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倒計時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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瞄了一眼淩語芊孕態已經很明顯的腹部,季淑芬趕忙說道,“你懷孕了,應該多睡覺,好好歇息,這些家務活讓賀煜去做。”
淩語芊一聽這些話,頓時一呆,不覺想起當年季淑芬總是罵她懶惰,睡到日上三竿,於是,忍不住勾了勾唇,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季淑芬神色瞬間又是一囧,看了看周圍,邊打開帶來的暖壺,邊道,“阿煜和琰琰還在睡吧,那你先吃,孕婦不能挨餓,要準時吃早餐。”
說話間,已盛了一碗湯,遞給淩語芊,緊接著,又盛了一碗粥。
不得不說,季淑芬帶來的這個早餐比自己弄的好多了,昨晚賀煜臨時接到一個任務,在客廳忙到淩晨五點才睡,她不忍心吵醒他,便自己起來準備一些簡單的早餐,這刻,瞧著熱騰騰的、直冒著香氣的冬菇燉雞湯,還有配帶清淡小蘿卜的營養粥,她饑腸轆轆,便也不想太多,接過坐下迫不及待地吃起來。
季淑芬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大大欣喜,忽然,聽見旁邊傳來腳步聲,隻見琰琰邊揉著眼睛邊揮動著小腿兒走過來,整個人於是更興奮到極點,迎上去,蹲下扶住小家夥的肩頭,笑道,“琰琰你睡醒了,來,奶奶盛湯和粥給你吃。”
相較於她的熱情切切,琰琰帥氣的濃眉皺了一皺,把她掙脫開,往正在飯桌邊津津有味享用著早點的淩語芊走去。
淩語芊這也暫停一下,對小家夥投了一個大笑臉,“自己去洗漱,洗完來吃早餐。”
“奶奶帶你去。”緊跟過來的季淑芬自告奮勇,說著,又準備牽起琰琰的手。
不料,再次被小家夥甩開,小家夥不吭聲地自個兒朝浴室走,季淑芬繼續跟上,但沒進內,隻在門口看著裏麵的小身影有模有樣地刷著牙,洗著臉,心頭像有蜜糖湧過再湧過,這孩子,被教育得真好!接著,她不由又往飯廳方向看了看淩語芊,滿意不已。
琰琰剛搞定,賀煜也醒了,見到季淑芬過來並不意外,季淑芬對他與對琰琰一樣,笑得合不攏嘴,待賀煜也洗漱完畢,幾人踏進飯廳,淩語芊已經喝完一大碗湯和一大碗粥,兩隻碗幹幹淨淨的,一點渣也沒有,她抬頭,滿足地喟歎一聲,正好接到賀煜向她投來的狹促的笑,怔了怔,麵頰隨即一熱,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賀煜繼續麵帶微笑,走到她身邊,先是抽出一張紙巾幫她抹了一下嘴,繼而,在她旁邊蹲下,一手扶著她身後的椅背,一手輕搭在她的腹上,低醇的嗓音寵溺溫柔得不像話,“寶貝,今天記得繼續乖乖聽話,別折騰你媽咪,等你出來,爹地會很疼很疼你的。”
他若無旁人地展現著對她的關愛與嗬護,淩語芊漸漸從尷尬中平複下來,正想伺候琰琰吃早餐,季淑芬快她一步接替這份工作,忙得不亦樂乎,她看在眼中,便也不多說,偶爾,瞄了賀煜一眼,卻見到,他正別有深意地衝她眨眼睛,不由又次想起昨晚他說將季淑芬當奴隸使喚的話,於是汗顏地撫了撫額頭,然後也不厚道地笑了。
接下來一連數日,季淑芬都過來,每天都是一大早抱著兩隻大暖壺,以免她又怯怯地在外麵等大半個小時,賀煜配了一把鑰匙給她,所以,她連其他一些點心也為大家準備了。
由於之前季淑芬的所作所為太過深刻,那些不堪回首的傷痛令淩語芊記憶尤深,自然沒法立即對季淑芬好臉相待,但也沒像賀煜提議那樣當季淑芬奴隸使喚,於是,季淑芬由一開始的戰戰兢兢慢慢變得大膽起來,有時還會中午也過來給淩語芊做午餐,幫淩語芊收拾房子,然後,是晚餐,偶爾,還厚著臉皮圍繞著孕期話題跟淩語芊搭訕,起初,淩語芊不怎麽願意搭理,漸漸地,不自覺地跟季淑芬聊談起來,季淑芬於是認為淩語芊已原諒她,心裏滿滿的感動和欣慰。
兒子死而複生,媳婦原諒了她,孫兒隨手可及,丈夫對她不離不棄,她這一生,算是沒白過。
由於季淑芬的細心照料,淩語芊身體狀況越來越好,已完全脫離了孕期某些潛在危險,所以,她跟賀煜提出想回公司上班。
賀煜自是不同意,雖然她的身體各項指標都良好,可他還是很害怕,一想到那次她了無生氣地躺在手術床上,他便心有餘悸,幾乎肝膽俱碎。
“寶寶還有五個半月才出生,難道你要我就這樣無所事事五個半月,我會發黴的!”這天夜晚,淩語芊愁眉苦臉對賀煜抱怨起來。
賀煜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溫柔笑道,“怕發黴就多出去曬曬太陽唄。對了,你不是迷上言情小說嗎,不上班更好,可以看小說。”
“早就看完了!”
“看完可以再看,看完這本,還有其他的,明天我帶你去書局,你想買哪套都給你買。”賀煜湊過臉來,吻在她的額頭上,接著,到耳垂。
淩語芊並不受他誘惑,伸手用力一推,繼續耍著小脾氣嘟嚷,“不要,我不看了!我想去上班,我明天就去公司。”
“乖,聽話,你懷孕著呢,別胡鬧。”
“我才不是胡鬧,我都說了我沒事,懷孕而已,當年我懷琰琰的時候也不見你這麽緊張!”淩語芊這是孕婦候群症發作,小宇宙爆發,大聲吼了起來,“你再這樣將我當廢人看,這孩子,我不生了!”
