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煙在荒原盡頭飄散，王沐陽抬手一壓，飛行舟緩緩降落在焦土邊緣。船身觸地時發出輕微震動，眾人屏息。
    他率先躍下，腳踩在幹裂的地麵上，目光直指前方倒塌的石塔。那塔基歪斜，符文石柱斷裂成數截，橫七豎八地插在沙土裏。風從空曠處吹過，卷起細塵打在臉上。
    雲裳緊隨其後落地，站穩後立刻環顧四周。“這裏沒有活氣。”
    “不隻是沒人。”王沐陽閉眼，神識鋪開，像一層薄霧向遠處蔓延，“連蟲鳴都沒有，草木也不生。”
    他說完，眉心微動。係統界麵在意識中浮現，命運節點指引模塊正輕輕閃爍，指向石塔後方一片低窪地帶。
    他睜開眼，抬步向前走。每一步都放得很輕，靴底碾過碎石的聲音清晰可聞。
    走出不到百丈，空氣忽然變得滯重。呼吸一次，喉嚨像是被砂紙擦過。雲裳皺眉，伸手按住胸口，腳步慢了下來。
    王沐陽察覺到她狀態不對，立即轉身扶住她手臂。“別運靈力，那股東西會順著經脈鑽進去。”
    雲裳點頭，強行壓下體內翻湧的氣息。她退到一塊半埋的石板後，靠坐著調息。
    王沐陽站在原地沒動。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縷黑紅交織的霧氣正從指尖纏繞而上。這氣息不像尋常邪氣那樣暴烈，反而有種規律性的跳動，每隔一段時間就增強一次。
    他運轉混沌體，將那縷氣息引入體內。剛一接觸，識海便傳來一陣刺麻感，像是有細針在腦中遊走。但他沒有中斷，反而加大吸納力度。
    係統提示音響起：【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動，啟動技能模擬融合模塊】。
    眼前畫麵快速閃現——無數波形圖在虛空中交錯，每一次峰值都對應著外界那股跳動的節奏。三十六息一次，靜默之後是短暫爆發，如同心跳。
    “不是自然形成的。”他在心中確認，“人為的。”
    他收回手掌，那股黑紅霧氣隨之消散。低頭看向地麵，發現裂縫中的沙粒竟在微微震動，每次震動都與能量波動同步。
    “他們在測試。”他低聲說，“用這片區域做實驗場。”
    雲裳緩過勁來，走到他身邊。“你能確定來源？”
    “不能直接鎖定。”王沐陽搖頭，“但可以肯定，這不是攻擊性陣法，而是某種準備階段。就像……築基。”
    “築基？”
    “對。”他望向石塔後的窪地，“他們在為真正的陣法打基礎，一步步校準力量流向。我們現在看到的，隻是外泄的餘波。”
    雲裳握緊劍柄：“要不要通知其他人？”
    “不行。”王沐陽立刻否決，“剛才那股氣息帶精神幹擾，傳訊可能被利用。我們得靠自己判斷。”
    他取出地圖玉符，注入靈力。光點浮現，七處陣眼位置清晰可見。其中三個泛紅，最亮的那個就在紫霄宮舊址方向。而他們此刻所處的位置，並不在原定路線內。
    “偏了。”他說，“但我們沒走錯路。”
    雲裳不解：“什麽意思？”
    “敵人讓我們看見煙，我們就來了。”王沐陽收起玉符，“他們知道我們會查，所以故意留下痕跡。這不是意外暴露，是引我們進來的第一步。”
    雲裳臉色微變：“你是說，從看到煙開始，就在對方算計裏？”
    “不一定全盤被控。”王沐陽盯著那座石塔，“但他們不怕我們靠近。甚至希望我們靠近，好收集數據。”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每一次我們探查，他們的陣法就更穩定一分。”
    風忽然停了。四周陷入死寂。
    下一瞬，地麵再次震顫。這一次比之前強烈，裂縫中升起淡淡的黑霧，呈螺旋狀緩緩上升。霧中夾雜著一絲金光，轉瞬即逝。
    王沐陽瞳孔一縮。那金光他見過——鴻蒙源晶激活時的特征反應。
    “係統。”他在意識中下令，“比對當前能量頻率與寶庫未開啟層的共鳴數據。”
    【匹配度67，存在潛在關聯】
    他心頭一沉。敵人不僅在布陣，還在嚐試觸發與鴻蒙相關的力量。而他們手中，很可能已經有了一枚源晶。
    “必須阻止下一輪波動。”他說，“等它達到頂峰時，我要用幻靈破魔咒反向探測，找出核心節點。”
    雲裳立刻明白他的意圖：“你打算主動接觸那股能量？太危險了！剛才隻是泄露，要是直接撞上峰值——”
    “我知道分寸。”王沐陽打斷她，“混沌體能承受部分侵蝕，加上係統護持，不會失控。”
    他說完，走向石塔廢墟。那裏陰影濃重，正好遮掩行蹤。他靠牆站立，背對缺口，雙眼微閉，開始調整呼吸節奏。
    雲裳沒有再勸。她退到後方一塊巨石旁，坐地凝神，隨時準備接應。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每隔三十六息，那股黑紅氣息就會增強一次。第五次波動結束後，王沐陽猛然睜眼。
    “快到了。”
    他雙手結印，體內靈力迅速匯聚至掌心。幻靈破魔咒的咒文在識海中流轉，每一個音節都帶著破邪之力。
    第六次波動開始前十息，他已完成準備。
    第七次波動即將來臨。
    空氣再度凝固，連風都停滯不動。裂縫深處傳出低沉嗡鳴，像是某種機械在運轉。黑霧升騰速度加快，圍繞石塔形成一圈緩慢旋轉的環流。
    王沐陽雙目緊盯那環流中心。他知道，真正的節點藏在看不見的地方。
    最後一息。
    黑霧驟然暴漲，化作一道衝天光柱，直貫雲層。與此同時，他雙手推出，一道青白光芒逆流而上，撞入光柱之中。
    刹那間，四周景象扭曲。他仿佛看到七道金線在虛空中連接，組成一個巨大陣圖，正緩緩逆向旋轉。
    就在那一瞬，他看清了——陣眼交匯的核心，不在紫霄宮。
    而在他們腳下。
    整片荒原，都是陣法的一部分。
    他猛地收回靈力，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身體晃了一下，靠著石牆才沒倒下。
    雲裳衝過來扶住他：“怎麽樣？”
    王沐陽抹去嘴角血痕，聲音發啞：“我們錯了。目標不是紫霄宮舊址。”
    “那是哪裏？”
    他抬頭看向那根仍在震蕩的石柱，手指緩緩指向地麵。
    “就在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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