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指尖輕點玉牌，血痕在表麵緩緩蔓延。那抹紅剛觸到裂紋邊緣，整塊殘片就微微震顫起來。白璃立刻將狐火凝成的虛影鏡往前一送，光幕浮現在兩人之間，映出玉牌內部的符文軌跡。
    紋路開始流動。
    一行字跡從深處浮現：“啟淵祭壇，三日為期，血引九陰，魂歸正位。”
    緊接著是畫麵——黑袍人列隊走入山穀，腳下石階刻滿扭曲符線，中央高台立著一根青銅柱，柱底浸在暗紅液體中。背景山勢連綿，與她們此刻所處的斷崖輪廓完全一致。
    雲裳收回手指，血珠落在掌心。她盯著那滴血看了兩息，低聲說：“不是普通的據點，他們在準備儀式。”
    白璃收起虛影鏡，目光掃過四周岩壁。風從石縫穿行而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腥氣。她鼻翼微動，確認那味道仍未散去。“陰髓膏的痕跡很新，最多兩個時辰前還有人經過。這山穀離我們不到三十裏，走快些，天黑前能到。”
    雲裳點頭，將玉牌收入儲物袋。她轉身麵向身後五名隨行弟子，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剛才看到的畫麵，你們也都記住了。那不是演練，是真實發生的行動記錄。他們要做什麽不清楚，但用活人祭柱絕非善舉。”
    一名年輕弟子開口：“師姐，王師兄還在遺跡深處，我們貿然進攻，萬一打草驚蛇……”
    “等他出來，可能已經晚了。”白璃打斷道，“‘影蛇’調動頻繁，說明他們也在爭時間。我們手裏隻有這一條線索，錯過就不會再有。”
    另一人皺眉：“可若這是個圈套呢？故意留下玉牌，引我們過去？”
    雲裳沒有立刻回答。她取出一枚傳訊符，注入靈力。符紙微微發亮，隨即恢複原樣——沒有回應。紅色信標依舊安靜，沒有任何來自王沐陽的消息。
    她收起符紙，語氣平靜：“他進去了多久？”
    “至少三個時辰。”有人答。
    “三個時辰，沒消息，也沒撤退信號。”雲裳看著眾人，“這意味著兩種可能：一是他被困住，無法傳出信息；二是他已經遭遇不測。無論哪一種，我們都不能再等。”
    她停頓片刻，掃視全場：“現在擺在麵前的路隻有一條。要麽原地不動，等敵人完成儀式後殺出來；要麽搶在他們動手前，把火種掐滅。”
    沒人再說話。
    白璃抬手打出一道狐火，在空中劃出一條路線。“我剛才順風探過一段距離，發現東側有條隱蔽小道，繞過主峰可以直接逼近山穀入口。路上設有三處監視陣眼，但間隔較大，隻要不觸發警報，可以避開。”
    雲裳接過話：“那就按計劃行事。所有人關閉外放靈壓，啟用斂息符。青丘秘法由白璃主持布設‘影蹤結閉’，全隊貼山壁潛行。靠近後先觀察地形，確認守衛分布，再決定突襲方式。”
    她頓了頓，補充一句：“不留活口。”
    隊伍迅速整理裝備。兩名弟子取出特製皮甲，黑色啞光，邊緣縫有遮靈絲線。其他人檢查武器，刀刃上塗抹了靜音膏，防止金屬碰撞發出聲響。
    白璃走到最前方，雙手結印，指尖燃起淡藍色火焰。她將火焰灑向地麵，一圈微不可見的波紋擴散開來，覆蓋整個小隊。空氣似乎扭曲了一瞬，隨後恢複正常。
    “影蹤結界已成。”她說，“接下來一個時辰內，我們的身影不會被肉眼捕捉，氣息也會被風帶走。”
    雲裳走在第二位，劍未出鞘，但指節始終搭在劍柄上。她腳步穩定，每一步都踩在岩石陰影處，避開裸露的碎石地帶。身後六人緊隨其後，隊形緊湊，移動時幾乎沒有聲音。
    山路陡峭，越往前行，植被越稀疏。原本茂密的林木逐漸被灰褐色岩石取代，空氣中那股腥味也越來越濃。偶爾能看到地上殘留的焦痕，像是火焰灼燒過的痕跡。
    走了約半個時辰，隊伍停在一處凸起的岩台。
    白璃蹲下身，撥開一層浮土。底下露出半截斷裂的繩索，顏色發黑，沾著幹涸的褐色斑點。她撚起一點粉末嗅了嗅，眼神微變。
    “這不是普通繩子，是縛魂索的殘段。專門用來鎖住修士神識，讓他們清醒地承受痛苦。”
    雲裳蹲在一旁，伸手摸了摸旁邊一塊石頭。表麵粗糙，但有幾道平行劃痕，像是被某種重型器械拖拽過。“這裏不止關押過人，還運送過東西。體積不小，重量極沉。”
    她站起身，望向遠處一片被霧籠罩的窪地。“那就是地圖上的位置。山穀入口在南側，背靠絕壁，易守難攻。但我們剛才看到的畫麵裏，祭壇建在中央空地，周圍沒有高點。如果從上方突襲，他們很難反應。”
    白璃點頭：“我可以帶兩個人攀到對麵山脊，居高臨下監視。一旦你們動手，我就引爆預先埋下的狐火雷，製造混亂。”
    “好。”雲裳說，“你去準備。其他人跟我繞到東側入口附近，找掩體藏好。記住，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準出手。”
    白璃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亂石之間。其餘人跟隨雲裳沿緩坡下行，貼著岩壁推進。距離山穀入口還有百步時，他們伏低身體，借著幾塊巨石遮擋視線。
    前方是一道窄口，兩側立著兩根石柱，上麵纏繞著鐵鏈。門內隱約可見巡邏的人影，每隔片刻來回走動一次。地麵鋪著整齊的黑石，一直延伸到深處。
    雲裳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輕輕吹了一口氣。紙片飄起，貼在空中，顯現出一段波動曲線。
    “裏麵有禁製陣法，等級不低。強闖會立刻驚動所有人。”她低聲說，“我們必須等白璃到位，從內部破壞節點。”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鍾聲從穀中傳來。
    嘡——
    嘡——
    嘡——
    連響三聲。
    守衛立刻停止走動，齊齊轉向內部。片刻後，更多黑袍人從四麵八方湧出，列隊走向中心區域。
    雲裳眼神一緊。
    “他們要開始了。”
    她迅速打出幾道手勢，通知隱藏中的隊員保持靜止。同時取出一枚加密傳訊符，準備嚐試聯係白璃。
    符紙剛激活，還沒來得及送出，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回頭一看，是隊伍中最年輕的女弟子，臉色發白，嘴唇微抖。
    “師姐……我剛才看見……一個人影……長得……太像王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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