呃——
賀煜馬上停止對她的熱吻攻襲,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淩語芊則鼓著兩腮,自顧念叨發泄,“憑什麽你隻需輕輕鬆鬆提供一顆精子,我卻要十月懷胎像坐牢一樣?還什麽都不準我做,有本事你生給我看!”
他生?真能這樣的話他倒也願意啊,他何嚐不理解她的辛苦,恨不得能替她承擔這份艱辛,隻是,身體構造注定他不能幫她這個忙呢!
“好了,你快滾吧,回你的公寓去,以後都別再碰我了!”淩語芊索性把他整個人推開,轉身背朝他,拉起被子將自己與他隔開來。
賀煜望著她,少頃,無奈地苦笑,摟她入懷,“好了,別氣了,我聽你的,明天就讓你去上班。”
“真的?”淩語芊拉開被子,回頭。
“千真萬確!”賀煜用力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附帶條件,“不過,你要答應我,凡事以寶寶為重,別太操勞,嗯?”
“好,我曉得。”
“真乖!”賀煜說著,已朝她吻過去,淩語芊欲推拒,但最終還是屈服在他強勢的舉動中,然後,紐扣被挑開,文胸被拿掉,身上一切衣物都被撤走,水嫩嫩、嬌滴滴的身子,被男人整個拆吃入腹。
對淩語芊出去工作,季淑芬也是不支持的,然考慮到自己和淩語芊之間不冷不熱的關係,她是壓根不敢多說,隻能更盡心盡力地照顧淩語芊。
其實,淩語芊自己比大家都要小心翼翼,正如賀煜叮囑,一切以寶寶為重,加上池振峯等人更是當她國寶似的保護,幾日下來便也相安無事,大夥懸吊的心放下不少。
因為有各方麵支援和扶持,新公司的經營發展越來越好,高峻在賀氏那邊的不法運作幾乎被堵死,而且,前天在那個空軍上尉戈特華的幫助下,賀煜再次出使任務,終於圍剿了敵軍大本營,整個組織支離破碎,近乎瓦解,唯一遺憾的是,一號頭目卡迪威特帶著幾名元老逃跑了!
大家既喜又悲,隻知加緊對卡迪威特等餘孽的追擊,卻忽略了對方的報複手段,走投無路的卡迪威特,會是如此的狗急跳牆,竟然把淩語芊給劫走!
這天,賀煜正在市政廳靜靜沉思著如何將卡迪威特等人斬草除根,猛然接到一個陌生來電,一會當他遲疑地接通,入耳的聲音卻是深入骨髓的熟悉。
“賀煜,救我,救我和寶寶……”淩語芊斷斷續續地呐喊,顫抖的嗓音透著無窮大的驚恐和絕望,可惜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取走,跟著傳入賀煜耳朵的是一句英語,罵他雜碎。
他認得這個聲音,就在前天他才襲擊過這個人,可惜最後被這人狡猾地逃脫了!卡迪威特那老狐狸!那該下地獄的王八蛋!
全身血液像被冷卻凝固起來了似的,賀煜用英語大吼回去,“卡迪威特,你想做什麽,不準傷害她!”
“嗬嗬,我就知道這女人值錢,放心,暫時我還不會傷害她,但是,這輩子,你休想再見到她!”說到最後,他咬牙切齒,帶著深仇大恨,不待賀煜反應,掛斷電話。
賀煜下意識地對著話筒怒吼幾聲,然後才趕忙打開手機屏幕,查看來電顯示,但毫無發現,他於是抓起車匙,衝出辦公室,駕車直奔警局。
賀煜讓程彪幫他查出來電源地,無奈,對方掐準通話時間,警局的儀器不得突破,程彪尚未清楚這個任務,於是問賀煜怎麽回事,賀煜看著他,想了想,避輕就重大概說了情況,而後,撥打給軒轅墨,請求支援。
在支援小組抵達之前,他將振峯等人召集過來,盡管清楚他們可能幫不了什麽忙,但這個時候,他需要有人跟他一起承擔這個令他近乎崩潰的壞消息,需要他們給他動力和鼓舞,讓他支撐下去,好營救出芊芊。
他們試過去找高峻,可高峻也忽然消失了,他們想,高峻應該跟卡迪威特在一起。
看著垂頭跌坐沙發上、一身灰敗的人,賀燿發出安慰,“大哥,你別擔心,卡迪威特抓走大嫂無非是想借大嫂當人質跟你談判,不至於傷到大嫂,畢竟他清楚大嫂要有什麽意外,他也休想得到任何好處!”
賀煜抬起頭,劍眉依然緊擰不舒,心裏並沒因為賀燿這句話而感到任何的輕鬆,卡迪威特死到臨頭,確實需要一些退路,但怕隻怕,這個已被他追逐得毫無退路的瘋子,抓走芊芊並非為了活命,而是想報複他!剛才在電話中,那王八蛋並無提出任何要求,而是說,這輩子都不會讓他見到芊芊,所以……
想到這,賀煜不由得又想起芊芊在電話裏懼不成聲的呼救,整個人更如心被撕了一塊,血淋淋地痛得渾身顫抖,全身冒汗。
其餘幾人見著賀煜的反應,也無不感到心驚膽寒,整件事由賀煜執行,賀煜最清楚卡迪威特的意圖,他怕成這樣,那就說明情況很不樂觀。
抬手按在賀煜微微顫抖的肩膀上,池振峯也啞聲說出,“總裁,既然有高峻在,yolanda應該暫時不會有事。”
“是的,高峻那王八羔子雖助紂為虐,可他對嫂子還是很上心,他那麽喜歡嫂子,一定不會讓卡迪威特傷害到嫂子的,如今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他們的匿藏之處。”李承澤跟著附和道,穩定軍心。
賀煜那早已變得深沉散渙的眼眸逐一掃視著在場幾人,接著,深吸了一口氣,慌亂的情緒慢慢平定下,給支援小組的隊長打了一個電話,得知他們即將抵達,便跟振峯等人交代一聲,開始出發去與支援小組集合。
沒有月亮的夜晚,g市郊外的一片樹林裏,到處都是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而樹林地底下一個大約二十平方米的密室,則燈火輝明,清亮的光芒照射出幾道高大魁梧的影子,正是目前被中國特警追捕的卡迪威特一夥,還有高峻和淩語芊,淩語芊深陷昏迷,高峻守著她。
“老大,再這樣拖延下去隻會給他們更多時間準備,還是趕緊把這女人扔出去跟他們談條件吧。”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中年男子粗聲粗氣地發話,正是組織的第一位元老雷斯,跟在卡迪威特身邊時間最長,是卡迪威特最為器重的一個下屬。
卡迪威特看著雷斯,不像以往那樣立即答複,賀煜那小子,狡猾如狸,不可能真的如此順從地滿足他們的條件,再說,這狼崽子帶人圍剿了他整個組織,瓦解他幾十年來的心血,他對之恨之入骨,又豈能把這個女人給回他!他非但不會給,還會將這個倒黴的女人好好折磨一番,讓賀煜那雜碎也嚐嚐痛失最寶貴的東西的滋味!
