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陽的膝蓋還壓在碎石上，右手撐著劍柄，指節發白。他的呼吸很重，每一次吸氣都像有砂紙刮過喉嚨。雲裳站在他身側，劍尖垂地，劍刃上有幾道裂痕。
    他慢慢把劍往回拉，劍柄沾了血，滑了一下。他握緊了，用力站起來。
    地麵還在震，但比剛才弱了。七道血色符文已經消散，黑袍人倒的倒，逃的逃。最後那個被雲裳一劍劈中胸口的長老，在煙塵裏滾了幾圈，撞上斷牆後沒了動靜。
    王沐陽低頭看自己的右臂。整條手臂麻木，筋骨像是被碾過一遍。他運轉混沌體，體內靈力緩緩流動，疼痛一點點退去。
    “還能走？”雲裳問。
    “能。”他說，“他們沒死絕，得快點。”
    他閉眼，調出係統界麵。識海裏傳來一陣刺痛，那是之前精神壓迫留下的震蕩。他忍著痛，啟動命運節點指引功能。
    一道淡金色光波從他眉心擴散開來，掃過整個戰場。
    沒有敵人反應。
    但他察覺到一絲異常——地底深處，有微弱的靈流在動。不是向外擴散，而是向內收縮，像是被什麽東西吸了回去。
    “不對。”他睜眼，“陣法崩了，能量該散才對。”
    雲裳皺眉：“你是說……還有別的地方連著這裏？”
    王沐陽點頭：“這陣不是獨立的，它受控。剛才我們毀的隻是執行端。”
    他走向中央那片廢墟。原本懸浮源晶的青銅陣盤已經炸裂，碎片四散。地火從裂縫裏噴出，燒焦了周圍的石塊。
    雲裳跟在他身後，警惕地看著四周。
    “別靠太近。”王沐陽停下腳步，“殘陣可能還有反噬。”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低頻波動。這是幻靈破魔咒簡化後的探查形態，不會觸發禁製。青光灑向陣盤殘骸，一圈圈漣漪擴散開。
    一塊青銅碎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它卡在基座斷裂處，一半埋進土裏，另一半露在外麵。表麵被高溫灼黑，但背麵有一道螺旋狀刻痕，清晰可見。
    王沐陽蹲下，用劍鞘輕輕撥開泥土，將碎片取出。
    入手冰涼。
    他翻過來，仔細看那符文。線條扭曲，像是某種古老文字。係統立刻彈出提示：
    【檢測到鴻蒙古篆殘留痕跡】
    【匹配度：92】
    【附加信息：曾用於遠程調控多節點陣列】
    王沐陽眼神一凝。
    “這不是普通陣盤零件。”他說，“是信標。”
    “信標？”雲裳靠近一步。
    “控製樞紐和執行陣之間的連接點。”他手指劃過符文，“隻要這東西還在工作，主控那邊就能知道這裏的情況，甚至能重啟陣法。”
    雲裳臉色變了：“那他們現在就知道我們來了。”
    “不一定。”王沐陽搖頭，“這碎片已經脫離主體，信號中斷了。但他們很快會發現失聯。”
    他把碎片收進儲物戒。
    “必須找到控製點。”
    他閉目，啟動技能模擬融合。將符文結構與之前破壞的源晶頻率進行交叉比對。識海中浮現出一條模糊的路徑，像是一道斷續的線，指向西北方向。
    係統再次提示：
    【結合命運節點趨勢分析】
    【隱藏控製點位於西北約百裏外】
    【地形特征：深穀底部】
    【當前狀態：能量蓄積中，未完全激活】
    王沐陽睜眼：“找到了。”
    “百裏之外？”雲裳看向西北天際，“那裏是荒骨峽，曆來是禁地。”
    “所以選在那裏。”王沐陽站直身體，“沒人會去，也不容易被發現。”
    他活動了下右臂，雖然還沒完全恢複，但至少能動了。
    “我們現在就走。”
    雲裳沒動：“你傷還沒好。”
    “等不了。”他說，“他們一旦發現這裏失敗，肯定會加強防禦。晚一步，可能就進不去了。”
    她盯著他看了兩秒，終於點頭：“我跟你一起。”
    王沐陽轉身，朝荒原邊緣走去。腳下的土地還在輕微顫動，但已不再噴火。倒塌的石塔隻剩半截影子，斜插在灰土裏。
    走出十幾步，他忽然停下。
    “怎麽了？”雲裳問。
    “剛才那一戰……”他低聲說，“七大長老親自出手，說明這件事對他們很重要。”
    “重要到不惜暴露自己？”
    “不止。”他抬頭，“他們不怕我們來，怕的是我們看懂這陣的本質。”
    雲裳皺眉：“你是說，背後還有更大的圖謀？”
    王沐陽沒回答。他隻知道，這一枚碎片不會是終點。
    他摸了摸儲物戒，確認青銅片還在。
    “走。”他說，“趕在他們反應過來前，把開關砸了。”
    兩人加快腳步，穿過荒原。風從背後吹來，帶著焦土味。
    天邊泛起一層暗紅，像是血滲進雲裏。
    王沐陽走在前麵，左手按著劍柄，右手微微顫抖。他沒回頭看，但能感覺到雲裳一直跟著。
    百裏不算遠，對修士來說，全力飛行半個時辰就能到。
    可他知道，對方一定設了防。
    越是接近控製點，越不能硬闖。
    他一邊走，一邊在識海中推演路線。技能模擬融合不斷調整方案，剔除高風險路徑。
    突然，係統發出一聲輕響。
    【警告：檢測到遠程偵測波動】
    【來源：西北方向】
    【強度：低】
    【持續時間：三息】
    王沐陽立刻抬手，示意雲裳停下。
    “有東西掃過來了。”他低聲道。
    “是陣法的餘波？”
    “不像。”他眯眼，“是活人的手段，試探性的。”
    “他們已經開始查了。”
    “嗯。”王沐陽沉聲，“說明我們的動作，已經讓他們緊張了。”
    雲裳握緊劍：“那還去嗎？”
    “當然去。”他嘴角揚了一下，“現在退，才是真讓他們安心。”
    他繼續往前走，步伐沒變，但體內靈力悄然流轉，混沌體進入備戰狀態。
    他知道，接下來的路不會太平。
    荒原盡頭，一道裂穀橫亙大地。
    風吹進去，發出低沉的呼嘯。
    王沐陽站在穀口，望向深處。
    黑暗像水一樣湧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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