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白袍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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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未散,李雲飛的布鞋碾過青石板上的露水,掌心被林詩音的血浸得發黏。
她的衣袖豁口處還在滲血,像朵開敗的紅梅,每走一步都在他心口碾一下。
"到了。"林詩音輕聲說。
鐵衣衛總部朱漆大門前,三十六盞青銅燈樹燒得正旺,把天刑長老的白胡子照得泛著冷光。
他身後二十七個鐵衣衛按刀而立,刀鞘上的玄鐵獸首在晨光裏齜牙——正是昨夜圍殺阿蘿那批人。
"李盟主。"天刑長老撫須冷笑,"昨夜私闖密閣,盜我武林秘卷,還殺我鐵衣衛暗樁。
你當這江湖,是你個混混撒野的地方?"
李雲飛的手指蜷進掌心。
阿蘿的玉牌還貼著他心口,上麵"血蠱解"三個字硌得生疼。
他掃過天刑長老腰間晃動的玄鐵令牌——那是墨言給他的,和卷軸上"血蠱引需清商調啟"的小字疊在一起,在他腦子裏炸響。
"天刑前輩。"他扯了扯嘴角,浪蕩的笑裏帶著刺,"您要抓我,總得先看看我懷裏揣的是什麽吧?"
話音未落,林詩音已將卷軸抖開。
泛黃的絹帛在風裏展開,密密麻麻的名字像把刀,先紮了天刑長老的眼——少林達摩院首座、武當玉虛子、甚至他自己的名字都在其中,最底下"血蠱引"三個字被血漬浸得發紅。
"這是墨言的"血蠱計劃"。"李雲飛壓低聲,"他用蠱毒控製各派高手,再借朝廷之手發追殺令,把不聽話的人全清理幹淨。
您腰間那令牌,就是啟動血蠱的鑰匙。"
天刑長老的手猛地攥住腰牌,指節發白:"胡...胡扯!"
"是不是胡扯,問問您身後的鐵衣衛。"李雲飛突然提高聲音,目光掃過人群,"昨夜圍殺我的,是墨言的人吧?
阿蘿姑娘用命換的玉牌,寫著"血蠱解"——您猜她為什麽寧可同歸於盡,也要把這東西給我?"
人群裏傳來抽氣聲。
有個年輕鐵衣衛摸向自己後頸,那裏有道淡紅的疤——那是被墨言下蠱時留下的痕跡。
"住口!"天刑長老揮袖震落半卷絹帛,"給我拿下!"
刀光霍然亮起。
李雲飛剛要拉林詩音後退,斜刺裏突然竄出道白影。
白袍的玄鐵劍"當"地磕開劈向李雲飛的刀,劍鋒一轉,"哢"地削斷天刑長老腰間的令牌。
"鐵衣衛隻護百姓,不做幫凶。"白袍的聲音像冰棱劃破晨霧,"從今日起,鐵衣衛不受朝廷調遣。"
二十七個鐵衣衛麵麵相覷。
有人握緊刀柄,有人鬆開——他們想起昨夜被蠱毒操控著追殺無辜,想起阿蘿倒在血泊裏時那聲"毒蠱同歸於盡"。
"白統領!"天刑長老氣得胡子發抖,"你可知這是叛..."
"叛什麽?"白袍反手將斷成兩截的令牌砸在他腳邊,"叛一個用蠱毒操控江湖的朝廷?
叛一個把我們當棋子的墨言?"他轉向李雲飛,目光灼灼,"李盟主,我信你。"
李雲飛喉結動了動。
他原以為白袍是墨言的人,卻不想這鐵衣衛統領早看透了局——就像阿蘿用命換的玉牌,就像林詩音始終攥著卷軸的手。
"好。"他扯下青竹笛橫在唇邊,"那便讓所有人看看,誰才是棋子!"
笛聲清越如劍。
林詩音咬破指尖,在自己腕間劃了道血痕——那是阿蘿教她的,引出血蠱的法子。
血珠剛滲出來,她突然踉蹌一步,眼尾泛起青黑,指尖不受控地掐向脖子。
"詩音!"李雲飛的笛音驟急,清商調如銀針紮進她太陽穴。
林詩音猛地睜眼,脖頸上已經掐出紅印:"好疼...像有蟲子在啃骨頭。"
人群炸了。
幾個鐵衣衛下意識摸後頸——他們終於明白,為何總在半夜疼醒,為何會不受控地揮刀。
天刑長老的臉白得像紙。
他踉蹌後退兩步,撞翻了燈樹,火盆滾到地上,火星子濺在卷軸上,"血蠱引"三個字被燒出個洞。
"夠了!"
陰惻惻的聲音從屋簷傳來。
墨言搖著百蠱扇立在飛簷上,玄色衣擺被風掀起,露出腰間掛著的七隻青銅蠱罐。
"李盟主好手段。"他折扇一合,指向李雲飛,"可惜你忘了,這江湖上,最會操控人心的...從來不是蠱蟲。"
話音未落,人群裏突然爆起慘叫。
三個鐵衣衛雙眼泛紅,揮刀砍向同伴;少林俗家弟子的禪杖砸向武當道士;連天刑長老都捂著心口,指甲深深摳進肉裏。
"心蠱!"白袍瞳孔驟縮,"他在我們身上下了心蠱!"
李雲飛早有準備。
他摸出阿蘿留下的瓷瓶,仰頭灌下兩顆藥丸——那是她用命換的解藥。
笛聲陡然拔高,青竹笛尖射出三道音波,精準擊碎墨言腰間的青銅蠱罐。
"靈音箭·定神!"
慘叫聲戛然而止。
中蠱的人捂著額頭癱坐在地,冷汗把青石板都洇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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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言的扇骨"哢"地斷裂,他盯著地上的碎蠱罐,突然笑了:"你以為贏了?"
"我贏了。"李雲飛踏前一步,笛聲化作劍勢抵住他咽喉,"墨先生,跟我去武林大會對質吧。"
墨言的笑僵在臉上。
他突然反手扣住屋簷上的瓦片,整個人倒翻著竄進後巷。
白袍剛要追,李雲飛扯住他:"別追。
他的局,不止這一步。"
天刑長老趁機踉蹌著後退,帶著剩下的鐵衣衛跌跌撞撞跑遠。
人群裏響起零星的掌聲,有百姓舉著菜籃子喊"李盟主冤枉",有江湖客抱拳道"多謝揭破陰謀"。
林詩音扯了扯李雲飛的衣袖,指腹擦去他嘴角的血——剛才用靈音箭時,他震傷了心脈。
"沒事。"他衝她笑,又轉頭看向白袍,"白統領,接下來..."
"先治傷。"白袍拍了拍他肩膀,"血蠱的事,我會讓鐵衣衛逐一排查。"
晨霧散了。
李雲飛望著天刑長老消失的方向,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暗處盯著。
他抬頭看向對麵茶樓的雕花窗,恰好看見道灰影一閃——是風雷子。
那人負手而立,嘴角勾起抹若有若無的笑,轉身隱入人群。
李雲飛的後頸突然發涼。
他想起阿蘿斷氣前說的"玉牌在我心口",想起卷軸最底下被燒掉的半行小字:"血蠱引,清商調啟...天下追殺令。"
江湖的風卷著茶旗嘩啦啦響。
一場更大的雨,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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