麵色越發陰沉,碧藍深邃的雙眸竄起濃濃的戾氣,卡迪威特視線自雷斯身上抽開,轉看向角落那,見高峻仍該死地癡看著那女人,麵上森冷之意不由更加深幾許,怒喝出聲,“高峻,給我滾過來!”
高峻卻仿佛對周遭一切毫無知覺,對他的怒斥無動於衷,這使他更加暴跳如雷,惱羞成怒,魁偉的身軀唰唰唰地衝過去,抬腳狠勁地踹在淩語芊的小腿上。
終於,高峻震醒,麵色一陣大變,在卡迪威特第二腳飛來時,即時阻止,卡迪威特的腳踢在他的手臂上,頓時引起一陣麻痛,他深皺起眉頭,但依然警惕性十足,整個身子堵在淩語芊麵前,提防卡迪威特的傷害。
“滾!”卡迪威特尖聲咆哮,見高峻仍是一副油鹽不進滴水不入狀,心中怒火可謂越燒越旺盛,最後,索性朝高峻身上狠狠踹了一腳,轉身回自己先前的位置坐下,氣仍不消。
高峻悶聲一哼,伴隨著一股輕輕的喘氣,回頭重看向淩語芊安靜的臉容,還有她隆起的腹部,眼中波光流轉,憂心忡忡,一會,看淩語芊終於睜開眼,他麵露喜色,“芊芊,你醒了,身體沒事吧?”
淩語芊緩緩張啟著惺忪睡眼,邊回憶昏迷前的情形。由於懷孕不趕著上班,每天她都是乘坐計程車到公司,且是專門高薪雇傭的一輛計程車,這些天來都相安無事,誰知今天她在公司門口的路旁下車後,計程車剛離開,她也準備朝公司大廈走,卻忽然有個人快速奔到她的身邊,待她反應過來,隻覺腰側抵著一樣硬邦邦的東西,耳畔傳來一句用英語發出的警告,“別喊,否則我斃了你”。
嗓音沙啞中透著一股殺氣,她頃刻全身僵硬,緩緩地抬起頭,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映入她的眼簾,對方麵色沉冷凶惡,與他聲音那樣令人不寒而栗。
她極力穩住內心恐慌,問他是何人,他不答,隻叫她跟他走,他手持著槍,穿插過她後麵的衣服抵在她的腰側,另一隻手摟住她,他身材過於高大,她幾乎整個臉埋在他的胸前,濃鬱鹹腥的汗味讓本是驚恐萬分的她感到極不舒服,幾乎想吐,可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動靜,不能激怒這個不知什麽來曆而且為何抓她的陌生外國人,故她隻能乖乖地順從著他,邊走邊思量著如何脫險。
她刻意放慢腳步,然而那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低聲警告她別耍花樣,抵在腰側的手槍還用力壓了一下,她不由得又是渾身僵硬,手緊護著肚子,不敢再有任何逃跑意向,就這樣走了大約五分鍾,她被帶進一架黑色轎車,六人座,特製玻璃,裏麵看不到外麵,外麵也看不到裏麵,然後,她又看到駕駛座上另一個人,也是碧眼金發的白人,不過,她隻看了一眼,劫持她的那人立刻給她套上一個黑色頭套,眼前即時陷入一片漆黑,嘴巴被膠布貼上,手腕一涼,上了鐐銬,隻有腳可以活動,但想到自己根本跑不掉,故她不敢掙紮。
車子啟動,速度超快,她大驚,隻能讓自己深深地拋在座位上,盡量保持身體平穩,心中顫抖恐懼越發加劇,連思緒也混亂起來,腦子一片空白,再也沒法思考。車子奔馳了一段時間,開始顛簸起來,她更被嚇得花容失色,幾乎抽噎出聲,心裏不停祈禱老天爺保護她肚裏的小寶寶,同時,默默呐喊著寶寶堅強,務必支撐住。
害怕,恐懼,擔心,疲勞等等因素,讓她昏迷了過去,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幽靜的屋子裏,頭套已經除掉,她得以看清周圍環境,卻發現,這屋子又好像不是屋子,四周圍用巨大的石條堆壘起來,她不禁想起電影裏麵看到的“地下囚室”。
她還來不及多想,一個巨大的黑影忽然籠罩過來,她抬頭,看到又一個外國人,是當年幫薇薇治病的那個約翰醫生,不,應該說,是卡迪威特那老魔鬼!
