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道銀斑在燈火下泛著冷光，王沐陽沒有收回手，反而將五指緩緩張開，任那幹涸的晶片殘渣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議事廳內原本翻湧的靈壓驟然一滯，幾名執事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他目光落在那名站起身的發難者臉上，聲音不高，卻像鐵錘砸進冰層：“你急著定我罪，是怕我查到什麽？”
    那人瞳孔猛地一縮，掌心結印的靈力微微一顫，印勢竟出現了半息的凝滯。
    王沐陽沒再看他，抬手一引，混沌靈力自識海湧出，瞬間展開靈識回溯。一道半透明的靈力軌跡在廳中浮現——正是昨夜子時，他在遺跡深處掃描竹簡時留下的靈力殘痕。軌跡清晰穩定，與混沌體獨有的靈壓頻率完全吻合。
    他指尖一劃，將回溯影像與對方拋出的幻象並列對比。幻象中“王沐陽”的靈壓波動偏高0.8，呼吸節奏快了半拍，袖口褶皺的走向也與真實衣物不符。
    “這是從真實畫麵截取後拚接的偽證。”他聲音冷峻，“你們能偽造影像，卻偽造不了靈力本質。混沌體的靈壓，從不因情緒起伏而偏移。”
    廳內一片死寂。坐在角落的一名陣法大師額角滲出冷汗——他剛才竟沒看出地質紋路的破綻。東線雪嶺的岩層是垂直層疊，而幻象背景中的斷裂紋路呈斜向延伸，根本不在同一區域。
    王沐陽收回靈識回溯，目光掃過全場：“他們不怕謊言被揭穿，就怕你們開始懷疑。可你們真以為，我會蠢到在無遮無攔的雪地裏，和一個來曆不明的灰袍人交出機密？”
    他五指收攏，那枚承載幻象的玉簡在掌心炸成粉末，如灰雪般飄落。
    “我再問一遍——誰給你的權限，私自調取主殿外圍監控？誰允許你將截取的畫麵，在未經核實的情況下公之於眾？”
    無人應答。
    他緩緩抬起左手，銀斑再次映入眾人眼底：“這滴殘渣，來自我植入礦洞監聽陣的偵測晶片。它被反向抹除前，記錄下了三名執事與灰袍人聯絡的信號特征。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自己站出來，還是等我點名？”
    一名執事猛然起身，掌心靈力暴漲，印勢已成七重疊加，殺意直指王沐陽。
    王沐陽眼神未動，掌心混沌靈力一凝，一道封印符瞬間成形，懸浮於胸前。符紋流轉，散發出足以壓製渡劫期三息的威壓。
    “你想試？”他淡淡開口，“這符封得住你，也封得住你背後的主子。三息之內，你能看清誰在笑，誰在等你死。”
    那人掌心靈力一滯，殺意未散，卻再不敢前進一步。
    雲裳與白璃對視一眼，同時抬手。兩枚玉簡在她們掌心浮現，靈光微閃。
    雲裳聲音清越，字字如鍾：“我曾在紫霄宮禁地，為一人頂下‘私傳秘典’之罪，立誓若違此諾，心脈自焚。”
    白璃緊接著開口，聲如碎玉：“青丘祖地覺醒時，我以血契立誓——護他性命，如護族魂。”
    第三枚玉簡由一名長老捧出，蒼老的聲音在廳中回蕩：“林玄不退，我死不休——這是我臨死前最後一句話，你們中有人聽過，也有人親手埋了我。”
    三段誓約如雷貫耳。在場數名執事臉色劇變——他們親眼見過雲裳為王沐陽頂罪時心脈炸裂的血痕，也見證過白璃覺醒血脈時九尾齊燃的異象。這些，是任何人都無法偽造的記憶。
    王沐陽收起封印符，環視眾人：“他們要的不是我的位子，是聯盟的命。你們今日逼我，明日就會被同樣的手段逼上絕路。”
    他指向那名發難執事：“你收到的《玄冰凝神訣》殘卷，是冰魄仙子早年遺失的舊篇，早已殘缺不全。服之不僅無法凝神，反而會引動心魔，三日內必瘋癲而亡。這不是交易，是殺局。”
    那人臉色驟然慘白，掌心靈力瞬間潰散。
    “還有人以為，我調走東線主力是棄守？”王沐陽聲音陡然拔高，“我告訴你——那是為了引蛇出洞。你們看到的‘廢棄哨塔’，正是我布下的誘陣。若非我提前察覺信號泄露，此刻東線早已被敵滲透。”
    他頓了頓，目光如刀：“現在，我宣布——主殿靈訊封鎖繼續，但三名心腹長老可開放傳訊權限，向各自勢力傳遞一句話：‘盟主無恙，局勢受控’。”
    廳內眾人一震。
    “我不怕你們傳話。”他冷笑，“就怕你們傳完，才發現自己成了別人的刀。等你們的族人、門人趕到主殿，看到的不是一位暴君，而是一群被蠱惑的叛徒。”
    他一步步走向主位，每一步落下，靈壓便沉一分：“從現在起，所有高層禁足主殿，未經許可，不得離廳半步。外圍守衛換防，主殿陣法全開，直到真相查明。”
    “你這是囚禁我們？”另一名執事嘶聲質問。
    王沐陽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那你告訴我——若我不這麽做，等他們的下一個陷阱是‘盟主已死’，你們會不會立刻分崩離析？”
    那人啞然。
    “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王沐陽聲音低沉下來，“是繼續被人挑撥，互相殘殺，還是看清真正的敵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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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手，掌心混沌靈力緩緩旋轉，一道微弱的靈波擴散而出。三息後，波紋在東南角再次扭曲——那處監聽陣，依舊在運轉。
    他沒有拆，反而淡淡道：“讓他們聽著。讓他們知道——聯盟沒亂，也沒分裂。他們費盡心機布的局，從一開始就破了。”
    雲裳悄然靠近，低聲道：“妖族那邊，心魘蠱還在壓製，但時間不多了。”
    王沐陽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寒氣繚繞的玉髓殘片，遞給她：“拿去，輪流鎮壓。等我處理完這裏，再想辦法根除。”
    白璃也走近，眉心青痕未散：“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會有更多手段。”
    “我知道。”王沐陽目光沉靜，“但他們犯了個錯——他們以為，挑撥離間就能擊潰聯盟。可他們忘了，真正的信任，不是靠命令維持的，是拿命換來的。”
    他轉身走向主位，衣袍翻動間，掌心那道銀斑在燈火下微微一閃。
    議事廳內，十二名高層沉默佇立。有人低頭不語，有人目光閃爍，也有人緩緩鬆開了緊握的法器。
    王沐陽坐下，指尖輕叩座椅扶手，發出一聲輕響。
    “傳令下去——主殿供膳照常，但所有飲食需經靈力檢測。任何人不得私自傳遞物品，違者，按叛盟論處。”
    一名執事忽然開口：“若……若我們中真有內鬼呢？”
    王沐陽抬眼，目光如電：“那就讓他繼續藏。我不急。等他下次傳信時，我會親手，把他的命，送給他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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