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霧氣突然凝成實質，中央懸浮的天秤"嗡"地一顫，金柱上"律衡"二字迸出刺目金光。
    李雲飛的瞳孔驟縮——那團被霧氣裹住的光裏，竟走出個穿玄袍的男子。
    他麵容模糊如蒙著層紗，唯有無情的聲線像冰錐般紮進耳膜："李雲飛，你以凡軀攪亂因果輪回，引三副本氣運倒轉，觸犯天道秩序。"
    殿內溫度驟降十度，李雲飛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方才光獄追擊蘇媚她們時，他還能強撐著混不吝的笑，此刻麵對這自天道而出的裁決者，混了二十二年的街頭本能在尖叫：跑！
    但當他的目光掃過殿門縫隙裏漏進的微光，想起蘇媚比的"平安"手勢，想起林詩音方才為他擋槍時發梢沾血的模樣，喉嚨裏的懼意突然化作團火。
    "裁決？"他舔了舔發幹的唇，故意拖長尾音裝出混混的痞氣，"我就一欠賭債被追砍的，哪懂什麽天道輪回？"話音未落，玄袍男子抬手。
    李雲飛突然覺得有根無形的線勒住了咽喉。
    他踉蹌著後退半步，天音雙刃在掌心發燙——蘇青竹的靈識正瘋狂翻湧："是天道法則具現！
    他在抽取你的氣運！"
    "因果由心，你救蘇媚破魔教血祭、助林詩音平華山內鬥、護慕容雪渡皇室政變......"律衡的聲音像舊寺古鍾，每字都震得人五髒六腑發疼，"三副本本應按既定軌跡走向覆滅，你卻以外力扭轉。"他指尖點向李雲飛心口，"此等罪，當誅。"
    "當誅？"
    這兩個字還在殿內回蕩，天際突然傳來裂帛般的聲響。
    李雲飛抬頭的瞬間，呼吸幾乎停滯——玄空踏破虛空而來。
    十丈高的神體周身流轉著星輝般的符文，每一步落下都震得聖殿基石龜裂，他垂眸俯視李雲飛，眼神比方才更冷："螻蟻也配談因果？"
    天道威壓如重山傾軋。
    李雲飛的膝蓋不受控製地彎下，喉間腥甜翻湧。
    他能清晰感覺到玄空的氣勢像無數根細針，正順著毛孔往體內鑽——這不是普通的內力壓製，是規則層麵的碾壓。
    靈核在識海瘋狂旋轉，原本流轉的青色光紋開始出現裂痕，蘇青竹的聲音帶著焦急："共鳴體要撐不住了！"
    "撐不住也得撐！"李雲飛咬碎舌尖，鮮血混著唾沫濺在青石板上。
    他猛地咬破食指，在雙刃上快速畫了道血符——這是蘇青竹教他的應急之法，用鮮血刺激靈核。
    刹那間，全身經脈亮起金色紋路，像活過來的金蛇在皮膚下遊走。
    他硬撐著直起腰，額頭的汗水大顆大顆砸在地上："我不求改寫命運，隻求......"他望著雙刃上倒映的自己，眼底閃過蘇媚的妖冶、林詩音的清冷、慕容雪的嬌憨，"隻求護好該護的人！"
    "天真。"玄空抬手，空中浮現出九道金色鎖鏈。
    鎖鏈上的符文剛一顯形，李雲飛便覺得有萬鈞之力壓在肩頭，連舉刀的力氣都要被抽幹。
    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把肉摳下來——這不是痛，是不甘。
    他想起在魔教副本裏，蘇媚為他擋下致命一掌時說的"笨蛋，別死"；想起華山之巔，林詩音第一次主動抱他時，發間玉蘭的清香；想起慕容雪躲在他身後，攥著他衣角小聲說"雲飛哥哥，我不怕"......這些畫麵像火，燒得他胸腔發疼。
    "轟！"
    聖殿東門突然炸開。
    林詩音裹著劍氣衝進來，發帶斷裂，幾縷青絲黏在染血的臉頰上。
    她手中的華山劍還在嗡鳴，劍刃上纏著半透明的光絲——那是"情絲咒"，以自身真氣為引，與目標心意相通的禁術。"詩音！"李雲飛瞳孔驟縮，"你瘋了？
    結界......"
    "結界？"林詩音踉蹌著撲到他身邊，指尖按上他後心。
    清涼的真氣順著大椎穴湧進他體內，李雲飛明顯感覺到靈核裂痕在愈合，金色紋路重新煥發光彩。
    她垂眸望著交疊的手，耳尖泛紅，聲音卻比劍刃還穩："我不是來幫你打勝仗的。"她抬頭時，眼底有星子在閃，"我是來陪你走完最後一程的。"
    李雲飛的呼吸一滯。
    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華山後山，林詩音被師兄弟嘲笑"冷心冷肺"時，蹲在桃樹下抹眼淚的模樣。
    此刻她染血的臉，比那滿樹桃花都要鮮活。
    他喉結動了動，想說"傻姑娘"，卻被玄空的冷笑打斷："兩個凡人，也配挑戰天道？"
    "倒也未必。"
    蒼老的聲音自殿頂傳來。
    李雲飛和林詩音同時抬頭——簷角蹲獸旁，不知何時多了位須發皆白的老者。
    他穿月白葛衣，手中持著根青竹杖，正眯眼打量場中："三百年了，終於有人能在玄空的天道威壓下站穩腳跟。"
    "無涯長老。"玄空的神體微微一頓，"你不該插手。"
    "老東西隻是來看熱鬧的。"無涯晃了晃竹杖，笑得像個偷喝了酒的孩童，"你繼續，我不打擾。"
    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李雲飛能聽見林詩音的心跳聲，和自己的重疊在一起。
    他望著玄空身上流轉的星輝，感受著體內逐漸沸騰的靈核，突然咧嘴笑了——這笑裏沒有痞氣，隻有破釜沉舟的狠勁。
    他雙手握緊天音雙刃，刀刃相擊發出清越的鳴響。
    "靈音箭·共鳴斬......"他低喝，雙刃上的金色紋路開始匯聚成箭形光刃，"去你媽的天道裁決！"
    玄空的神體上，星輝符文突然劇烈震顫。
    大戰，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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