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師兄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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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微露,青竹堂後院靜得連一片落葉都能驚起回響。
    李雲飛靠在石階上,渾身濕透,血水混著腐水順著發梢滴落。
    他右掌攤開,半片焦黑的青竹殘片靜靜躺在掌心,金紅蝶影繚繞不散,仿佛還帶著歸墟水牢最後一戰的餘溫。
    那八個字——“音未絕,人未歸”——像針一樣紮進他的眼底,也紮進了心裏。
    他不知道林詩音那一記銀針是如何穿透百裏黑暗、直擊心核三竅的;也不知道慕容雪那隻白蝶為何能引爆地脈封印,讓整座地下水牢逆流崩塌。
    但他記得自己把燃燒的碎笛插進怨念核心時,體內響起的一聲輕歎。
    不是蘇青竹的聲音。
    卻像是……另一個“他”。
    突然,眉心一燙!
    劇痛如電貫穿天靈,李雲飛悶哼一聲,抬手按住額頭——隻見那枚從心核中剝離出的斷笛碎片,竟自行沒入皮肉,化作一道青金色紋路,蜿蜒而下,沿手臂血脈迅速蔓延,所過之處,筋骨嗡鳴,經絡灼燒,如同有千萬根銀針在體內穿行。
    “啊——!”
    他仰頭嘶吼,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五感驟然錯亂:耳邊響起古老笛音,眼前浮現陌生山門,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背對他立於雪中,手中長笛斷裂,聲音低沉:“師兄,你走錯了。”
    誰是師兄?
    我是誰?
    “雲飛!”
    一聲清喝撕破迷霧。
    林詩音破門而出,素白衣裙翻飛如鶴,腕間三枚銀針懸浮旋轉,寒光凜冽。
    她一眼便看見李雲飛臂上那道詭異紋路,瞳孔猛然收縮。
    “這是‘音核’反噬。”她快步上前,指尖搭上他脈門,臉色驟變,“不是簡單的殘留侵蝕……這紋路在與你的氣血融合,它在認主。”
    “認什麽主?”李雲飛喘息著笑,“我他媽隻是個撿破笛子的混混,又不是什麽天命之子。”
    “可你體內的東西,本不該存在。”林詩音冷冷道,“蘇青竹已死千年,他的‘音核’也該隨魂魄消散。可你現在承載的,不止是他的醫術武功——是你在替他承受因果。”
    話音未落,院牆外傳來急促腳步。
    慕容雪踏風而來,玄色披風獵獵,手中捧著一卷泛黃殘冊,邊角焦黑,似曾遭火焚。
    她眸光銳利,直接翻至中間一頁,指尖停在一段模糊符文之上。
    “青音雙紋。”她念出二字,聲音微顫。
    林詩音皺眉:“禁術?”
    “不是術,是命格。”慕容雪抬頭,目光如刃,“《大燕禁術錄》記載:雙生同源,一承醫道仁心,一承武道執念。若雙紋交匯,可通靈識之海,窺前世因果。”
    她頓了頓,盯著李雲飛手臂上的青金紋路:“普通人修習青竹功法,最多引動音脈共鳴。但你這紋路是從內而外生長出來的,像是……原本就該屬於你。”
    李雲飛聽得頭疼:“所以呢?我就成了千年老道士的轉世容器?”
    “不。”慕容雪搖頭,“你是‘承紋者’——唯一能喚醒雙紋之人。而玄空穀……不是魔窟,是蘇青竹當年師門的遺址。真正的主人,不是幽冥叟,也不是那些屍傀……”
    她眼神深邃:“是他的師兄。”
    空氣瞬間凝滯。
    遠處槐樹上,最後一隻金紅蝶輕輕振翅,倏然化作青煙消散。
    三日後,玄空穀口。
    狂風卷著沙石呼嘯而過,一塊殘破石碑孤零零矗立,上麵四個刻痕斑駁的大字——斷音絕情。
    李雲飛獨自前行,身上舊傷未愈,步伐卻穩如磐石。
    他左手纏著繃帶,青筋紋路隱現皮下,像一條沉睡的龍。
    碎笛隻剩半截,握在手中卻依舊震顫不止,仿佛感應到了什麽。
    腳下小徑由森森白骨鋪成,踩上去發出細微脆響。
    忽然,地麵震動。
    轟隆——!
    數十具披甲屍傀破土而出,鏽刀橫舉,空洞眼眶中跳動著幽藍魂火。
    它們動作僵硬卻不遲緩,呈扇形包圍而來,殺意滔天。
    高崖之上,幽冥叟負手而立,枯槁麵容浮現陰笑:“蘇青竹的徒弟?嗬……你不過是他選的容器罷了。你以為斬了心核就能解脫?那不過是‘引路符’,真正的大門,才剛剛開啟。”
    李雲飛冷笑,碎笛橫掃,一道音波炸裂而出,震碎三具屍傀胸甲。
    砰!砰!砰!
    然而就在頭顱爆裂的刹那,碎骨之中竟浮現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眉如劍鋒,目含悲憫,赫然是蘇青竹年輕時的模樣!
