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後的黑霧緩緩退去，那爪影徹底消失在濃霧深處。王沐陽沒有收回長劍，劍尖仍指向門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呼吸平穩，眼神卻如刀鋒般銳利，盯著那扇低矮石門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白璃站起身，九尾虛影悄然收攏，指尖的星塵散作微光，消融在空氣裏。她看了眼王沐陽的右肩，血跡已浸透半邊衣袖，但他仿佛毫無知覺。
    “它退了。”她低聲說。
    “不是退。”王沐陽終於開口，聲音沉穩，“是被什麽東西拉回去的。”
    他向前邁了一步，劍尖輕點地麵，沿著石門邊緣劃出一道細痕。隨即俯身，手掌貼上金屬門框。刹那間，一股冰冷刺骨的靈壓自門內反衝而來，順著掌心直逼識海。他眉心一跳，眼前閃過無數殘影——扭曲的祭壇、跪伏的人群、燃燒的符柱，還有某種無法形容的巨大輪廓，盤踞在深淵之上。
    他猛地抽手，後退半步，額角滲出一絲冷汗。
    “這門……封的是活物。”他說。
    白璃皺眉：“可剛才的異獸已經死了，這些守陣傀儡本就是消耗品，按理說不會再有更強的存在鎮守此處。”
    王沐陽搖頭：“那些異獸隻是表層防禦。真正的核心，在這扇門後。”
    他再次打量眼前這道門。通體漆黑，材質非金非石，表麵浮刻著層層疊疊的靈紋，線條扭曲如蛇行，隱隱構成某種環形咒印。靈力波動並不外放，反而向內收縮，像是將所有能量都壓縮在門體內部，形成一道自我循環的封鎖結界。
    “不是普通的禁製。”他低聲道，“這是用命脈之力構築的封印——需要獻祭生靈魂魄，才能激活。”
    白璃瞳孔微縮：“誰會把自己的魂魄煉進一扇門？”
    “不是他自己。”王沐陽目光落在門下方的地麵上，“是被人強行釘進去的。”
    他蹲下身，拂開一層薄灰，露出底下斑駁的刻痕。那是一圈斷裂的符文環，呈放射狀分布，中心位置已被踩踏得模糊不清，但邊緣仍能看出原始紋路。他取出逆靈釘，輕輕刮過其中一道刻線，指尖傳來細微的震顫。
    “這符文……和異獸消散時留下的痕跡一樣。”他說。
    白璃也蹲了下來，指尖凝聚一絲妖力，緩緩掃過地麵。幽光浮現，勾勒出完整的符文結構——一個由七段弧線組成的閉合圓環，每一段都刻有一個微型圖騰，形態各異，有的似眼，有的如口，還有的像倒懸的塔。
    “這不是鑰匙。”她忽然道，“是回應機製。”
    王沐陽抬眼。
    “我在青丘古籍裏見過類似的結構。”白璃聲音壓低，“用於喚醒沉睡的封印，但必須以特定頻率觸碰符文序列，否則會觸發反噬。”
    王沐陽沉默片刻，將逆靈釘尖端對準第一道弧線，緩緩劃下。
    嗡——
    地麵符文微微一亮，隨即熄滅。
    無事發生。
    他又試第二道，依舊無聲無息。
    直到第三道符線被劃過時，整片地麵驟然一震，那幽藍微光從符文縫隙中滲出，如同血管複蘇般短暫搏動了一下，緊接著迅速黯淡。
    “有反應！”白璃低呼。
    王沐陽卻神色未變，反而更加凝重：“不是啟動，是回流。剛才那一瞬，我感覺到一股極弱的靈力從門內傳出，像是某個節點在回應。”
    “說明封印係統還在運轉？”白璃問。
    “運轉，但休眠。”王沐陽站起身，環視四周，“這扇門的封鎖依賴內外雙重能量支撐。外麵靠符文陣列維持穩定，裏麵則有一處核心源點提供動力。現在外部陣列殘缺，內部源點也在沉寂，所以整個係統處於待機狀態。”
    “那我們補全符文就行？”白璃看向地麵殘缺的環形。
    “不行。”王沐陽搖頭，“強行激活殘陣，等於強行喚醒一個重傷的野獸。一旦失控，整個據點都會塌陷。”
    他閉目凝神，神識緩緩鋪開，掃描整片符文區域。混沌體對靈力的感知遠超常人，哪怕是最微弱的能量波動也無法逃過他的感應。
    片刻後，他睜開眼：“符文順序錯了。”
    “什麽？”
    “這些弧線看似雜亂，其實有固定流向。”他蹲下身，用逆靈釘在地麵虛畫，“能量流動是從左到右，逆時針推進。但我們剛才的觸碰順序是順時針，相當於逆向衝擊係統，難怪隻引發一次微弱反饋就停止了。”
    白璃立刻明白過來：“也就是說，隻要按正確順序激活符文，就能讓係統重新建立連接，不至於崩潰？”
