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這次我主動送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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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幽深,水色如墨,倒映著殘破的靈音碑影。
夜風掠過,吹得岸邊枯草沙沙作響,仿佛天地都在屏息。
李雲飛盤坐於潭邊青石之上,三刃已歸鞘,隱於體內經脈深處。
可他胸口那道黑紋卻如活物般扭動不休,像一條自地獄爬出的毒蛇,正順著血脈緩緩上行,逼近咽喉。
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鑽心刺骨的陰冷——那是玄空殘留意誌的侵蝕,更是共生契約未斷的代價。
蘇青竹的虛影浮現在半空,白衣飄然,眉宇間透著千年沉澱的沉靜。
他指尖輕點李雲飛眉心,一道清流湧入識海,壓製住黑紋蔓延之勢。
“你贏了天罰九劫,覺醒天音三刃,可你忘了。”蘇青竹聲音低緩,卻字字如雷,“玄空不是殘魂……他是‘共鳴體’。”
李雲飛眸光微閃:“什麽意思?”
“你每動一次雙刃之力,體內陰陽二氣震蕩,便與他產生共振。用一次,他就多一分奪舍之機。等黑紋覆腦,你的意識將被徹底吞噬。”蘇青竹凝視著他,“這不是傷,是寄生。”
沉默片刻,李雲飛忽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桀驁弧度:“那就別讓他等了。”
他緩緩起身,衣袍獵獵,血跡斑斑卻氣勢如虹。
“我親自下碑底,請他上座。”
話音未落,慕容雪猛地撲上前,一把掐住他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她眼眶通紅,聲音發顫:“你才剛活過來!剛剛從雷劫裏爬出來,又要往死裏走?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
李雲飛低頭看她,目光溫柔了一瞬,隨即轉為堅定。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緊扣,掌心傳來的溫度灼燙如火。
“以前是命逼我走,現在不一樣。”他輕聲道,“這次,是我選的路。”
風驟然止息。
遠處殘碑之上,雷劫立於斷垣之間,灰袍翻卷,律杖垂地三寸。
金色豎瞳緊盯著李雲飛的身影,聲音如悶雷滾過長空:
“天罰從不許人主動闖淵……違者,魂滅神消,永世不得輪回。”
話音落下,天際隱隱有紫雷匯聚,似在回應這古老禁令。
可就在下一刻——
李雲飛抬步而出,一步踏碎地麵冰層。
陽刃驟然出鞘!
雪亮刀鋒劃破夜幕,“承心”古篆驟然亮起,金光流轉,竟在空中拉出一道符文軌跡。
他橫刃於前,聲如裂帛:
“我不是來闖的。”
頓了頓,他眸中青芒暴漲,直視蒼穹:
“我是來接管的。”
“天罰若不認主,那便由我來重定天律!”
天地一震。
雷劫瞳孔驟縮,手中律杖竟不受控製地再次垂落三寸,發出一聲低沉嗡鳴——那是天道本能的臣服,是對新秩序締造者的敬畏。
他怔然望著李雲飛,久久無言。
而在碑口封印之處,霜華手持寒霜劍核,周身寒氣繚繞,銀發飛舞。
她冷冷注視這一幕,劍尖直指李雲飛心口。
“你若入淵,便是逆天而行。”她聲音清冷如冰,“一旦失守,萬劫不複。”
慕容雪卻已退至玉台中央,取出一枚龍紋玉璽,赫然是大燕皇室至寶。
她咬破指尖,鮮血淋漓,將精血塗抹遍玉璽裂痕。
口中誦念禁咒之聲漸起,古老音節回蕩深淵:
“以吾皇血,啟封古門;以吾真魂,引路歸程——開!”