仿佛沒見到她震驚的神色,卡迪威特麵無表情,毫不憐香惜玉地撕掉她嘴上的黑膠布,舉著一隻手機放到她的耳邊,她正好聽到裏麵傳來的熟悉的嗓音,頓時淚如雨下,大喊,“賀煜,救我,救我……”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多說,手機又被拿開,卡迪威特與賀煜談話,麵色沉冷,惡聲惡氣地對賀煜吼罵一番,掛斷電話,把她的希望也毀滅了。
“你想幹什麽,放開我,放我走!”她仰頭,趁機厲聲怒喝。
卡迪威特不做聲,隻冷冷瞥著她,突然,朝劫持她的那個男人打了一下眼色,很快,她的嘴再次被膠布封上,再也發不出話,隻能橫眉怒目瞪著他們。
他們不理她,一起走開了,走到石桌那邊,不知在討論著什麽,她邊狠狠盯著他們,邊繼續打量周圍,然而都沒看到能逃離的希望,另外,由於一路顛簸和擔驚受怕,她肚子開始不舒服起來,漸漸地還生起絲絲痛意,她的心裏不由更加慌亂恐懼起來,急得眼淚直掉,可除了流淚恐懼,她什麽也做不了。
不知多久過後,她在饑餓與疲勞中再一次暈厥,而再一次醒來時,見到了高峻!那一瞬間,她整顆心都跳躍起來,歡喜無比,但想到高峻與卡迪威特的關係,頓時又蔫蔫的,滿眼恨意,怒瞪著眼前的人。
“你還好吧?”高峻滿臉關切,略帶擔憂地問她,然後,撕掉她口上的膠布,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移到她的唇邊。
淩語芊不吭聲,目不轉睛緊瞪著他,這人助紂為虐,與卡迪威特狼狽為奸,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之事,是賀煜追捕的敵人,也是她深深痛恨的壞人,然而,一想到自己那麽長時間滴水不進,想到肚裏的小寶寶,便還是張開了嘴,讓他把礦泉水喂到她口中,然後,是麵包。
她足足吃了三個大麵包,可見她有多饑餓,從而也知道自己被關了很長時間,這麽久,賀煜在做什麽,能否找到這裏來?這卡迪威特如此厲害,難以對付,賀煜應該沒那麽快找到這個建在地下的藏身地點吧。
“有沒有感覺哪兒不舒服?”收拾好東西,高峻再度發話,嗓音溫柔依舊。
淩語芊定定望著他,冷聲道,“放我走。”
高峻一怔,默然。
“你要是真關心我,那就放我走!”淩語芊繼續喊,盡管她不願接受眼前這個人的關心,可她清楚,這個時候隻有他能救她。
“你先在這裏呆一段時間,我跟你保證,沒人會傷害你的。”許久,高峻回話,拒絕了她的要求。
失望夾雜著憤怒,即時漫過淩語芊的心頭,變得氣急敗壞起來,“放屁!不要假惺惺了,你要真的為我好,放我走,否則,別在我麵前裝假好人!”
她越說越急,越惱,不停吼著他,希望能刺激到他幫她,但她尚未如願之前,劫持她的那個人忽然閃電般地跑過來,在她後腦勺用力一敲,她頓時感到頭昏目眩,然後,失去知覺,現在,是第三次從昏迷中蘇醒。
“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見她久久都不說話,高峻焦急了,雖然雷斯那記敲打隻是為了打暈她,不至於有多嚴重,可她現在懷著孕,身體不同往常,他很擔心會不會因此傷到了。
淩語芊繼續皺眉瞅著他,看著他真情流露的關心之色,腦子飛快一轉,出聲,“我想方便。”
自從被劫走開始,她不吃不喝,生理方麵倒也沒什麽問題,但後來高峻給她喂了水和麵包,不由也有點尿急了,她不禁慶幸懷孕才五個月,否則要是懷孕後期,尿頻尿多,她現在恐怕已經尿濕整條褲子了吧。想到寶寶,她不禁伸手在腹部輕輕撫摸一下,幸好,沒任何不好的反應。
高峻略作思忖,便也扶起她,帶她走進旁邊的小房子,然後,聽到淩語芊叫他出去。
“若是讓你看著,我還不如憋著,即便憋不住,也寧願尿褲子!”見他沒反應,淩語芊怒哼。
高峻又是微愣一下,眸色複雜地瞥了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淩語芊不急著馬上解決,而是四周圍打量審視起來,可惜,情況跟她在外麵看到的差不多,也是長形大石條壘成,沒有窗戶,沒有任何破口,她,仍然無機可逃!
怎麽辦,她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這群該死的壞人!抓著頭,她心灰意冷地哭喪著臉,直到小腹有點刺疼,才定神,看了看寂靜的門口,轉身對著牆角,脫下了褲子。
解決完畢,她再次觀察一下四周,然後,朝門口走出去,大概聽到她的腳步聲,高峻過來,扶住她,重返剛才的大廳。
“老大,接下來我們到底要怎麽做,再這樣瞎等,他們很快趕來的。”那個劫持淩語芊的人,即雷斯,再次開口,英語雖說得粗裏粗氣,但淩語芊大概聽了明白,心裏有了些許淡定。
是的,她想應該不用很久賀煜會找到這裏來了,卡迪威特先前建立的那麽隱秘的一個個基地大本營,都被賀煜等人查出且圍剿,這個藏身之處應該也會很快曝露的吧,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和寶寶,靜靜等候賀煜的到來。
想到此,她不禁將身體往後仰,背靠石牆上,腳伸直,讓腹部放鬆,舒緩酸痛,隨後,還閉起眼,養起神來。
在那邊靜靜沉思的卡迪威特忽然往這邊掃了一眼,看著她安然無恙的淡定樣,煩躁的心頃刻變得更加暴怒,再次跑向她,抬腳準備踹她,幸得高峻眼疾手快,及時截止,讓那重重的一腳落在自己身上,他咬牙,忍著痛,接著,是卡迪威特憤怒的罵聲,各種粗話都用上了。
他叫高峻滾開,高峻不同意,毅然攔在淩語芊麵前,將淩語芊護在身後,其實,淩語芊早被嚇得花容失色,眼睛不敢眨閃,暗暗擔心高峻製不製得住卡迪威特這個毫無人性的變態。
“別以為我真不會動你,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已經毫無用處,你不想死在我手中,趕緊給我滾開!”卡迪威特咆哮之音再次響徹整個石室,還似乎有點地動山搖的感覺,赤紅的眸子仿佛在朝高峻噴出一團團火。
高峻並不畏懼,繼續將淩語芊穩穩地護在身後,鄭重其事地回道,“我說過,你殺賀煜可以,就算你將他碎屍萬段我也不會阻攔,但這個女人,無論如何我也要保護,任何人都不得傷她,這是我們說好的。”
“賀煜殺死我那麽多兄弟,讓我們走逃無路,我不但要將他碎屍萬段,在他承受碎屍萬段的痛苦之前,先嚐嚐失去摯愛的痛,我要讓他知道,惹毛我是什麽下場!所以,之前的協商不算數!”卡迪威特說著,朝屋裏另外幾個人看去,神情陡然一轉邪惡,“雷斯,亞諾,傑森,你們應該很久沒嚐過女人的身體了吧,這個女人交給你們,還有,替我把她肚裏的小雜種弄掉!”