    “什麽鬼東西?”李雲飛瞳孔一縮。
    更多屍傀撲來,每一具破碎後,都短暫顯現出同樣的麵容殘影,仿佛千年前的亡魂被釘在這條路上,永世不得超脫。
    他猛然醒悟——
    這些不是普通傀儡。
    是蘇青竹的“影”。
    是當年師門覆滅時,被某種秘法強行剝離並封印的“記憶之軀”。
    而這條路盡頭等待他的……
    絕不是一個死去的師父。
    也不是一場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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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另一個活著的“過去”。
    【黑冥子現身於斷崖祭壇,黑袍獵獵,左臉覆青銅麵具,右臉竟與蘇青竹有七分相似】
    狂風撕裂天幕,烏雲翻湧如墨,玄空穀盡頭的祭壇上,白骨堆疊成環,中央一尊斷裂的石笛插在地心,似曾承載過千年的怨與誓。
    黑冥子立於其上,身影高瘦,黑袍被罡風吹得獵獵作響,宛如從地獄爬出的修羅。
    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赫然浮現出一道青金紋路——與李雲飛臂上那條蜿蜒而生的印記,幾乎一模一樣。
    “三十年前,”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穿透時空的冷意,“師尊說:‘他傳醫道於你,我傳武道於世。’可笑!仁心救不了亂世,藥石治不了人心!”他猛然握拳,紋路驟亮,如活蛇遊走,“唯有掌控生死者,才配定正邪!”
    話音未落,李雲飛體內猛地炸開一陣劇痛!
    “啊——!”他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喉頭腥甜,一口鮮血噴出,濺在白骨之上,瞬間蒸騰起淡淡黑霧。
    青金紋路在他皮下瘋狂竄動,仿佛有兩條龍在經脈中對撞廝殺,要將他的身軀生生撕裂!
    這不是力量……是反噬。
    是血脈深處、靈魂之根被強行喚醒的代價。
    “你……到底是誰?”李雲飛咬牙抬頭,眼中布滿血絲,卻仍死死盯著那張半遮半露的臉——那右臉輪廓,分明就是年輕時的蘇青竹!
    隻是眼神不同,一個慈悲如月,一個陰鷙如淵。
    “我是被遺忘的名字。”黑冥子冷笑,抬手一引,空中浮現無數殘魂虛影,皆是那些屍傀破碎後顯化的“蘇青竹之影”。
    它們哀嚎著,掙紮著,卻被一條條漆黑魂鏈貫穿頭顱,釘在祭壇四周。
    “他們都是‘他’的記憶碎片,而我……是唯一活著的‘執念’。”
    就在此刻——
    李雲飛掌心蝶印驟然爆燃!
    一道熾烈青金光芒衝天而起,逆流沿手臂直上肩頸,竟在虛空凝成一道白衣虛影。
    那人一襲素袍,眉目如畫,手持一管青竹笛,正是蘇青竹的模樣,隻是神情更為縹緲,似已超脫塵世。
    “我不是你的依仗。”她輕聲開口,聲音如風拂竹林,清越入魂,“是你心中尚未熄滅的‘信’。”
    話落,她指尖一點李雲飛眉心。
    刹那間,萬籟俱寂。
    碎笛嗡鳴,蝶影回旋,李雲飛竟本能地舉起殘笛,與那虛影一同吹響一曲《破煞引》!
    音波化刃,縱橫十丈!
    那一瞬,天地共鳴,氣浪翻卷,黑冥子釋放的魂鏈盡數崩斷,亡魂四散,發出解脫般的歎息。
    祭壇震動,石碑崩裂,整座玄空穀都在這音律之下顫抖!
    “不可能!”黑冥子怒吼,身形急退,麵具邊緣裂開細紋,“你不過是個容器,怎敢奏響‘青音’?!”
    “因為你忘了。”蘇青竹殘影淡然一笑,目光悲憫,“真正的傳承,不在血脈,而在心火不滅。”
    言罷,虛影漸散,唯有一縷笛音繞梁不絕。
    黑冥子佇立深淵邊緣,黑袍翻飛,冷冷拋下最後一句:“青音未滅,輪回不止……下一次,我將親自入你夢中!”
    深淵閉合,祭壇塌陷,隻餘李雲飛一人伏地喘息,冷汗混著血水流淌。
    遠處,林詩音與慕容雪疾奔而來,卻見他掌心蝶印仍在微微發光,臂上青金紋路悄然隱去,仿佛沉睡。
    但誰都沒注意到——那紋路末端,已悄然延伸至心口,形如鎖鏈。
    夜雨傾盆,青竹堂屋簷下,林詩音獨自靜坐。
    她以銀針刺破指尖,鮮血滴落黃紙,勾勒出雙紋交纏之圖。
    筆鋒停頓,她低聲呢喃:“詩音教我歸心……可若心已碎,歸處又在何方?”
    話音落下,紙上的紋路突然滲出血絲,緩緩蠕動,像有了生命一般,一寸寸……指向李雲飛沉睡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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