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蝶落新竹響,她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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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紅蝶自空中飄落,停在槐樹根旁,羽翼輕顫,化作半片新生翠竹。
    那竹麵光滑如鏡,刻字清晰如血:“元末未終,魔舞重燃。這一次,換我來找你。”
    李雲飛蹲下身,指尖輕輕觸上那片刻字的竹片。
    刹那間,掌心蝶印嗡鳴震顫,青金紋驟然發燙,仿佛有滾燙的血脈從遠古奔湧而來。
    他閉目,意識被一股無形之力拽入殘音幻境——
    血月當空,烏雲翻湧,一座殘破祭壇矗立荒原。
    鼓聲低沉,似心跳,似哀歌。
    紅衣女子背對鏡頭,在火光中緩緩起舞。
    她的身姿瘦削冷冽,與蘇媚的妖嬈截然不同。
    最詭異的是,她發間纏著一道青金色鎖鏈,鏈條深深嵌入頭皮,末端沒入地底,像是被釘死在這片時空。
    她沒有臉,隻有輪廓。
    可那舞步……是天魔教失傳百年的《引魂訣》前章,唯有聖女血脈才能踏出的秘舞。
    “這不是蘇媚。”李雲飛心頭一緊,正欲細看,忽然肩頭一沉——蘇媚從背後撲上來,死死按住他的手,聲音發抖:“別看了!那是‘祭奴’!天魔教最古老的火人祭器!”
    她喘息急促,指甲幾乎掐進他手腕:“我不是第一個聖女……我是唯一一個活著逃出來的。當年教主以雙生子為祭,一為主祭,一為影祭。我被選為主祭,而她……是我的‘替死之人’。她在祭壇上代我承受九重焚魂之刑,魂魄被鎖在‘時間盡頭’,永世不得超生!”
    李雲飛猛地睜眼,額角冷汗滑落。
    “所以這竹片……不是威脅?”他低聲問。
    林詩音不知何時已站在院中,手中銀針輕挑那片燃燒後殘留的灰燼。
    她眉頭微蹙,指尖撚了撚粉末,忽地變色:“這材質……和你的青竹笛同源。不是自然生長的新竹,是‘音核’凝成的共鳴體。”
    她抬頭,目光清冷卻透著震驚:“音核隻在強烈執念與血脈共鳴下才會誕生。那句話——‘換我來找你’——不是挑釁,是求救。她在用最後的魂力,向你傳遞信號。”
    風忽然止了。
    老槐樹葉不再沙沙作響,連院外街市的喧囂都仿佛被隔絕。
    李雲飛低頭看著掌心蝶印,那金紅紋路竟在微微跳動,像一顆瀕死的心髒,掙紮著搏動最後一絲生機。
    “我救過你。”他望著蘇媚,聲音低啞,“我也毀了祭壇,燒了血咒。可如果……還有一個人因為我活下來而繼續受苦……”
    他頓了頓,嘴角扯出一抹笑,卻是比哭還痛。
    “那這郎中的招牌,就白掛了。”
    話音未落,他猛然抬手,抽出袖中銀針,在掌心狠狠一劃!
    鮮血湧出,順著掌紋流入蝶印,又滴落在那片刻字竹片上。
    “你瘋了?!”蘇媚驚叫,伸手去擋,卻被他另一隻手輕輕握住。
    “浪子郎中,欠的債,從不賴賬。”他笑了笑,眼神卻堅如磐石。
    血珠滲入竹紋,整片竹片驟然燃起金紅火焰,火光中傳出一聲極輕、極遠的歎息,像是誰在千年之外,終於等到了回音。
    火焰化作一道音波漣漪,擴散開來,瞬間穿透屋頂,直衝雲霄。
    遠處天邊,一道血月虛影悄然浮現,隻存在一瞬,便轟然碎裂。
    慕容雪這時才從屋內走出,手中捧著一卷泛黃殘頁,封皮寫著《大燕禁術錄·外篇》。
    她指尖停在某一行字上,聲音清冷如冰泉:
    “雙祭同命:主祭若脫劫,影祭即成活墳。魂釘時間盡頭,日日重演獻祭之痛,直至執念斷絕,或有血親逆溯歸音。”
    她抬眸看向李雲飛:“你要救她,就必須重返元末,回到祭壇崩塌的那一刻。可那不是副本任務,是違逆天道的‘逆時歸魂’。稍有差池,你不僅會死,還會把我們所有人拖進輪回裂隙。”
    李雲飛沒說話。
    他隻是慢慢站起身,拾起靠在牆邊的青竹笛,橫於唇前。
    笛身微涼,卻在他呼吸間泛起淡淡青光。
    蘇青竹的靈識雖未完全複蘇,但那一縷醫武傳承仍在脈中流淌。
    他知道,這一去,再不是為了升級、不是為了任務獎勵,而是為了一個從未謀麵的女人,在時間盡頭為他跳的最後一支舞。
    “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他輕聲道,“從街頭混混到郎中,從不入流到一流,哪一步不是賭?可她們教我的,從來不是武功,也不是醫術。”
    他回頭,目光依次掠過蘇媚含淚的眼、林詩音緊握銀針的手、慕容雪手中那卷禁術殘頁。
    “是有人願意為你等,為你痛,為你赴死。”
    他將笛子輕輕一吹——
    無音,卻有風動。
    院中落葉驟然旋起,形成一道螺旋氣流,中心正是那片燃盡的竹灰。
    灰燼中,一枚金紅蝶形印記緩緩浮現,翅膀微顫,似在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