話一出,雷斯和亞諾等皆感愕然,高峻也重重一震,淩語芊則仿佛掉進深邃的冰潭,全身血液瞬間凝住,麵色倏地白成紙,目露恐慌緊瞪著那幾個人,然後,衝高峻喊出來,“高峻,救我,救我。”
望著她因害怕而渾身顫抖的模樣,高峻一陣心疼,高大的身軀不自覺地朝她靠近一些,示意她別慌,視線重返卡迪威特身上,懇求,“求你放過她,她是無辜的,請看在我的麵子上別為難她。”
“無辜?要怪就怪她倒黴,誰讓她是賀煜的女人!”卡迪威特冷哼,渾身上下散發著森冷邪惡的氣息,在聽到高峻語氣急促而堅定地吼出那句“她也是我喜歡的女人”後,忽然哈哈大笑出來,滿眼鄙夷地瞅著高峻,罵了一句蠢貨,再過十來秒,道,“好,不上她,但她肚裏的小雜碎得弄掉,給你兩個選擇,要麽,雷斯他們上她,要麽,你刺破她的肚子,弄掉裏麵的小雜碎!”
高峻先是放鬆,暗喜,緊接著,麵色大變,慘白一片,不,他怎麽可能刺破她的肚子,可是,他也更不允許她被雷斯和亞諾等人糟蹋淩辱的。
“我說高峻,你也夠了,給你一張人皮,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看待了,扮什麽深情?識好歹的話就滾一邊去,別妨礙老子快樂,對了,你不是也肖想這個女人嗎,應該沒試過她的滋味吧,你放心,等我們上了,你接著上!”忽然,那個叫亞諾的男人開口,流裏流氣的,字字透著**之意,雙眼也色迷迷地盯著淩語芊,相較其他人,他是個注重**的男人,平時分到錢,幾乎一半用在玩女人上,而且,手段邪惡,這麽多年來,他也上過不少東方女子,對淩語芊這個長相絕美、嬌嬌滴滴的女人早就垂涎,他甚至還有個變態想法,不知操孕婦是怎樣一種不同尋常的滋味呢!
想罷,他全身都發熱起來,魁梧到嚇人的身板,仿佛帶著一團烈火,急不可耐地朝淩語芊走近。
卡迪威特見狀,不由也高亢起來,對賀煜那股痛恨舒緩了不少,他冷眼看著高峻,態度堅決,“一分鍾,你不選擇的話我來替你選擇!”
話畢,拔出藏在褲腳的短刀,扔向高峻,然後,轉身回石桌那邊去。
亞諾那個變態迫不及待地開始倒數,雷斯雖不注重性,對於卡迪威特的命令他卻是必從的,何況他也深惡痛絕著賀煜,於是也像盯著獵物一般,準備隨時發出攻擊。
淩語芊已被嚇得渾身癱軟在地上,她感到肚子越來越疼,伸出手,死死抓住高峻的手臂,不停呼救,“高峻,救我,求求你,救我,我不要,不要……”
泣不成聲,她整個人幾乎被嚇傻,這兩個選擇,任何一個都是等同將她置於死地,她均無法承受!她不禁又喊出賀煜的名字,祈禱賀煜快來救她和寶寶。
高峻反握住她的手,其實,他何嚐不是全身哆嗦,驚懼不安。活了這麽多個年頭,即便麵臨再大的危險,即便知道自己在走著怎樣一條路,他也從沒像現在這麽害怕和慌亂,他擔心自己保不保得住她!他怕,最終保護不了她!
眼前這幾個人怎樣,他心裏很清楚,也知這一分鍾過去後會是怎樣的結果,他想,他可以選擇第二種,弄掉她的胎兒,可是,他舍不得下手刺她,而且,他也不想將她最珍貴的東西弄死!
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十,九,八,七……
時間越來越緊促,很快便剩下六秒鍾,緊接著,三秒,兩秒,一秒,零!
淩語芊使勁咬著唇,咬破了一個個缺口,鮮血染紅整片唇瓣,隻希望自己別暈過去,因為,一旦暈過去後,發生什麽她會毫無知情,也毫無阻止之力,故她要清醒著,即便,她內心是多麽恐懼,怕與痛,讓她仿佛遭到淩遲一般。
賀煜,賀煜……
她繼續在心裏默然呐喊著這個名字,淚流滿麵。
三,二,一……
亞諾那充滿淫穢和邪惡的倒數聲終於停止,人也一步步靠近過來,就在這萬般緊急之際,凝重詭異的空氣裏驀然傳出一陣尖銳的槍聲。
砰!
一聲悶叫,從亞諾口中發出,隻見他右小腿上鮮血如柱般傾注而出,迅速染紅了半截褲子,他瞪大著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高峻,凶神惡煞,恨不得將高峻掐死。
高峻緊抿著唇,高舉手中槍支對著頭頂方向,再次按下扳機,頓時又是一聲巨響,子彈打在石室的天花上,被彈射回來,墜落到地麵。
“操!”
亞諾這也才曉得拔出自己的手槍,對準高峻發射過去,高峻一個閃身,同時身手敏捷地將淩語芊抱起,跑回剛才帶淩語芊去小解的小房間,匿在門口處,防備著亞諾進攻。亞諾氣在頭上,射不到高峻,於是對著門口的石壁狂射幾槍。
就在這時,突然又有另一道槍聲出其不意地響起,不是發自高峻,也非亞諾或這裏任何一個人,而是,是從外麵傳過來。
雷斯凝神一想,道,“糟糕,應該是他們找來了!”
亞諾聽罷,也虎軀一震,迅速衝向高峻隱藏的小室,準備劫持淩語芊,高峻知他意圖,朝他開了一槍,他躲過,但不敢再前進,倒是卡迪威特閃電般地衝過來,高峻不敢對卡迪威特開槍,結果,卡迪威特劫持住淩語芊,率先朝密室另一個出口逃跑,雷斯和亞諾等人尾隨,高峻愣了數秒,追上。
從密室到出口,要經過一條長長的通道,通道裏的空氣比密室更壓迫、沉悶,淩語芊懷著孕,身體自是吃不消,可她都極力忍著,毫無掙紮跟著卡迪威特往前走。
方才,她幾乎認為自己會死,她想,假如高峻最終救不了她,假如那夥人真的要淩辱她,她便咬舌自盡,她寧可搭上性命也不願遭到這群十惡不赦的魔鬼淩辱的!