    “理論上可行。”王沐陽點頭，“但問題在於——第七段符文缺失了。”
    兩人同時看向環形最末端的位置。那裏本該有一道完整的弧線，如今隻剩下一個焦黑的凹坑，邊緣布滿裂紋，像是被高溫灼燒過。
    “有人提前破壞過。”白璃沉聲道。
    “或者，是故意留下的陷阱。”王沐陽冷笑，“不讓後來者輕易打開。”
    他思索片刻，忽然伸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枚暗紫色的晶片——正是之前從異獸消散處收集的符文殘片。他將其輕輕放在缺失的符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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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
    一聲輕響，晶片與地麵契合，竟嚴絲合縫。
    刹那間，整圈符文泛起幽藍光芒，比之前強烈數倍。那光芒順著紋路流轉，最終匯聚於金屬門底部的一處凹槽。門麵微震，表麵靈紋開始緩慢旋轉，仿佛齒輪咬合。
    王沐陽眼神一凜：“動了！”
    可就在光芒即將觸及門心之際，藍光驟然中斷。符文重新黯淡，晶片表麵出現一道裂痕，隨即化為粉末，飄散在地。
    “失敗了。”白璃皺眉。
    “不。”王沐陽盯著那堆灰燼，“它接受了，但能量不足。這枚殘片隻能充當載體，無法提供足夠的激活靈力。”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掌心紋路隱隱泛起灰金色光澤——那是鴻蒙神墟係統在運轉的征兆。
    “需要用我的靈力注入符文鏈，配合殘片作為媒介，才能完成一次完整喚醒。”他說。
    “風險太大。”白璃立刻反對，“你現在經脈已有滯澀，右肩傷口未愈，若再強行輸出大量靈力，很可能引發反噬。”
    王沐陽沒說話，隻是將逆靈釘插回腰間，左手緩緩按在右肩傷口上。混沌靈力湧動，血流漸漸止住。
    “我們沒得選。”他抬頭看向那扇門，“那東西能主動收回爪影，說明它還有意識。等它完全蘇醒，局麵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了。”
    白璃抿唇，半晌才道：“至少讓我先試探最後一段符文的真實作用。萬一它是鎖死鍵，而不是喚醒碼呢？”
    王沐陽點頭。
    白璃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九尾虛影在背後緩緩展開。她指尖凝聚一縷純粹的太古天狐之血，輕輕滴落在缺失符位的焦坑之中。
    血珠落地，瞬間被吸收。
    下一瞬，地麵符文猛然一震，藍光暴漲！
    但這一次，光芒並非流轉向前，而是倒卷而回，直衝王沐陽腳下！
    他瞳孔一縮，急速後撤，可仍被一道靈波掃中腿部，護體靈光當場碎裂，小腿一陣麻木。
    “果然是雙軌機製！”他低喝，“正向激活是開啟，逆向觸發是加固封印！剛才那滴血，差點把門徹底鎖死！”
    白璃臉色發白：“這符文……會騙人。”
    王沐陽盯著那焦坑，眼中寒意漸起：“這不是陷阱，是考驗。隻有真正理解封印邏輯的人，才有資格進去。”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混沌靈力在經脈中奔湧，與體內鴻蒙之力交融成一股灰金交織的氣流。
    “我來試最後一次。”他說，“用我的血代替殘片，以混沌體為引，直接打通符文鏈。”
    白璃想阻止，卻被他抬手攔下。
    “你退後十步。”他聲音不容置疑，“如果我失控，立刻切斷所有與符文的接觸。”
    白璃咬唇，終是緩緩後退。
    王沐陽深吸一口氣，指尖劃破掌心，鮮血滴落，正好覆蓋在那焦黑的凹坑之上。
    血與地相觸的瞬間，整圈符文轟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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