    蘇媚突然撲進他懷裏,死死抱住他腰:“你要是敢死……我就用天魔舞把你魂勾回來,生生世世纏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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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飛笑了,抬手揉了揉她的發。
    “放心,我還沒帶你們看遍江湖呢。”
    他轉身,望向遠方山影。
    終南山的方向,隱隱傳來一陣鼓聲。
    很輕,很遠。
    卻像敲在他心上。蝶落新竹響,她來找我了續)
    終南山深處,枯井幽幽,藤蔓纏繞的井口早已被歲月封存。
    四人立於井畔,風從山穀間呼嘯而過,吹得衣袂翻飛,如同命運之手在耳邊低語。
    慕容雪蹲下身,指尖輕撫井沿一塊凹陷的刻痕——那是三百年前天魔教秘祭所留的“時隙印記”。
    她將手中《大燕禁術錄·外篇》緩緩攤開,紙頁無風自動,停在一頁繪有三重音環的圖譜上。
    “三生歸音陣,以情為引,以血為媒,以魂為橋。”她聲音清冷如霜,“主陣者需執念不滅,輔陣者各司其職,方能撕裂時空,接通‘未斷之緣’。”
    林詩音咬破指尖,一滴心頭血墜入陣心凹槽。
    血珠滾落刹那,竟凝而不散,泛起淡淡藥香——那是她身為華山醫傳弟子、經年修習《黃庭內經》所養的“靈心血”。
    她臉色微白,卻仍強撐站定:“我守得住。”
    蘇媚深吸一口氣,紅裙揚起,赤足踏進陣中。
    她雙臂舒展,如蝶振翼,第一式《引魂訣》悄然起舞。
    她的舞姿與幻境中那名無麵女子截然不同,熾烈妖嬈,仿佛要用體溫融化千年的寒冰。
    可隨著音律漸起,她的動作卻開始微微顫抖——不是恐懼,而是共鳴。
    某種沉睡的血脈,在回應另一個世界的呼喚。
    李雲飛站在陣眼中央,掌心蝶印灼熱如烙鐵。
    他低頭看著那片由金紅蝶化成的新竹,此刻正懸浮半空,與青竹笛遙相呼應。
    兩件同源之物嗡鳴共振,發出隻有他能聽見的哀歌。
    “來吧。”他低聲道,將左掌按入陣心。
    青金紋與蝶印同時爆亮,一道螺旋狀的音波自掌心炸開,層層蕩向四方。
    地麵龜裂,石紋中浮現出古老的“青音古文”,宛如活蛇遊走。
    三股力量交匯於一點——林詩音的心頭血驟然蒸發成霧,蘇媚的舞步帶出漫天紅影,慕容雪口中念出禁術真言:“歸音啟,逆命行,三生道,裂空迎!”
    轟——!
    一道幽紅裂隙自井底衝天而起,像撕開夜幕的一道傷口。
    狂風倒卷,落葉灰燼盡數吸入其中。
    裂隙盡頭,赫然是元末亂世的夜空:血月高懸,烏雲翻湧,無數黑蝶環繞著一座懸浮於虛空的殘破祭壇,緩緩旋轉,仿佛時間從未向前流動。
    李雲飛望著那祭壇,喉頭滾動。
    他知道,那個沒有臉的女人,還在那裏,日複一日地跳著那支焚魂之舞。
    他正欲縱身躍入——
    背後忽起寒意,如針刺骨髓!
    他猛然回頭,瞳孔驟縮——隻見林詩音雙目緊閉,唇角卻勾起詭異弧度,手中三根銀針泛起森然黑光,針尖竟滲出縷縷黑煙!
    “師兄說……”她的聲音忽高忽低,像是多人重疊,陰冷得不像人聲,“這次,要你親眼看著‘心’被挖出來。”
    話音未落,三針破空!
    一取雙目,一穿咽喉,最後一針直指心口——速度之快,已超凡人極限!
    李雲飛旋身側避,碎笛橫掃,“鐺鐺”兩聲擊落前針,第三針擦著肋下劃過,帶出一縷血線。
    他尚未喘息,便見林詩音渾身一顫,跪倒在地,指甲摳進泥土,身體劇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是殘魂反噬!”慕容雪疾呼,“她在被‘那邊’的怨念寄體!剛才那一擊……是臨死前的報複!”
    蘇媚衝上前扶住林詩音,指尖探其脈門,麵色劇變:“黑氣入絡,正往心脈爬……再晚一步,她就廢了!”
    李雲飛單膝跪地,一把抱起林詩音。
    她指尖滲出細若蛛絲的黑線,正緩緩縮回皮肉之中,如同毒蟲退入巢穴。
    他盯著那抹黑影,眼神冷得能殺人。
    “還沒完……”他咬牙,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但這次,我要親手把你們全都帶回來。”
    他不再猶豫,轉身麵向那幽紅裂隙,縱身一躍!
    身影消失刹那,一隻金紅蝶自井口振翅飛出,撲向陣中殘火。
    火焰吞沒它的瞬間,蝶翼映出祭壇深處一幕——
    那名紅衣“影祭者”緩緩轉頭,麵龐依舊模糊,可唇角揚起的笑,竟與蘇媚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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