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時的陽光曬得青石板發燙。
    李雲飛縮在街角的醬菜鋪後，望著百米外的天音閣分壇——青瓦白牆的二層小樓，簷角掛著六串銅鈴，風過時叮鈴作響，倒像是在給守衛報信。
    “靈音共鳴·隱匿形態第三層。”他低聲念訣，青竹笛貼在掌心。
    笛身泛起幽綠的光，順著手臂爬上脖頸，最後沒入皮膚。
    再抬眼時，守衛的目光掃過他的位置，竟像沒看見人似的繼續巡邏。
    “蘇前輩，這招能撐多久？”李雲飛貼著牆根往側門挪，心跳得有點快。
    “半炷香。”蘇青竹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但音鎖封印陣的靈紋感應比肉眼更敏銳，你得在三層封鎖線內找到藏書閣。”
    話音未落，李雲飛的鞋尖踢到塊碎石。
    他猛地頓住——腳邊的青石板上，一道細若遊絲的金紋正緩緩亮起。
    “第一層鎖音陣！”蘇青竹的聲音驟緊，“用笛尾輕點地麵，頻率調至三百六十赫茲！”
    李雲飛立刻把竹笛倒轉，笛尾抵在金紋中央。
    他咬著牙調整呼吸，指腹按住笛孔，吹出一道尖細的高頻音波。
    金紋先是劇烈震顫，隨後像被潑了冷水似的暗了下去。
    “好！”蘇青竹的聲音裏帶了絲讚許，“第二層在左側回廊，注意廊柱上的銅鈴——那是陣眼。”
    李雲飛抹了把額角的汗，貓著腰溜進回廊。
    廊下的銅鈴無風自動，每串鈴鐺的擺動頻率都不一樣。
    他盯著最中間那串，突然抬手用笛身敲了敲廊柱——“叮”的一聲，那串鈴鐺的擺動軌跡竟與他的笛聲重合了。
    “頻率同步了！”蘇青竹幾乎是喊出來的，“快過！”
    李雲飛快步穿過回廊，第三層封鎖線就在藏書閣門口。
    這次的金紋更粗，像條毒蛇盤在門檻上。
    他剛要舉笛，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兩個提著燈籠的守衛拐進了院子！
    “屏息！”蘇青竹急道。
    李雲飛立刻貼在藏書閣的木門上，連呼吸都凝成了線。
    守衛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燈籠的火光映在他臉上，他甚至能聞到守衛身上的酒氣。
    直到那兩人的腳步聲消失在院外，他才敢鬆口氣，低頭看向腳下的金紋——不知何時，金紋竟泛起了血紅色。
    “糟了！”蘇青竹的聲音裏帶著焦急，“守衛的腳步聲震動了地麵，鎖音陣觸發了防禦模式！現在必須用雙共鳴！”
    李雲飛咬了咬牙，左手按在笛身上，右手食指猛地刺破指尖，血珠滴在笛孔上。
    竹笛瞬間發出清越的長鳴，與他體內的另一道共鳴聲交織在一起——那是蘇青竹的靈識在共鳴！
    血紅色的金紋劇烈震顫，竟隨著笛聲的節奏一寸寸裂開。
    李雲飛抓住機會，抬腳踹開藏書閣的門，撲進了滿是書卷的密室。
    密室最裏端的檀木櫃上，刻著與玉簡裏一模一樣的紋路。
    李雲飛抽出竹笛當撬棍，“哢”的一聲撬開銅鎖，一疊泛黃的絹帛便掉了出來——正是天音閣的聯絡名單！
    他剛把名單塞進懷裏，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何人擅闖天音閣！”
    蒼老的嗬斥聲炸響。
    李雲飛猛地轉身，隻見一個白須老者站在門口，手裏握著根青銅編鍾槌，眼裏燃著怒火。
    “音鎖長老！”蘇青竹在腦海裏喊，“他是一流高手，快用青竹劍法第七式！”
    李雲飛旋身出笛，竹笛在掌心轉了個花，正是“回風拂柳”的起手式。
    同時他咬著牙催動靈音共鳴，笛聲裏混入一絲若有若無的震顫——那是能擾亂人心神的“情緒震蕩”。
    編鍾槌帶著風聲砸來，李雲飛側身避開，笛身卻擦著老者的手腕劃過。
    老者的動作頓了頓，眼裏閃過片刻迷茫——情緒震蕩起作用了！
    李雲飛抓住機會，抓起名單衝向窗戶。
    他撞破窗紙的瞬間，聽見老者在身後怒吼：“抓賊！”但他知道，等守衛趕到時，自己早沒了蹤影。
    月上柳梢頭時，李雲飛蹲在幽弦住所外的巷子裏。
    他把名單塞進陰溝旁的枯葉堆裏，又用腳踢了些碎磚蓋上，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
    “蘇前輩，這樣夠嗎？”
    “幽弦的院子裏養著十二隻聽風雀，”蘇青竹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明早它們準會把名單的動靜報給主人。到時候音無命就算想護著幽弦，也得先查查她的底。”
    李雲飛摸了摸鼻子，轉身往幽音閣走。
    路過街角的餛飩攤時，他買了碗熱湯餛飩，剛吃兩口，就見個小嘍囉慌慌張張跑過來：“李盟主！音無命大人讓您去議事廳，說有急事！”
    李雲飛挑了挑眉，把最後一個餛飩塞進嘴裏：“走唄。”他跟著小嘍囉往幽音閣跑，心裏卻明鏡似的——幽弦的麻煩，該來了。
    議事廳的門虛掩著，裏麵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
    李雲飛站在門外，聽見音無命冷得像冰的聲音：“幽弦，你派去天音閣的人，倒是說說，為何名單會出現在你院子裏？”
    他勾了勾嘴角，抬手敲了敲門。
    門內的爭執聲戛然而止，接著傳來音無命的聲音：“進來。”
    李雲飛推開門，正看見幽弦攥著那疊名單，臉色比鍋底還黑。
    音無命坐在主位上，目光掃過他時，竟帶了絲若有若無的讚許。
    “李盟主來得正好，”音無命指了指桌上的名單，“說說看，你昨日可曾見過這東西？”
    李雲飛裝出驚訝的模樣，湊過去看了眼：“這不是天音閣的聯絡名單嗎？怎麽在這兒？”他轉頭看向幽弦，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難不成...是幽弦長老拿的？”
    幽弦的銀鈴突然炸響，她猛地站起來：“音無命！你信這小混混的話？”
    音無命沒說話，隻是盯著李雲飛。
    李雲飛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像把刀，正一寸寸剖開他的偽裝。
    但他知道，今晚的戲，才剛拉開帷幕。
    議事廳的燭火被夜風吹得搖晃，不知誰在門外叩了叩門：“大人，各堂口的長老都到齊了。”
    音無命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讓他們進來。”他的目光掃過李雲飛，又掃過幽弦，最後落在那疊名單上，“今夜，殘盟得好好議議...這偷名單的賊，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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