當時做出這樣一個決定後,她忽然覺得不那麽害怕了,於是,即便亞諾與高峻開槍對打,她也無半點恐懼,腦子一片空白,木訥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至雷諾說出“他們找來了”,她才有所反應。
她想,雷諾所說的他們應該就是賀煜吧,賀煜終於找到這裏來了,終於來救她了!
本是絕望死寂的心,頓時像被敲擊跳動起來,她渾身來了力量,伸手搭在小腹上,默默地喊,“寶寶,爹地來了,爹地來救我們了!”
她滿腔歡喜,同時,也更謹慎,她知道,在賀煜真切出現、安全救走她之前,她必須先自保,避免節外生枝。因此,她不做任何抵抗痕跡,乖乖順從著卡迪威特,即便卡迪威特由於粗暴用力而抓疼了她,她也表現得毫無知覺。
倒是高峻擔心她的身體,一直追隨在她的左右,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後,周圍空氣漸漸由悶熱緊迫變得寒涼舒暢起來。
綠樹成蔭,霞光點點,他們從地下密室逃到地麵來了。
淩語芊不自覺地勾起唇角,回看來路,想看看賀煜有沒有追上來了。殊不知,她這樣的表情在如今已陷入狂躁焦慮中的卡迪威特看來是個極大的刺激,他閃電雷鳴般地揚起手臂,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她即時感到眼冒金星,唇角一濕,伴隨著一股甜腥的味道撲鼻而來,緊接著,她聽到高峻關切的驚呼,“芊芊,你還好吧?”
她來不及回應,隻覺臉上又是沉沉一痛,卡迪威特再賞了她一巴掌,眾人雖逃出密室,但也算是無路可逃,既然賀煜等人能找到這裏來,那就代表這附近隨時會被包圍,大夥插翅難飛,故他把恨意和怒意發泄在淩語芊身上,發泄在這個賀煜最為重視和在意的女人身上。
高峻已看出卡迪威特的意圖,急忙拉住淩語芊,對卡迪威特道,“你們先走,我來掩護。”
卡迪威特何其睿智精明,一眼就看穿高峻的目的,冷冷嗤哼,“我們先走?我們還有可以逃跑的路嗎?我說過,就算是死,也要賀煜那雜碎跟著我痛苦,我要這個女人給我陪葬。”
話音剛落,他又掄起了拳頭。
這次,沒有如期落在淩語芊身上,高峻及時伸手擋住了。
“走開!”卡迪威特滿眼腥紅,聲如雷轟,臉上盡是凶殘的怒意。
高峻當然不肯,同時,也不再說什麽淩語芊是無辜、讓他們別為難她的話語,而是緊護著淩語芊,警惕有加地望著他們。
“老大,別跟他多廢話,若不是他在密室裏開槍,我們也就沒被發現,都是他壞了我們的事。”亞諾忽然開口,整個人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在眾人都毫無預料中,一槍打在了高峻的腿上,隻見那鮮血如柱傾出,染紅了高峻的長褲。
在場的人無不怔愣了一下,淩語芊更是深深震撼,目瞪口呆,全身僵直,數秒後,喊出高峻的名字。
高峻卻仿佛沒事一般,咬了咬牙,趁著卡迪威特因驚愕而鬆懈之際,將淩語芊完整地奪過來,摟住她快速衝到十幾米之遠處的一顆大樹後,問她,“芊芊,你沒有事的吧?”
誰也想不到,他中了槍的情況下,首先會做出的是這麽一件事,等眾人紛紛從怔愣中蘇醒,賀煜已率著大隊從密室追出地麵。
急促響亮的腳步聲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連淩語芊也不自覺地往前方看去,見到渴望期待了似有一個世紀之久的熟悉人影總算出現,她喜極而泣,忍不住大聲喊出他的名字。
她一邊用力喊叫,抬腳欲跑過去,手臂卻猛被一隻大手抓住,高峻抓緊她,警示,“別過去,危險。”
可惜,經過這幾天的各種驚險和折磨,她的理智再也沒法正常運轉,此刻的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毫無危機感的女人。她盼了這麽久,終於等到賀煜的到來,哪還顧得上那麽多,她使勁掙脫掉高峻的手,在高峻害怕傷及她而不得不略微鬆手之際,成功擺脫高峻的鉗製,激動狂喜地朝賀煜奔去。
她單手護著肚腹,嘴裏繼續反複傳出“賀煜”二字,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激動和興奮,隔著被喜悅淚水模糊了的視線,她看到賀煜對她投射過來的溫柔眼光,腿兒不由邁得更加給力,可不知怎麽回事,跑著跑著她猛見賀煜同樣狂喜的臉容陡然一滯,發出淒厲的嘶叫。
芊芊,小心!
她蹙眉,沿著他的目光往左瞧,突見卡迪威特手舉著槍正對著她,一顆細小的東西從槍口蹦出,以無法估算的快速度向她直射過來。
美麗的容顏仿佛寒霜掠過,一切喜色頃刻間皆被凝住,驚恐絕望取而代之,淩語芊腳底像被死死盯在地上似的,整個人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在霞光輝映中閃閃發光的子彈朝自己迅猛飛來。
整個天地宛若罩上一張無窮大的網,密密麻麻裹得空氣沒法流通,一切事物也似乎靜止於這一刻,隻有那顆奪命的子彈在繼續快速度的飛奔,距離淩語芊越來越近,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準備閉上眼睛認命接受,一個黑影閃電般地衝到她跟前,她聽到一聲壓抑的悶哼,自己冰冷的身子被抱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沉重的壓力使她慣性地往後打了一個趔趄。
砰——
砰——
砰——
緊接著,她又聽到三聲槍響,她的身體再打了幾個踉蹌,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摟住朝她再壓近幾分的身軀,無意間觸到他背部的掌心,一片涼意,抬起來一看,入眼一片鮮紅。
原來,剛剛,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距離她最近的高峻以神一般的速度衝過來,替她擋住卡迪威特射來的那顆子彈,緊接著,卡迪威特的三名手下也紛紛舉槍襲擊,但全都被他擋住,高大的身軀將她深深地納入懷中,她逃過這些子彈,他卻中了四槍。
淩語芊滿眼灰敗死緊死緊地瞪著被鮮血染紅的左手,接著,又不自覺地舉起右手,撫上他的脊背,很快,右手掌心也一片濡濕,白皙變成鮮紅,觸目驚心的鮮紅。
“高峻!”
