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飛的指尖剛觸到光繭表麵，懸在半空的梧桐葉突然泛起金芒。
    他抬頭時，整片天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湛藍被撕成碎片，露出其後翻湧的金色霧海。
    那些霧海像活物般翻卷著凝聚，最終在他頭頂凝成一道巨大的金色門扉，門後傳來玄空冷硬的聲音：“來。”
    光繭裏的蘇媚突然撞在屏障上，發間金飾被震得叮當響：“阿飛！那是天道領域！”林詩音原本攥著光繭的手驟然收緊，指節發白：“元氣全被抽幹了……你進去會被法則碾碎！”餘音的身影在光繭邊緣閃現，她沒有說話，隻是朝他用力點頭，眼尾泛紅。
    李雲飛摸了摸胸口發燙的靈核——那裏還殘留著青竹小花的觸感，像蘇青竹當年給他包紮傷口時，指尖蹭過他手背的溫度。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漬，笑意在染血的唇角綻開：“你們等我拆了這破門。”
    話音未落，他已經邁出一步。
    腳剛踏進金色門扉，耳膜便傳來刺痛。
    這裏沒有風，沒有聲音，連呼吸都變得滯重——每一寸空氣都裹著法則的重量，像無數根細針紮進皮膚。
    玄空站在三十步外，法則之劍垂在身側，劍身流轉的光紋比三天前暗了幾分，卻更鋒利，像把懸在天地間的鍘刀。
    “知道為何引你至此？”玄空開口，聲音裏不帶半分情緒，“天道領域內，元氣為我所控，規則由我書寫。”他抬劍，劍尖點地的刹那，李雲飛腳下的地麵裂開蛛網狀的金紋，“你所謂的破律，不過是孩童敲碎窗戶紙的把戲。”
    李雲飛感覺靈核在灼燒。
    他能看見自己皮膚下的金色紋路正在遊走，那是破律訣的力量在與法則對抗。
    他想起三天前玄空離開時說的“武林末日”，想起蘇媚跳天魔舞時眼尾的金粉，林詩音在華山雪地裏為他捂手的溫度——這些畫麵像火，燒得他喉嚨發緊。
    “那我就敲碎整麵牆。”他低笑一聲，掌心的青竹小花突然綻放，淡綠色花瓣飄向空中，在法則領域裏竟沒有消散。
    玄空的瞳孔縮了縮。
    李雲飛抓住這一瞬的空隙，雙手按在胸口。
    靈核的光團開始瘋狂旋轉，原本拇指大小的光團突然脹大，金芒從他七竅滲出，在身後凝成半透明的虛影——那是蘇青竹的輪廓，是餘音的輪廓，是所有被他帶回現代的“有緣人”的影子重疊。
    “破律共鳴·啟動。”他咬著牙吐出這幾個字，靈核裏傳來碎裂聲，像是某種桎梏被徹底震斷。
    天地間的金色霧海突然翻湧。
    玄空的法則之劍嗡鳴著震顫，劍身上的光紋出現了第一道裂痕。
    李雲飛能感覺到元氣在重新流動——不是被玄空操控的凝滯，而是屬於他的，屬於所有被天道壓迫的武林人的元氣，正順著他的經脈瘋狂湧入靈核。
    “你……”玄空終於有了動作。
    他揮劍斬出，法則之劍帶起的風在地麵犁出深溝，卻在觸及李雲飛的瞬間被金色紋路攪散。
    李雲飛踉蹌著後退兩步，嘴角溢出黑血——這是強行引動法則的代價，但他的眼睛亮得可怕，“玄空，你怕了？”
    玄空沒有回答。他的手腕在抖。
    那是極細微的顫抖，像琴弦被撥錯了調。
    李雲飛卻看得清楚——這位天罰執法者的法則之劍，第一次出現了不穩。
    他趁勢前衝，青竹枝在掌心凝出劍形，金紋纏繞的劍身與法則之劍相撞，發出鍾磬般的轟鳴。
    這一次，碎的是玄空的劍。
    光紋從劍尖開始崩解，像被風吹散的星子。
    玄空倒退三步，胸口的法袍被氣浪掀開，露出下方刻滿符文的皮膚——那些符文正在褪色。
    他抬頭時，眼底第一次有了情緒，不是憤怒，而是……困惑。
    “天道不可動搖。”他低聲說，卻像是在說服自己。
    “可動搖的從來不是天道。”
    餘音的聲音從李雲飛身後響起。
    李雲飛轉頭，看見她的身影正在消散，像初春的雪落在他肩頭。
    她笑著，指尖輕輕點在他靈核位置：“我本是殘碑之靈，能見證破律的誕生，已經很幸運。”
    靈核的光團突然暴漲。
    李雲飛感覺有兩股力量在體內相融——一股是蘇青竹的醫者仁心，一股是餘音的碑靈執念，它們在靈核裏交織成新的紋路，金中透紫，像劈開烏雲的閃電。
    “破律共鳴·雙極形態。”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不屬於凡人的清越，“現在，該我定規則了。”
    玄空的法則之劍徹底崩解。
    李雲飛揮出一掌。
    沒有花哨的招式，隻是最純粹的元氣衝擊。
    金色與紫色交織的氣浪撕碎了整片天道領域，玄空被掀得撞在金色霧牆上，法袍裂開數道口子，嘴角溢出金血。
    他望著李雲飛，很久很久，久到李雲飛以為他要動手，卻見他突然彎腰，撿起地上破碎的法則之劍殘片。
    “你動搖了規則。”他說，聲音輕得像歎息，“但尚未改寫它。”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融入金色霧海。
    霧海開始收縮，門扉緩緩閉合，最後一絲金光消散前，李雲飛聽見玄空說：“三日後，淨化法則降世。”
    庭院裏的元氣重新流動。
    梧桐葉“啪”地落在李雲飛腳邊，光繭上的屏障不知何時已經消失，蘇媚撲進他懷裏時，眼淚燙得他脖子發疼：“你不要命了？”林詩音站在他身側，悄悄攥住他的衣角，指尖還沾著血。
    餘音的身影在光繭邊緣重新凝聚，隻是比之前淡了許多。
    她對李雲飛眨眨眼：“剛才那招帥極了。”
    無名從屋簷上跳下來，手裏轉著酒葫蘆：“小子，你讓那老東西吃癟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我。”靈主的投影在虛空中顯現，向來冷漠的聲音裏帶了絲溫度：“檢測到規則擾動率提升至37，終局勝率……”
    “夠了。”李雲飛打斷他。
    他望著懷裏的蘇媚，又看向林詩音，最後望向餘音，笑意在眼角綻開，“終局才剛開始。”
    風卷起地上的梧桐葉。
    李雲飛突然皺眉——他聽見了極遠極遠的地方，有劍鳴。
    像是某種更強大的存在，正在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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