刹那間,金紋自玉璽爆發,如蛛網蔓延而下,貫穿碑體,直抵深淵底部。
與此同時,李雲飛體內血脈轟然共鳴,青竹笛在他胸腔中輕輕震顫,仿佛感應到了某種召喚。
霜華神色微變,寒霜劍影劇烈波動。
“你要護的是天音正統,不是玄空那瘋子!”慕容雪猛然抬頭,眼中淚光未散,卻燃燒著決絕烈焰,“現在,放他進去——然後,等他回來。”
風停,雷凝。
霜華沉默良久,終於緩緩收劍。
寒霜劍影退離碑口三尺,隻留下一道冰冷低語,在夜色中悠悠飄散:
“若你失守……我會親手斬斷雙刃與你的心脈連接。”
李雲飛沒有回頭。
他站在深淵邊緣,望著腳下無盡黑暗,唇角揚起一絲近乎癲狂的笑。
黑紋已攀至頸側,微微搏動,如同另一個心髒。
但他更知道——這一次,不是逃,不是戰,而是赴約。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再睜眼時,眸底已無懼意,唯有滔天戰意與一念執誓。
“你說共生未盡?”他低聲呢喃,像是回應深淵,又像是宣告命運,“好啊……那我就陪你,走到盡頭。”
紫雷開始在天際凝聚,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不可逆的變局。
而他的身影,終於邁步向前,踏入那吞沒萬靈的碑底深淵——
風起,雲湧,天地失聲。
紫雷如龍,纏繞著李雲飛下墜的身影,在深淵中劃出一道撕裂黑暗的光痕。
狂風在耳畔咆哮,仿佛萬鬼齊哭,而胸口那道黑紋卻驟然活化,如同蘇醒的遠古凶獸,順著經脈瘋漲,直撲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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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意識即將被吞噬的一瞬——
“你終於懂了……”低語幽幽響起,帶著蠱惑與癲狂,竟在顱骨內回蕩,“唯有吞噬,才能永生。我們本是一體,何必掙紮?來吧,讓我替你掌控這具軀殼,帶你踏碎九天,統禦萬靈。”
玄空的虛影從黑紋中浮現,半透明的麵容扭曲獰笑,雙眸如深淵漩渦,欲將李雲飛的靈魂拖入永恒沉淪。
李雲飛不答。
他猛然抬手,陰刃自掌心翻出,寒光一閃,狠狠刺入自己左肩!
“呃啊——!”劇痛如雷霆炸裂,鮮血噴湧而出,染紅衣襟。
可正是這一痛,讓他混沌的識海為之一清。
以痛止妄,以血鎮魂——這是蘇青竹教他的最後一招,也是“共命”銘文唯一的激活方式。
刹那間,他體內銘文爆閃,一道青金色符文自心口蔓延至全身,像是古老枷鎖轟然閉合。
黑紋劇烈抽搐,發出一聲淒厲尖嘯,竟被硬生生逼退三寸!
“我不是你的宿主。”李雲飛咬牙拔出陰刃,任鮮血淋漓,目光如刀,“我是……斬你的人。”
前世七魂在他識海深處齊聲低喝,聲音穿越輪回,震蕩靈魂:
“記住——你是李雲飛!
不是容器,不是傀儡,
是主宰!”
七道殘魂光影交錯,在識海中結成陣勢,宛如北鬥懸空,鎮壓心魔。
每一縷魂音都承載一段過往:街頭挨打的少年、為救蘇媚獨闖火獄的浪子、護林詩音一劍斷江的狂徒……那些他曾以為遺忘的記憶,此刻盡數歸來。
下墜之勢未止,深淵盡頭忽現異象。
骸骨鋪地,白骨成山,層層疊疊堆砌成一座巨大祭壇。
骷髏眼窩中跳動著幽藍鬼火,仿佛無數冤魂仍在低吟。
而祭壇中央,一顆拳頭大小、漆黑如墨的心髒懸浮半空,緩緩搏動——每一次跳動,都引得空間震顫,天地失色。
那是玄空的本源之核,也是所有“天音之力”的源頭。
李雲飛落地,三刃同時出鞘,交叉於胸前,刀鋒相撞,迸出一串火星。
他抬頭,嘴角咧開,染血的笑容竟透著幾分邪氣:
“你說共生?”
他一步步向前,腳步踏在白骨上,發出清脆碎裂聲。
“好啊——這一回,我做主,你當祭品。”
話音落下,異變陡生!
祭壇四周地麵裂開九道深溝,青光衝天而起,凝成九根光柱,呈環形封鎖全場。
光柱之上,刻滿古老符文,隱隱可見竹葉飄舞的虛影流轉其間。
“九靈鎖魂陣?”李雲飛瞳孔微縮。
“是我布的。”蘇青竹的聲音穿透虛空,平靜卻威嚴,“你以為我會讓你孤身赴死?此陣困不住他太久,但足夠你……完成蛻變。”
玄空心髒猛地一顫,隨即——
膨脹!
像一顆即將炸裂的黑日,它劇烈鼓動,表麵浮現出無數人臉輪廓,哀嚎、怒吼、哭泣交織成一片精神風暴。
緊接著,一道嬰兒啼哭般的聲音響起,詭異又瘮人,回蕩在整個深淵:
“你以為……這是你的戰場?”
“錯了。”
“這是‘情劫回響’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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