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媚還掛在他脖子上，卻悄悄把臉埋進他頸窩。
    餘音走過來，將他的手輕輕覆在靈核上："但這次，你不是一個人。"
    窗外，不知何處傳來悠遠的鍾聲。
    那聲音混著靈核的震顫，像塊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夜色裏激起層層漣漪。
    李雲飛喉間的笑還沒散，窗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拍門聲。
    "九靈盟主！"是守在院外的華山弟子小成的聲音，"各大門派急報——西北方出現"天罰碑"，靠近者內力盡失，三具屍體運回時隻剩枯骨！"
    林詩音的手在披風係帶處頓住，眼尾的紅還沒褪盡："天罰碑？"她轉頭看向餘音，發間玉簪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蘇媚從李雲飛頸窩抬起頭，天魔絲在指尖纏出銀亮的圈："我教在漠北的分壇今早也傳信，說有塊黑碑突然立在祭壇中央，三個護法去查探，現在連影子都沒了。"她咬著唇，指尖的銀絲勒得手腕泛紅。
    餘音走到窗邊，青竹簪的光映在窗紙上，把她眼尾的淚痣染成琥珀色："是碑靈界崩塌時逸散的碎片。"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那些殘片還帶著碑靈的吞噬意誌，在找新的宿主。"
    李雲飛的靈核在胸口發燙，他按住那裏，能清晰感覺到一股股陰寒的力量正順著天地元氣的脈絡往這裏鑽。
    青竹笛不知何時到了掌心，笛身的竹紋泛著幽光，像在訴說某種古老的憤怒。
    "詩音姐。"他握住林詩音的手，她的指尖還帶著銀針的涼意，"你幫我整理碑靈界的古籍，看看有沒有克製殘片的法子。"又轉向蘇媚，捏了捏她發間的銀鈴，"媚兒，你聯係各大門派，就說九靈盟牽頭，三日內不許任何人靠近黑碑十裏。"
    蘇媚拍開他的手，卻把他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要是你敢出事，我就帶著天魔教殺進幽冥穀把你搶回來。"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震得李雲飛掌心發麻。
    餘音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碑靈特有的清冷卻帶著溫度的觸感順著血脈往上竄："我跟你去。"她望著他，眼瞳裏映著靈核的光，"殘片認碑靈氣息，我能幫你定位核心。"
    林詩音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她平時束得整整齊齊的發尾散了一縷，垂在鎖骨處："幽冥穀是古戰場，怨氣重。"她從腰間解下玉牌塞進他手裏，"這是華山鎮派的靜心玉，能護你心脈。"
    李雲飛把玉牌貼在唇邊輕吻，看林詩音耳尖瞬間紅透到脖頸，這才笑著收進懷裏："都放心，我這條命啊——"他掃過三個女人的眼睛，"還得留著給你們折騰呢。"
    幽冥穀的風裹著腐屍味灌進領口時，李雲飛才真正明白"屍骨堆積如山"是什麽模樣。
    黑黢黢的石碑立在穀中央，足有兩人高，表麵布滿裂痕，每道裂痕裏都滲出墨汁似的霧氣。
    那些霧氣沾到石頭上，岩石立刻焦黑；沾到野草上，草葉瞬間化作飛灰。
    餘音的青竹簪突然劇烈震顫，她拽住李雲飛的胳膊："別往前！
    這碑比之前的殘片厲害，它......"
    話沒說完，石碑發出刺耳的尖嘯。
    李雲飛眼前一花，無數黑影從碑身竄出，是那些被吸盡內力的武者的殘魂，他們張著嘴，指甲長得能刺破掌心，朝著他直撲過來。
    "退開。"他低喝一聲，靈核在胸口炸開金光。
    天地元氣順著他的經脈瘋狂湧來，青竹笛自動浮到半空，笛孔裏流出金色的光帶，像根無形的線把那些殘魂捆成一團。
    餘音的眼睛亮得驚人，她鬆開他的胳膊，指尖按在石碑上："共鳴體引動天地元氣，它們怕這個！"她的聲音帶著碑靈特有的空靈，"跟著我念——"大道至公，萬靈歸真"！"
    李雲飛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餘音體內湧進自己靈台，是碑靈傳承的古言，是蘇青竹留下的醫道精要，是林詩音教他的華山劍訣，是蘇媚用天魔舞帶他領悟的內力運轉之法。
    所有記憶在瞬間交融，他舉起青竹笛指向石碑，笛聲裏混著古言的低吟："大道至公，萬靈歸真！"
    金色光帶突然暴漲，像把開天的劍刺進石碑裂痕。
    那些黑霧發出尖叫，爭先恐後往碑身裏鑽。
    餘音的青竹簪"啪"地斷裂，她踉蹌兩步，被李雲飛扶住："撐住！
    這是碑靈殘片在反噬。"
    "它們......在怕。"餘音的血從嘴角溢出，滴在石碑上，"怕你體內的......靈核共鳴體。"
    李雲飛咬著牙，靈核的光幾乎要穿透他的胸膛。
    他能清晰感覺到每一縷天地元氣的流動，能聽見遠處山林裏鳥雀的心跳，能看見石碑內部的結構——那是塊被怨氣浸透的魂石，正瘋狂吸收著周圍的生機。
    "給老子散！"他一掌拍在石碑上，靈核的光如洪水決堤。
    石碑劇烈震顫，裂痕裏的黑霧被金光燒成灰燼，殘魂發出最後一聲慘叫，消散在風裏。
    "轟——"
    石碑轟然倒塌，碎成滿地黑沙。
    餘音癱在李雲飛懷裏，青竹簪的碎片還沾著她的血。
    他摸出林詩音給的靜心玉，按在她額頭上，玉牌立刻泛起暖光。
    "成功了？"餘音虛弱地笑，"你剛才......像在和天地說話。"
    李雲飛望著滿地黑沙，忽然明白蘇青竹說的"天道共鳴體"是什麽。
    不是掌控，不是鎮壓，是調和——就像他用醫術平衡陰陽，用武功化解戾氣，用真心溫暖那些被命運傷透的人。
    回九靈盟的馬車上，餘音靠在他肩頭睡著，青竹簪的碎片被他小心收進懷裏。
    林詩音和蘇媚早就在門口等著，看見他平安，蘇媚撲上來要打，卻被林詩音拉住。
    "先看這個。"林詩音遞過一封信，封皮上是係統特有的熒光紋路，"剛收到的，從現代寄來的。"
    李雲飛拆開信，裏麵隻有一張照片——是他家樓下那棵老梧桐，滿樹的葉子都泛著暗紅，葉背的符咒紋路連成一片，像張巨大的網。
    他的靈核突然劇烈震動，青竹笛在腰間發出嗚咽。
    "要變天了。"他輕聲說，望著窗外漸起的風，"這次......可能不隻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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