一聲不知夾雜著何等情緒的驚叫,從她微張的唇迸發而出,她臉上已一片慘白,身上的人忽然緩緩站直身子,英俊的容顏帶著並不陌生的溫笑,“芊芊,你應該沒事對不對,我數過了,四顆子彈都在我身上,最後一顆,雖穿透我的身體,但剛好停在表皮,還沒穿破而出,所以,你沒中槍,你沒事……你沒事就好,芊芊,幸好你沒中槍……”
斷斷續續的話語自他泛紫的嘴唇慢慢地發出來,蒼白得近乎沒血色的麵容,充滿了努力擠出來的欣慰之笑,淩語芊使勁咬著嘴唇,眼淚嘩嘩直流。
“對不起,曾經做了那麽多讓你傷心的事,其實,我也不想那樣做,我,沒得選擇。你曾問我,為什麽要幫卡迪威特那個魔鬼,芊芊,能選擇的話我也不想幫他,可是,我的命是他給的,我一出現在這個世上,注定會永遠被他操控。克隆人,你聽說過嗎,我,便是他克隆出來的生物,我不是真正的人類,隻是一個用人類基因培育出來的怪物,嗯,對你們來說,我就是一個怪物。”
他是克隆人,淩語芊已從賀煜那邊得知,已經過了那個震驚和震撼期,如今聽他親口對她說出來,她內心感到的是數不盡的疼和痛,她心疼他語氣裏的無奈與憤恨,他在憤恨,為何這個世界上其他人都是通過正常的母體孕育出生,他卻隻是一個壞心人實驗下的產物。她心疼他說自己是怪物,他覺得,自己跟正常出生的人類相比,根本就是一個匪夷所思的怪物。
“當年讓你承受痛失賀煜的痛苦,我很抱歉,但也隻能抱歉,我不怕死,隻怕死了之後再也見不著你,再也保護不了你,我在想,即便賀煜死了,我還可以保護你,可惜,終究是我癡心妄想,我根本代替不了他,幸好,他還活著,幸好。”
“芊芊,我真的很愛你,不管我對你做過什麽,我愛你!克隆人,既是人,又不是人,他有性,卻不懂得愛,曾經,因為生理需要我擁有過很多女人,可那隻是發泄,唯獨對你,才是不同的,在我看來,你是獨特的,我不想將你和那些女人相提並論,但我控製不了自己,我對你有**,有很強烈的**,於是有了當年那個夜晚對你的侵犯……”
他自顧地懺悔著,淩語芊則已經淚流滿麵,她想起了,在英華大酒店的花園她與他初次見麵,那時,他還不知道她是誰,他很友善,臉上的笑很真誠。她被賀煜傷害時,他帶她去他家,安慰她,開解她,陪伴她。她和他、薇薇去雪糕屋,周圍的小女孩們說她是小龍女,說他是楊過。她與賀煜離婚,他帶她、琰琰、媽媽和薇薇一起去美國,幫薇薇治病……
其實,他們曾經的相處也有很多快樂的時光,很多值得感動的方麵,隻是,因為他那次無意的侵犯,這些皆被她無視了,後來,賀煜被他害死,她對他更是隻剩濃濃的恨意,她甚至教唆琰琰憎恨他,可他呢,一直愛著她,不管他做過多少壞事,他都沒停止對她的愛護,剛才,若不是他,她要麽被亞諾這夥惡棍淩辱,要麽為保住清白而咬舌自盡了。還有現在,若非他替她擋住那些子彈,她已帶著腹中胎兒命喪黃泉。
這個人,盡管他曾“害死”賀煜,卻無數次救她於生死!他對她的愛,不比賀煜少,也不比野田駿一少,但她呢,隻記得賀煜,記得野田駿一,心裏麵,壓根沒有他半點的位置。
“別哭,聽說孕婦不能哭,這樣容易導致流產,這孩子,你是那麽喜歡,他是你跟賀煜的孩子,是你極致珍惜的寶貝,賀煜,他真的好幸福,他是這個世上最幸運的男人,你知道嗎,我很羨慕他,妒忌他,可惜,我也隻能默默地羨慕和妒忌。我是克隆人,不配擁有愛,你不愛我,所以,我羨慕他,好羨慕他……”他繼續不停地說,嗓音卻是越來越無力,氣也越來越喘,身上的鮮血仍不斷地流著,他的力氣一點點地流失,身體已經無法支撐,最後,倒在了她的懷中。
這個懷抱,纖弱,單薄,卻是他曾經最為渴望和貪戀,如今終能如願以償,如此近距離地與她靠近,他多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永遠永遠地停止,然而,他知道這不可能,他的基因再優秀,也隻是一個克隆人,一個隻會被操控來幹盡壞事的怪物,根本沒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感覺到,頭越來越重,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她那即便是哭也依然十分迷人的容顏似乎在一點點地遠他而去,他用力閉了閉眼,搖晃腦袋,極力捕捉著眼前的畫麵不讓其流失,一會,他抬手摸索著來到自己的胸口處,抓住一塊冷冰冰的東西,咬牙,使勁一扯,而後,緩緩遞到淩語芊的跟前。
這條流星項鏈,他一直佩戴於身,如今,他要送給她,“我喜歡流星,因為隕落的那一刻讓人很傷感,很震顫,深刻地記住。你們中國人似乎有個古老的傳說,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以後,你要是會想我,拿著它,看向天空,說不定我會看到,芊芊,我愛你,雖然我恨卡迪威特這樣製造我出來,但同時也感謝他讓我有這個機會遇上你,我的中國女孩,我愛你,永遠!”
