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浪子心痛斷恩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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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子,左後方!"蘇媚的紅綃突然纏上他手腕,將他拽得踉蹌半步。
一柄帶棱的鐵槍擦著他肋下刺進樹幹,槍尖離他心髒不過三寸。
他轉頭正撞進蘇媚染血的眼尾,她鬢邊的銀鈴被血浸透,晃出悶啞的響:"再發愣,我可要扒了你的皮當護心鏡!"
話音未落,蘇媚的紅綃已如毒蛇般纏上兩個鐵衣衛的脖頸。
她眼尾上挑,唇間溢出妖異的哼鳴,被纏住的兩人突然鬆開兵器,互砍起對方的腦袋——天魔舞的迷魂術,她總說這是"最省力的殺人法",可此刻她額角的汗順著臉頰滴在紅綃上,暈開兩團暗褐,顯然為了護他,連七成力都使了。
"婆婆別怕!"林詩音的劍鳴從右側劈開,她左手攬著昏迷的琴婆婆,右手華山劍劃出半圓,將三柄砍向老人的樸刀蕩開。
發間那枚青玉劍穗被刀風削斷,飄落在地時還沾著敵人的血。
她平日最珍愛的東西,此刻連看都沒看一眼,隻朝李雲飛喊:"雲大哥,趙統領的刀氣裏有腐味!
是鐵衣衛的蝕骨禁術!"
腐味?
李雲飛猛地抽了抽鼻子。
趙天雄逼近的刀風裏果然裹著股腥甜,像爛在泥裏的桃花——那是禁術"蝕骨焚心"的味道,練此功者需每日用活人血祭,三個月後心脈盡碎,連閻王都不收。
他喉頭發緊,想起三年前趙天雄抱著斷氣的婉兒在雨裏跪了整夜,說要"求遍天下活死人肉白骨的法子"。
原來不是求,是搶。
"趙大哥!"李雲飛搶步上前,青竹劍橫在兩人之間,"你還記得萬象淵城嗎?
我們被沙盜圍在破廟裏,你把最後半塊炊餅塞給我,說"雲子你得活著出去給我收屍"!"
趙天雄的刀頓了頓。
他眼白裏爬滿血絲,像兩團燒糊的棉絮:"記得又如何?
那時候我有婉兒,你有酒喝。
現在...我隻有這把刀。"話音未落,刀鋒突然下劈,目標不是李雲飛的咽喉,而是他持劍的左手——要廢他武功。
劇痛從虎口炸開。
李雲飛退了三步,後背撞在蘇媚身上。
她染血的手指悄悄勾住他腰帶,像是怕他栽倒。
青竹劍在掌心發燙,劍身上浮起淡青色紋路,那是靈核共鳴的征兆。
可他盯著趙天雄眼尾那道舊疤——那是替他擋馬賊時留下的,此刻正隨著刀勢抽搐,突然就握不住劍了。
"再不動手,你會死。"蘇青竹的聲音突然在他識海炸響。
這是守護靈三個月來第一次主動開口,帶著百年前的藥香,"他的刀裏有婉兒的怨氣,你護不住她們。"
刀光再次劈下時,李雲飛看清了刀刃上的刻痕——是他當年用石子刻的"生死同",此刻被血泡得模糊。
他閉了閉眼,青竹劍突然發出蜂鳴,自動迎向刀鋒。
兩兵相交的刹那,他聽見劍芯裏傳來靈核碎裂的輕響,像春冰初融。
"靈音劍·震魂!"
這一聲喊混著蘇青竹的低吟,震得四周樹葉簌簌墜落。
李雲飛眼前閃過蘇媚被飛斧劃破的裙角,林詩音為他擋刀時顫抖的手腕,還有琴婆婆枯瘦的手攥著詩音的玉墜——那是詩音的母親遺物。
他突然明白柳無音說的"靈音箭的箭簇是情"是什麽意思了:不是男女之愛,是想護著眼前人活過今晚的念頭,比靈核更烈。
青竹劍爆發出刺目的青光。
趙天雄的刀被震得脫手飛出,嵌進十步外的巨石。
他踉蹌著後退,胸口的衣襟突然綻開血花——不是外傷,是心脈被劍氣震散了。
"你...怎麽會這招..."趙天雄捂住嘴,指縫間滲出黑血。
他盯著李雲飛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裏有三分瘋癲,七分解脫,"我早該想到...能破蝕骨禁術的,隻有比執念更狠的東西..."
他踉蹌著跪下來,血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紅的花:"對不起...我太想她了...聽我說,九靈聖殿...即將重現江湖...開啟它的人...必須擁有白芷的殘魂..."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重重砸在地上,眼睛還睜著,卻沒了焦距。
李雲飛的劍"當啷"落地。
他蹲下來,想替趙天雄合上眼睛,指尖快碰到的瞬間突然頓住——趙天雄的瞳孔裏,有幽藍的光在蠕動,像兩尾被困住的螢火蟲。
"雲大哥!"林詩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哭腔,"婆婆醒了!"
李雲飛猛地收回手。
他撿起青竹劍,劍身上的青光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
蘇媚的紅綃纏上他手臂,力氣大得幾乎要掐出印子:"別看了,他已經死了。"
可他知道,有些東西沒死。
比如趙天雄臨終前那聲"對不起",比如他瞳孔裏那抹幽藍的光——那光像根細針,紮進李雲飛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
李雲飛望著趙天雄逐漸冷卻的屍體,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破廟遇見的老乞丐。
那乞丐說他眉間有血光,卻又笑著說:"不過血光之後,該見著些好東西了。"
此刻他低頭,看見蘇媚正替林詩音擦臉上的血,詩音的玉墜在婆婆掌心閃著微光。
遠處傳來雄雞報曉的聲音,天快亮了。
可趙天雄的屍體還在地上躺著。他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雄雞的第一聲啼鳴還在山梁上打著旋兒,趙天雄的右手食指突然在青石板上輕輕一叩。
"雲大哥!"林詩音剛替琴婆婆掖好被角,抬眼便看見那具本該冷卻的屍體指尖微動。
她腰間的華山劍"嗡"地跳出半寸,寒芒掠過李雲飛後頸。
李雲飛正蹲在趙天雄身側,方才替他合眼時那抹幽藍又浮上瞳孔。
他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這不是活人該有的光,像極了蘇青竹說過的"殘魂囚於目"。
"起了。"蘇媚的紅綃突然纏緊他手腕。
趙天雄的脊椎發出哢嗒哢嗒的脆響,像被無形的線牽著,直挺挺從地上立起。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聲帶卻擠不出人聲,隻有喉嚨裏漏著風,像老風箱在喘。
"他不是死了嗎?!"李雲飛後退半步,青竹笛不知何時已攥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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