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江湖令響,九門血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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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京城九門城牆上血書未幹,猩紅如凝的字跡在晨風中獵獵欲動,仿佛尚未冷卻的熱血仍在紙上流淌。
    百姓圍聚議論,指指點點,有人驚懼,有人憤然,更有江湖遊俠模樣的漢子握緊刀柄,低聲念道:“影龍亂國,靈核噬民……青竹郎中令,江湖共誅之!”
    “青竹郎中”四字,如刀刻入人心。
    茶樓雅間內,慕容雪一襲素衣,倚窗而立。
    她手中玉牌溫潤生光,其上浮現出一道微弱卻清晰的孩童氣息——那是“靈核童子”的波動,是她在深宮多年布下的眼線,也是她與這詭異係統的最後聯係。
    她眸光微閃,輕聲道:“華山劍影已連夜出山,少林閉門誦經七日,唐門毒庫封印開啟……東林殘部也在暗中集結。”
    她頓了頓,指尖輕撫玉牌,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你這一把火,燒的不是藥庫,是整個武林。”
    與此同時,城南巷口,一間不起眼的藥攤前,李雲飛正慢條斯理地攪動著砂鍋裏的藥湯。
    炭火劈啪作響,藥香嫋嫋升起。
    他穿著粗布短打,發絲淩亂,嘴角卻掛著一抹懶散笑意,仿佛昨夜炸鼎焚符、逼退宗師的不是他。
    一名老婦顫巍巍遞來藥單,他接過掃了一眼,頭也不抬:“風寒夾濕,加兩錢蒼術,三片生薑,去渣溫服。”
    老婦千恩萬謝地走後,他才抬起眼,望向遠處城牆方向,喃喃道:“不是我燒的,是他們心裏早爛透了,一點火星,就炸了。”
    話音未落,馬蹄聲驟起。
    三騎快馬衝破街角,塵土飛揚。
    東廠番子黑衣佩刀,領頭校尉一腳踹翻藥攤木架,怒喝:“誰準你煽動江湖?造謠生事,該當何罪!”
    藥材灑了一地,砂鍋滾落碎裂,藥汁四濺。
    李雲飛卻不慌不忙,從爐下又端出一碗剛熬好的“清心湯”,雙手捧起,笑容燦爛:“大人火氣上行,麵赤頭痛,再這麽吼下去,怕是要中風。來,喝一碗,包您神清氣爽。”
    校尉勃然大怒,揮手一掌打翻藥碗。
    “嘩啦”一聲,藥汁潑地,竟“嗤嗤”冒起白煙,地麵青磚迅速發黑龜裂。
    圍觀百姓倒吸一口涼氣。
    李雲飛眯起眼,笑意漸冷:“這藥裏若真有毒,我還能活到今天?是你主子給你的‘賞賜’吧?每日一碗,慢慢蝕骨,等你死了,還替他背鍋。”
    校尉臉色驟變,踉蹌後退一步,嘴唇發白。
    他忽然想起這幾日的確有宮中太監每日送藥膳來,說是“補身安神”。
    李雲飛趁機靠近,指尖一彈,一枚銅片無聲貼上對方腰帶內側——那是一枚刻滿細密紋路的“音紋銅片”,能記錄說話聲波,七日內自動回傳。
    他拍了拍校尉肩膀,語氣溫和:“回去告訴魏無忌——郎中不開空頭方,藥引子,我已經備好了。”
    校尉渾身一顫,不敢多留,翻身上馬倉皇而去。
    人群漸漸散去,李雲飛蹲下身,將散落的藥材一一撿起,動作從容。
    柳如煙從巷尾陰影走出,冷冷道:“你故意激怒東廠,就是為了放這塊銅片?”
    “不然呢?”他咧嘴一笑,“魏無忌藏得太深,不動他心頭肉,他怎會露底?現在,他在說什麽,我都能聽見。”
    柳如煙皺眉:“可你也暴露了。影龍衛不會坐視不管,他們已經知道你要找‘殘魂起源’。”
    她取出一張泛黃機關圖,鋪在殘桌上。
    圖紙上三條秘道蜿蜒延伸,直指北境玄空穀——那是傳說中靈核最初現世之地,也是影龍衛力量的源頭。
    “三條路,都有埋伏。”她指尖劃過路線,“北線最明顯,設伏最多;中線機關重重;南線看似荒廢,但最近有死氣殘留。”
    李雲飛摩挲著手中的青竹笛,忽而一笑,打開藥箱,將數十包藥材盡數倒出,堆成小山。
    “那就讓他們以為,我要走北線。”
    他抓起幾把藥渣,混入“空鳴砂”——遇風則響,如腳步聲;再摻入“迷魂香”——能擾人嗅覺,掩蓋真實氣息。
    隨後命柳如煙帶人連夜北上,在沿途撒下痕跡,偽造一行人疾行蹤跡。
    他自己,則換上一身破舊乞丐衣,臉上抹灰,背上背個破簍,懷裏緊貼那枚從魏無忌處奪來的“紫禁玉符”。
    暮色四合時,他悄然出城,身影沒入南郊亂墳崗。
    枯樹如鬼爪,荒草沒膝,冷風穿隙而過,嗚咽如泣。
    遠處一座傾頹廟宇孤零零立在坡上,屋頂塌陷,神像斷裂,香火早已斷絕百年。
    李雲飛蹲在廟外,從懷中取出一支銀針,針身泛著幽藍光澤——那是蘇青竹以千年寒鐵所鑄,專破邪祟。
    他盯著廟中那具橫臥於地的無名屍首,屍身幹癟,皮膚呈青灰色,耳後卻有一處新傷,像是被人匆忙縫合過。
    “你不該死在這兒……”他低語,“你是從影龍衛手裏逃出來的?還是,被丟棄的‘失敗品’?”
