據流反向追蹤，找到那具“真身”所在。
    指尖剛觸到晶片，係統突然彈出提示：
    【檢測到高頻信息外傳行為，建議啟動深層溯源】
    他盯著那行字，沒有立刻回應。
    深層溯源一旦開啟，對方必然察覺。偽裝的合作將徹底破裂，而他尚未掌握足夠證據向聯盟高層攤牌。但現在收手，對方很可能會在下次交接時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比如索要核心成員的血脈樣本。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混沌靈力在掌心凝聚，將晶片緩緩包裹。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
    “盟主，東線傳來急報——昨夜對方又有人潛入，試圖複製陣法節點數據，被預警陣觸發，留下一道殘影後撤離。”
    王沐陽站起身，眼神冷了下來。
    他沒有去查看殘影，也沒有下令追擊。
    反而轉身走向傳令台，召來使者。
    “回複他們，”他說，“明日午時，我將親自攜帶《九轉玄骨經》全本赴約，商議功法互換細節。”
    使者領命而去。
    他回到密室，係統界麵再次浮現：
    【深層溯源準備就緒，是否啟動？】
    他指尖懸在確認位置，遲遲未落。
    風雪拍打著窗欞，遠處營地的燈火在霧中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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