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過紫霄宮前的廣場，吹得石道兩側鬆枝輕晃。那片停滯的雲已悄然南移，仿佛被無形之手撥動。
    王沐陽站在原地，掌心貼著界碑的餘溫尚未散去，體內紫紋卻再度震了一下。這一次，震動更清晰，像是一根細弦在血脈深處被人撥動，頻率與北方傳來的波動完全一致。
    他閉眼，神識沉入識海。鴻蒙神墟係統的界麵微弱浮現，命運節點指引功能雖未觸發預警，但紫紋印記正自主閃爍，如同感應到了某種遙遠的召喚。他睜開眼，目光掃向雲裳和白璃：“你們有沒有覺得，靈氣流動的方向……變了？”
    雲裳指尖微動，袖中殘簫輕輕一顫。她抬頭望天，眉頭微蹙：“風脈本該由西向東，可剛才那陣風，是從北麵斜切過來的。”
    白璃也皺起眉，九尾不自覺地繃直了一瞬：“我族血脈有種躁動感，像是祖地深處有什麽東西在低鳴。”
    三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這不是錯覺，也不是偶然。
    李烈還在旁邊嚷嚷著要擺酒接風，卻被王沐陽抬手止住。王沐陽從懷中取出一枚空白符紙，靈力注入，迅速刻畫一道簡化的留影陣。他將方才觀察到的雲流軌跡、地麵震感、以及自身紫紋共振的頻率封入其中，塞進李烈手裏：“把這個送到藏經閣輪值弟子手中，讓他比對最近三日的氣象圖錄和界碑反饋，別驚動別人。”
    李烈一愣：“你認真的？”
    “越快越好。”王沐陽聲音壓低，“如果隻是巧合，自然無事。但如果全境都有類似異動，我們必須提前知道。”
    李烈盯著他看了兩息，終於點頭，收起符紙轉身離去。
    這時，白發老者緩步走來，拂塵輕擺，目光落在王沐陽臉上：“你察覺到了？”
    “是。”王沐陽沒有隱瞞，“北麵有東西在擾動靈脈，不是血魔宗那種粗暴撕裂，更像是……某種規律性的震蕩。”
    老者眼神一凝：“你也感覺到了？昨夜子時，北境第七界碑傳來一陣異常讀數，我以為是陣法鬆動，未曾深究。”
    “現在看，恐怕不止一處。”王沐陽沉聲道，“我懷疑這震蕩正在擴散，隻是幅度太小，尋常修士難以察覺。若再持續幾日，或許就會引發地氣紊亂，甚至波及修煉根基。”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問：“你說你們在秘地見過世界壁壘崩裂？”
    “親眼所見。”王沐陽點頭，“那些異獸並非憑空出現，而是被空間震蕩從斷裂界麵中逼出來的。如今洪荒內部出現同類波動，我擔心……有人在人為撬動壁壘。”
    老者眼中寒光一閃，卻沒有立刻回應，隻低聲說了句：“等我消息。”隨即轉身朝主殿方向走去，步伐沉穩，背影卻透出一絲緊迫。
    雲裳走近一步：“你打算怎麽辦？”
    “查。”王沐陽語氣果斷，“不管是誰在背後動手，都不能等他們把整個東玄靈域變成下一個亂流帶。我要申請一支巡查隊，沿北境三城走一趟，查清源頭。”
    白璃搖頭：“太危險。剛回來就深入北境，長老們不會答應。”
    “所以我不求深入。”王沐陽望著遠處飛簷，“隻要七日時限，帶兩人，巡訪紫陽、青嶺、落霞三城，查看界碑數據、民修反應、天地征兆。若有異常，再報請增援。”
    雲裳思索片刻：“我可以作證。昨日合籍修煉時，已有兩名弟子出現靈氣回衝現象，原本以為是功法不熟，現在想來，或許是外界靈流偏移所致。若繼續下去，雙修大陣恐生反噬。”
    白璃眼睛一亮：“我這就傳訊青丘，調用天狐觀星台回溯七日內氣運流轉。若有大規模靈脈偏移記錄，便是鐵證。”
    王沐陽點頭：“那就分頭行動。你聯絡族人，雲裳去提醒執事堂暫緩明日演練，我去求見長老，爭取出巡許可。”
    話音未落，遠處鍾聲再次響起，早課即將開始。人群陸續散開，弟子們各自歸位，廣場漸漸安靜下來。
    不久後，白發老者重新現身，身後跟著一名執事弟子，手中捧著一疊玉簡。他走到王沐陽麵前，將其中一枚遞出：“北境五座界碑，過去七十二時辰內共記錄十三次微幅震蕩，頻率遞增，最後一次發生在半個時辰前，位置指向落霞城外三十裏。”
    王沐陽接過玉簡，神識一掃，瞳孔微縮。震蕩頻率竟與他體內紫紋的跳動完全吻合。
    “準你七日時限。”老者聲音低沉，“帶兩名隨從，限行三城，不得越界。若發現敵蹤，即刻傳訊，不得擅自交戰。”
    “明白。”王沐陽收下玉簡，抱拳行禮。
    雲裳與白璃已悄然回到他身旁。三人並立，目光交匯，皆看出彼此眼中的決意。
    “誰去？”白璃問。
    “你。”王沐陽看向她，“你的血脈對天地異動最敏感，且能借狐族秘術追蹤隱性靈痕。”
    雲裳接口：“我也去。合籍修煉出了問題，我有責任查清原因。”
    王沐陽略一沉吟，點頭：“好。我們先回居所整理所需之物，半個時辰後在北門匯合。”
    三人轉身欲走，忽聽白發老者在身後說道：“王沐陽。”
    他停下腳步。
    “你體內的力量……比走時更穩了。”老者目光如炬，“但越是如此，越要小心。有些變化，不是成長，而是引信。”
    王沐陽回頭，淡淡一笑：“我知道。”
    他沒有再多說，帶著二人穿過長廊，走向內院。
    飛簷下的風忽然停了一瞬。
    王沐陽腳步一頓，右手猛地按住胸口。紫紋劇烈跳動，像是被什麽狠狠拉扯了一下。與此同時，腳下石板傳來一絲極細微的震顫，依舊來自北方，但這一次，節奏變了——不再是規律的波動，而是三短一長，宛如某種信號。
    他猛然抬頭，望向北境天際。晴空萬裏，無雲無霧。
    可就在那一刹那，他分明看見，高空某處，空氣扭曲了一下，像是熱浪蒸騰，又像是一道看不見的裂痕，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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