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芒凝成的人臉懸在空中，雙目未睜，嘴角卻已勾起。王沐陽指尖微動，掌心的鴻蒙源晶碎片泛起一層薄光，識海中係統界麵悄然展開，【技能模擬融合】進入待命狀態。他沒有後退，也沒有逼近，隻是將呼吸壓得極低，仿佛怕驚擾這尚未完全成型的意誌。
    光影緩緩睜開眼。
    那不是尋常瞳孔，而是兩道旋轉的符文，像是由無數斷裂的咒語拚接而成。一股無形的壓力隨之擴散，空氣變得粘稠，連小獸伏在地上的影子都微微扭曲。
    王沐陽閉了閉眼，混沌體本源在經絡中悄然流轉，穩住識海。破妄之瞳再度開啟，視線穿透光影表層，直探其內核結構——果然，這不是獨立靈識，而是斷刃殘魂與大殿禁製共鳴所化的信息投影，如同古老契約的守門人，職責是甄別來者是否具備資格。
    可它為何冷笑？
    他右手輕抬，鴻蒙源晶碎片對準人臉方向，係統啟動數據掃描。一串波動數值在識海中浮現：精神頻率與“守”字玉簡共振度達八成以上，情緒模擬模塊判定為“警惕中摻雜譏諷”。
    不是單純的防禦機製。
    這是有記憶的執念。
    “你見過闖入者。”王沐陽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整個大殿，“不止一個。他們用了什麽方法？強行破門？還是獻祭血脈？”
    光影不動，但眼角的紋路輕微抽動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王沐陽捕捉到一絲異常——高台邊緣的地磚縫隙中，浮現出極淡的銀線，正以緩慢速度向外延伸，如同根須生長。他不動聲色，餘光掃向左側牆壁的凹槽，那裏仍空著，形狀不規則，與台階上的印記如出一轍。
    他忽然明白。
    這大殿不是拒絕外人，而是篩選繼承者。那扇門考驗的是能否“無序而入”，而此刻的考驗，是能否“有序而承”。
    玉簡飛出的時機太巧了。就在他說出“我念即我在”之後——那是南荒妖域生死關頭悟出的秘術，也是他真正覺醒自我意誌的起點。大殿聽到了這句話，於是啟動了下一階段驗證。
    三枚玉簡從四壁脫離，懸浮半空，呈三角之勢圍攏而來。王沐陽沒有等它們發難，左手猛然一揚，鴻蒙源晶碎片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落入左側牆壁的凹槽之中。
    嗡！
    整座大殿震了一震。
    不是共鳴，而是遲滯。三枚玉簡在空中頓住，鎖鏈狀靈光停滯半途，連那光影人臉的神情都凝固了一瞬。
    王沐陽趁機踏前一步，沉聲道：“若此地真為遺藏，便不該隻認死規。天工造物，重在變通。你們設下重重關卡，不就是為了防住那些隻會蠻力破陣的蠢貨嗎？”
    他指著高台：“我若想搶，剛才就動手了。可我站在這裏，問一句‘憑什麽’——這難道不是你們想等的人該做的事？”
    話音落下，凹槽中的源晶突然亮起，一道金紋順著牆壁蔓延，竟與地麵銀線交匯於一點。刹那間，九顆玉珠齊震，其中一顆暗珠劇烈閃爍，頻率紊亂。
    光影人臉終於有了反應。
    它緩緩張口，聲音如石磨碾過砂礫：“外世之人……未序之軀，亦不得染指天工遺藏。”
    王沐陽冷笑：“那你告訴我，什麽叫‘序’？是按你們定下的規矩走一遍？還是像祭品一樣，把自己的命交出去換一把鑰匙？”
    他向前再進一步，目光直視那雙符文之眼：“我穿越迷霧，破幻影，越黑霧之門，不是為了聽一句‘你不配’。若這遺藏真有守護之道，那就拿出真正的試煉——別拿些殘陣舊符唬人。”
    空氣死寂。
    三枚玉簡緩緩收回，鎖鏈消散。光影人臉的表情卻未緩和，反而變得更加凝重。
    它抬起手，指向高台。
    一圈透明屏障自台基升起，將斷刃、銅鏡、竹簡盡數籠罩。寶光透過屏障愈發熾烈，尤其是那卷半啟古冊，邊緣金紋流轉，竟隱隱傳出低鳴，似在回應某種召喚。
    王沐陽瞳孔微縮。
    那不是普通的書冊——是活的。
    它在等待開啟者。
    “你口稱護持，非為奪取。”光影沙啞道，“可護持之人，需立契為證。以血為墨，以魂為紙，簽下守護之誓。若違此約，身化塵灰，神歸虛無。”
    王沐陽沒有立刻回應。
    他知道這種誓言類禁製的可怕。一旦簽訂，不僅是約束，更是烙印，稍有違背便會引發反噬。他曾見過一位老修士因無意間觸犯古盟誓約，當場七竅流血而亡。
    “誓約內容呢？”他問。
    “守此遺藏，至天地崩裂；護此道統，至輪回終盡。”
    “若我拒絕？”
    “退路已封。”
    王沐陽回頭。
    入口處，原本敞開的石門不知何時已被一道光幕封鎖，小獸低吼一聲，爪子拍在上麵，卻隻激起一圈漣漪。它抬頭看向王沐陽，眼中滿是警覺。
    他轉回身，盯著光影：“你們的前任守護者呢？他也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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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影沉默片刻，終於道：“他……敗了。”
    “敗給了誰？”
    “敗給了時間。”
    王沐陽心頭一震。
    原來如此。這座大殿不是無人繼承，而是前任守護者隕落了。他們設下層層機製，就是想找下一個能扛起責任的人——而不是一個掠奪者。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取回牆壁凹槽中的鴻蒙源晶碎片。金紋黯淡了些，顯然剛才的共鳴消耗不小。
    “我不簽。”他說。
    光影驟然緊繃，雙目符文急速旋轉，高台屏障光芒暴漲，整座大殿的靈力開始向中央匯聚。
    王沐陽卻不慌，反而笑了：“你要我立誓守護至輪回終盡？可我還有一戰未了，血魔宗主未滅，洪荒動蕩未平。我現在若把命押在這裏，外麵的世界誰來救？”
    他舉起源晶，直視光影：“我不是來當看門人的。我是來借兵的。”
    “借什麽？”
    “借你們藏在這裏的道統，借這斷刃中的意誌，借那古冊裏的智慧——借一切能讓我走得更遠的東西。等我平了亂局，若還有命回來，我會親自補上這份守護。”
    光影久久未語。
    大殿陷入一種奇異的靜默。九顆玉珠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權衡，在計算。
    忽然，高台上的斷刃輕輕一顫。
    紫芒凝聚的光影猛地回頭，仿佛受到了某種指令。它的身形開始模糊，輪廓拉長，竟緩緩從斷刃中脫離，化作一道虛影立於台前。
    王沐陽渾身肌肉繃緊，右手已按在腰間短刃之上。
    他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
    這不再是投影，也不是警告。
    這是實體化的守護意誌，是遺藏真正的最後一道防線。
    虛影緩緩抬手，指向王沐陽：“你說你不簽誓約……那你拿什麽證明，你值得擁有這一切？”
    王沐陽沒有退。
    他解開衣領，露出胸口一道陳年傷疤——那是混沌體初醒時被邪修剜骨留下的痕跡。他又咬破手指，在空中劃下一道血痕，混沌真元注入其中，血線竟自行遊走，形成三個古字：
    我命由我。
    虛影凝視那三字良久，終於開口：
    “好。那就用你的命，來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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