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陽後退三步，雙手立刻收回。玉匣與簡冊同時被他塞進懷裏，動作幹脆利落。護盾的嗡鳴聲緩緩平息，符文重新流動起來，但節奏已經變了。不再是之前那種穩定的十二息循環，而是變得緩慢而深沉，像是在調整呼吸。
    他沒有再靠近。
    站在原地，他閉上眼，體內靈力順著經脈流轉一圈，將剛才強行催動係統帶來的滯澀感壓了下去。混沌體恢複得快，神識的疲憊也在迅速消退。他知道，不能再靠直覺去試。剛才那一瞬間的共鳴打斷了禁製原本的節律，現在必須重新摸清它的規律。
    他盤膝坐下，背靠著一塊斷裂的石台。左手按在地麵，右手指尖輕輕搭在眉心。係統界麵在意識中展開，時間加速空間開啟。外界一息，內部已過百次推演。
    畫麵回放。
    他把剛才的過程拆開來看——陽光的角度、符文流轉的速度、晶石震動的頻率。三者之間有聯係，但不是固定的。當光線偏移半度，符文的節點就會往後推半息。這說明禁製不是死的，它會隨著天地間的光熱變化微調自己的運行節奏。
    真正的低穀不在第十二息，而在光照達到某個點的時候。
    他睜開眼，抬頭看天。太陽正在升高，距離正午還有一段時間。光影斜照在護盾西北角，那裏的符文流動比其他地方慢了一絲。這個細節剛才沒注意到。現在看來，那裏確實是能量最弱的位置。
    但問題沒解決。
    單獨用玉匣，隻能引發局部共鳴。單獨用簡冊，毫無反應。兩者一起用，又會因為共振太強驚動地底的存在。他需要一個中間狀態，既能激活符文鏈，又不會讓波動傳到地下。
    他伸手把兩件東西拿出來。
    玉匣放在左掌，簡冊攤開在右掌。他試著用自己的靈力去連接它們。混沌體的靈力和其他人不一樣，更穩定，也更容易控製。他先將一絲靈力注入玉匣，晶石亮起，符號浮現。接著引導這股力量穿過手掌，傳向簡冊。簡冊表麵的金線微微發燙，殘缺的圖案開始閃爍。
    就在兩者即將完全同步時，光芒突然增強，護盾那邊傳來輕微震顫。
    他立刻切斷靈力。
    不行。還是太強。
    他繼續在係統裏模擬。這一次，他嚐試改變靈力的輸出方式。不再是一股腦地送進去，而是分層控製。外層包裹晶石，壓製它的爆發力；中層引導簡冊的符文投射；內層留作緩衝，防止反噬傷到自己。
    一次失敗。
    兩次失敗。
    第三次，光芒終於穩定下來。晶石和簡冊同時發光，但亮度很低，像是被什麽罩住了。投射出的符文鏈完整，卻內斂，沒有引起護盾的任何反應。
    成了。
    他在係統裏反複測試這個比例——三成輸出，七成收斂。剛好能讓兩者協同工作，又不至於失控。這個狀態能維持多久，還得看實際操作時的穩定性。
    他睜開眼，天色又亮了幾分。陽光的角度接近最佳位置，再過片刻，就是下一個節點。
    他站起身，拍掉衣擺上的塵土。破墟刃依舊掛在腰側，沒有拔出來。這一關不需要武器，靠的是精準和時機。
    他往前走了幾步，停在距護盾八步遠的地方。這個距離足夠安全，也能保證出手時的準確度。雙手再次舉起，玉匣在前，簡冊在後。他深吸一口氣，將靈力緩緩注入。
    左手指尖能感覺到晶石的震動，右手指腹下的金線開始發燙。他控製著輸出，按照係統裏驗證過的比例，一點一點地釋放靈力。光芒從兩件物品之間升起，交織成一道淡金色的光束，直指護盾西北角。
    符文開始回應。
    不是劇烈震蕩，而是像水波一樣輕輕蕩開。那裏的能量節點果然處於低穀狀態，流轉速度明顯變慢。他盯著那個位置，等待最後一刻的到來。
    太陽繼續移動。
    光影偏移一度，符文流轉再緩一分。他知道，快到了。
    腦海中，《鴻蒙初解經》的心法自動運轉。他的意識沉入丹田，進入一種無念的狀態。所有雜念都被壓下，隻剩下七個動作節點清晰地印在神魂之中。
    第一步：穩住雙器位置。
    第二步：靈力分層注入。
    第三步：鎖定西北角薄弱點。
    第四步：等待光線到達閾值。
    第五步：釋放三成輸出。
    第六步：維持七成收斂。
    第七步：完成符文對接。
    每一個步驟都不能錯。
    他全身肌肉放鬆，呼吸降到最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護盾上的符文循環。第十個周期過去，第十一個，第十二個……符文流轉越來越慢，像是要停下來。
    就是現在。
    他手指微動，靈力猛然一送。
    玉匣中的晶石爆發出短暫強光，簡冊上的金線瞬間連成完整圖案。光束打在護盾上，西北角的符文出現一絲裂痕，像是被鑰匙插進了鎖孔。
    地下傳來悶響。
    但他早有準備。在釋放靈力的同時，他已經將七成力量收攏回來，壓製住了後續的波動。那道悶響隻持續了一瞬，隨即消失。腳下的土地沒有再震。
    守衛沒醒。
    他鬆了口氣，但手沒動。
    裂痕還在，但沒有擴大。他知道，這隻是打開了第一道門。真正的入口還沒開。還需要一次推進，才能徹底破解禁製。
    他站在原地，雙手依舊舉著。玉匣和簡冊仍在發光，但亮度已經降了下來。他體內的靈力開始重新積聚，準備下一輪操作。
    遠處，風卷起沙塵，掃過倒塌的石柱。高台上的石碑靜靜矗立，表麵沒有任何變化。但就在那裂痕出現的瞬間，碑底一道暗紋微微閃了一下，隨即隱沒。
    王沐陽沒看見。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護盾上。他知道，下一擊必須更快、更準。不能再給守衛反應的時間。
    他抬起右手，拇指輕輕擦過簡冊邊緣。那裏有一道細微的劃痕，是他之前用力按壓留下的。現在這道劃痕正微微發熱。
    他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抬頭，目光再次鎖定護盾西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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