    風停了。
    廟內燭火殘燼忽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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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入荒廟,腳踩碎瓦,聲如裂骨。
    停在屍體前,蹲下,抬手,銀針輕抵耳後穴道。
    針尖微顫,似有無形之力抗拒。
    他冷笑一聲,內力催動,針鋒驟然刺入!
    “滋——”
    一縷黑氣從傷口噴出,瞬間化作人臉輪廓,發出無聲嘶吼,隨即潰散。
    而在那屍身抽搐的刹那,半枚漆黑令牌碎片,自耳後皮肉中緩緩擠出,落在他掌心。
    冰冷,沉重,刻著半隻扭曲龍紋。
    李雲飛眯起眼,指腹摩挲那殘片邊緣,低聲自語:“原來……你們連死人都不放過。”子時三刻,亂墳崗的風徹底死了。
    荒廟內,燭火殘燼忽地一跳,像是被無形之手掐住咽喉,又猛地吐出一口陰氣。
    李雲飛掌心那半枚“影龍令碎片”泛著幽冷黑光,仿佛有血在紋路深處緩緩逆流。
    他指節發白,瞳孔微縮——這不是死物,是活祭的烙印,是影龍衛將亡魂煉成耳目的憑證。
    “你們連死人也不放過。”他低語,嗓音沙啞如磨刀石,“把屍體當信鴿?還是……養蠱的容器?”
    話音未落,青竹笛驟然輕震,一道淡青虛影自笛中浮出,衣袂飄然,眉目清冷如月下修竹——蘇青竹,他的守護靈,千年前玄空教唯一幸存的大醫宗師。
    “此地曾是玄空教舊址。”她聲音空靈,卻帶著鐵鏽般的悲愴,“當年‘殘魂複蘇’之術,需借九百童子為引,以靈核重聚神識。你眼前這屍,不是死於戰亂……是逃出來的‘容器’。”
    她目光掃過那具幹癟屍體耳後縫合處,眸光一沉:“他們割下令牌嵌入皮肉,讓死者睜著眼替他們看天下。可笑的是……這些孩子哪怕斷氣,魂魄仍被釘在輪回柱上,不得超生。”
    李雲飛冷笑,指尖摩挲銀針:“所以你們影龍衛,吃人不吐骨頭,連鬼都榨汁?”
    話音剛落,地麵猛然一顫!
    轟——!
    三道漆黑裂縫自廟中炸開,腐土翻湧,三具瘦小屍童破土而出!
    它們不過七八歲模樣,皮膚灰敗,眼窩深陷,手中各握半截斷裂的骨笛,齊聲尖笑:
    “哥哥……我們等你好久了……”
    聲波如針,直刺腦髓。
    尋常高手早已七竅流血,癱倒在地。
    但李雲飛早有準備——他袖中一抖,數十粒藥粉灑向空中,夜風卷起,化作一片近乎無形的薄霧彌漫開來。
    靜音散——隔絕音波震蕩,擾敵感知。
    他足尖一點,身形如遊蛇貼地滑出,正是“逍遙步”第三重:踏月無痕。
    三具夢魘童子笑聲戛然而止,頭顱機械般齊刷刷轉向他原立之處,卻發現已空無一人。
    “風府穴!”
    “啞門閉!”
    兩根銀針破空而至,精準刺入後頸要穴。
    兩具屍童當場僵直,笑聲凝固在嘴角,隻剩一具仍在扭頭搜尋。
    李雲飛正欲出手封其心脈,廟後破佛像突然滲出黑血。
    “嗚哇——”
    嬰兒啼哭響起,稚嫩卻透著邪異。
    一道虛影緩緩浮現,形如童子,背生九目,卻僅有一眼睜開,其餘八目如枯井封死。
    它嘴角咧到耳根,聲音像是千萬孩童疊唱:
    “你毀我九柱……我便……再種九百。”
    刹那間,四野墳頭盡數崩裂!
    嘩啦啦——!
    無數黑手破土而出,指甲摳著泥土,腐爛的小臉一具接一具爬出墳塋。
    有的隻剩半張臉,有的眼珠掛在額前晃蕩,全都咧嘴笑著,齊聲低語:
    “哥哥……來陪我們玩啊……”
    李雲飛背靠殘牆,藥箱早已傾覆,藥材散落泥中。
    他摸了摸袖中,僅剩三根銀針——最後一套寒鐵封魂針。
    他望著漫山遍野爬起的屍童,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湧來,喉嚨滾動了一下。
    青竹笛橫於胸前,他緩緩將其插入心口衣襟正中,那裏有兩道隱秘紅紋,如藤蔓纏繞心髒——那是他每次動用蘇青竹之力後留下的情力反噬印記。
    “蘇青竹。”他低語,聲音竟帶幾分狠戾,“借你一成功力——老子今天,要當一回活閻王。”
    笛身微顫,金紅蝶影自喉間升起,似要破體而出。
    可那力量到了心口,卻被雙紋死死鎖住,遲遲無法貫通。
    風停了,屍童逼近十步。
    就在這一刻,李雲飛忽然抬手,一針刺向自己膻中穴——逆針封絡法,以痛鎮魂,強行封閉情力波動。
    四周屍童動作一頓,仿佛失去了目標。
    他喘息著,目光掃過廟角一處塌陷地磚——下方,竟露出一條幽深地道入口,牆上隱約可見刻痕,扭曲如眼,層層環繞,似在描繪某種禁忌輪回。
    他沒說話,隻將最後三根銀針咬在口中,俯身鑽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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