美麗的流星項鏈,被輕輕塞入淩語芊的掌心,帶著一股冰涼,還帶著專屬於他的淡淡的體香,淩語芊緊抓著手中的東西,五根手指用力收緊,細小的金屬片插入她的指腹也不顧,牙齒使勁地咬在嘴唇上,淚水持續不斷,已經哭成淚人,隔著模糊的視線,她看到他在衝她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柔,她還聽到他不斷地叫她別哭。
高峻,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隻有一顆心,沒法給你!我時時刻刻在受著你的愛護,還你的,卻是無時無刻的痛恨!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在心裏反複呐喊這三個字,忽然,捧住他蒼白的臉,吻上他的唇角,嬌軟的櫻唇一寸寸地掠過他冰冷的嘴唇。
她瘋狂地吻著他,似乎要把欠他的一切還以給他,他先是愕然,接著,激動,而後,靜靜任由她隨心所欲。
芊芊,謝謝你,在我人生最後的一刻,讓我再一次體會到,我這一趟沒白活,我的付出,值得!
充滿喜悅的眸瞳,如碧波蕩漾,流光異彩,煞是閃亮,耀眼,可終究,慢慢暗淡了下去,然後,整個隱蔽在緩緩闔上的眼皮之內,再也不會睜開。
淩語芊像是覺察到什麽,身體倏然一僵,繼而,更瘋狂激烈地吞吻著他整片薄唇,儼如要將全身力氣都傾注了似的,就這樣昏天地暗,直到有人靠近,一雙健壯有力的大手緊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強製拉開。
剛才,高峻舍身救他,替她擋了那四槍,賀煜迅速從震驚恐懼中蘇醒,整個人也簡直瘋了一樣,立即舉槍對卡迪威特等人發出攻襲,其他隊友跟著紛紛開戰,卡迪威特等人為了保命,自是沒法再對淩語芊使壞,全心全意放在抵抗賀煜等人的攻襲上。
打出幾槍後,賀煜暫且將戰事交給其他隊友,自己則迅速奔至淩語芊的身邊,問她有沒有事,卻見她直盯著高峻,一副沒聽到他沒見到他的樣子,高峻的傷,足以致命,接下來會怎樣,他很清楚,他心裏雖然有點惱她對他的忽略,但也沒多想,確定她並無大礙,便留一名隊友保護她,自己再次加入火拚,他是這個任務的主帥,大家都聽他指揮行事,故他不能缺席。
基於足夠的籌備和安排,將餘孽掃清是必然的結果,但速度比預期快很多,除了卡迪威特尚且留有一口氣,卡迪威特那幾名手下,皆在火拚過程中喪命,賀煜對大家做了一些交代,讓人押著卡迪威特先撤離,然後,自己刻不容緩地回到這兒來,誰知眼前的情景比先前更令人氣憤!
這什麽跟什麽!這小女人,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做著什麽!
他在那邊冒著性命對敵,她卻在這裏火熱激吻別的男人,還是一個已經斷氣的人!他清楚,她這樣做必然事出有因,可他就是忍不住胸口噴火,以致連她正懷著寶寶也忘了,強力將她拉開,然後,吩咐旁邊那個一直留守保護她的手下處理高峻屍體事宜,自己攔腰抱起她,坐上支援隊伍的車。
回到市區醫院,最好的婦科醫生給她檢查身體,結果總算令人放心,她雖元氣大傷,但問題不大,胎兒沒流產跡象,賀煜鬆了一口氣,臉上卻仍眉頭深鎖,惱色可見。
整整一天了,她都沒怎麽說過話,隻除了醫生在檢查過程中詢問的一些事宜,其餘時間她啞巴一般,連他也不搭理。
由於身體無大礙,她在醫院呆了一天,打完一些保胎和營養針水,便出院回家,此刻,天黑了,人群散去,琰琰也回自己臥室睡下,淩語芊的寢室隻有賀煜和她在。
她在床上躺著,賀煜在床沿坐著,她兩眼無神不知所思盯著天花板,他則眸色深沉淩厲氣惱地瞅著她,不知多久過後,他再也忍不住,大吼出來,“夠了,芊芊,夠了!”
本是滿麵死寂的淩語芊,眸色晃了一晃,眼梢掃了掃他,卻仍然,一聲不吭。
賀煜見狀,更加氣不打一出來,氣咻咻地哼道,“我不知道高峻臨死前跟你說過什麽,但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麽,你都不應該這樣,你現在什麽身體狀況你自己清楚,你這樣子對你自己負責嗎,對寶寶負責嗎?還有,對我負責嗎?”在林地裏她狂吻高峻的那幕畫麵依然深深刻畫在他的腦海,他想,至少好長一段時間應該沒法忘記,又甚至,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好,記得就記得,他可以不計較,可他接受不了她這個完全當他透明人的樣子!
曾經,即便是為了野田駿一,她也不會這樣對他的,那個高峻又憑什麽能讓她這樣!不錯,在千鈞一發之際,高峻救了她,他震撼之時,還是禁不住感恩,感謝那個他恨之入骨的人救了她,但也僅僅隻是感恩,即便高峻沒死,他同樣會處置他的!
“高峻是什麽人,應該不用我再說你都清楚,即便他不是這樣死去,他將來還是逃不過死亡這個結果。高峻救了你,你感激他,理所當然,但是,不應這樣的!你不吃不喝完全不理我,你這是什麽意思,敢情是我將他打死的?你這樣,到底想做什麽,難道想隨他去?你說,你說清楚!隻要你說清楚,我就,我就……”
他就怎樣?大發雷霆,憤怒痛恨?甚至掐死她嗎?看著跟前男人已經別無他法、近乎崩潰的模樣,淩語芊眼淚刷刷直流,她知道,自己不會真的這麽說,而他,當然也舍不得掐死她。
------題外話------
最後一章:圓滿幸福大結局(全書完)五萬字,會在七月三號左右傳,然後本文就全部完結了。
七月一日紫會開新文,不一樣的體驗,歡迎親們到時來看看喲,多謝支持!因為前段日子紫忙於新房子裝修,以致《蝕骨沉淪》尾聲部分更新慢,現在房子已經裝修得差不多,有空碼字了,新文會每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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