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老子的笛,是來掀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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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劈啪一聲爆響,藥爐上蒸騰的霧氣扭曲了青竹堂內昏黃的光影。
李雲飛盤膝坐在舊竹席上,衣襟半敞,露出心口那塊嵌入皮肉的青玉殘片——此刻正忽明忽暗,像一顆垂死又不甘熄滅的心髒。
秦素心蹲在他身前,三根手指搭在腕脈,指尖微顫。
“你經脈裏還有‘七日斷腸散’的餘毒。”她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針,“這毒陰蝕神魂,遇功則反噬。若不驅盡,再動雙紋共鳴……輕則癲狂失控,重則靈識崩散,形神俱滅。”
屋外風雪拍窗,仿佛天地都在應和這句話的沉重。
李雲飛咧嘴一笑,嘴角扯出一道血痕——那是從地宮逃出生天時留下的,還沒來得及愈合。
他抬手抹了把臉,沾了灰也沾了藥渣,笑得像個不知死活的混混:“毒都吃了,命都賭了,還差這一口?”
話音未落,識海深處忽然傳來一聲幽鳴。
墨音——那道與青竹笛共生千年的靈音,第一次以近乎嘶啞的聲音響起:
“宿主……笛靈震顫,不是錯覺。雪山之巔,有人在吹《安魂調》。”
李雲飛瞳孔一縮。
《安魂調》,傳說是青竹門祖師所創,唯有守門人能奏,用於鎮壓“哭門”躁動。
此曲百年無人聞,因守門一脈早已斷絕。
可現在,它響了。
而且是從……北方極寒之地傳來。
他猛地抬頭,望向窗外紛揚大雪。
夜色濃重,雪花無聲墜落,像是覆蓋著某種沉睡的真相。
就在這時,偏殿燭影晃動,慕容雪悄然走入。
她手中攥著一塊殘破金令,邊緣焦黑,似曾遭雷擊焚燒。
這是她拚了皇血之力從皇宮密庫搶出的最後一篇遺文。
她指尖忽然發燙,金令上的古篆竟泛起微光,一行字跡緩緩浮現:
“雪落無聲,音斷長安。”
她呼吸一滯,猛然抬頭:“這不是預言……是坐標!大明末年,遼東雪原有‘斷音穀’,傳說百年前一位神醫封印了一扇‘哭門’——與青竹門同源!那地方,就是你現在聽見笛聲的地方!”
蘇媚斜倚門框,紅綾纏臂,冷笑出聲:“又是門?你們家祖上是不是專幹這種把自己往絕路上埋的勾當?”她眼神卻緊盯著李雲飛的臉,藏不住擔憂。
可李雲飛沒回應。
他隻是怔怔望著窗外雪影,喉結滾動了一下,喃喃道:“若真有人在等我……那這笛,就不能歇。”
話音落下刹那——
“轟!”
懸掛在牆上的青竹笛驟然自燃!
不是凡火,而是幽青色的焰,純粹、冰冷,帶著千年靈韻燃燒起來。
笛身裂開細紋,鮮血般的紋路迅速蔓延,竟浮現出一幅立體地圖:蒼茫雪原之上,深穀縱橫,一座倒懸山峰如淚滴墜地,穀口刻著兩個古字——斷音。
墨音的聲音斷續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懼:
“大明·崇禎九年……流寇四起,民怨如沸,魔氣借亂世複蘇……玄空殘魂……未死。隻是……寄生在‘亂世怨念’中,借悲音養魄,借死局重生……他在等一個能共鳴雙紋的人……而你,正是鑰匙。”
屋內空氣凝固。
藥爐嗡鳴,殘碑裂隙滲出青光,連地上那截斷裂的龍脈引殘骸都輕輕震動,仿佛感應到了跨越時空的召喚。
李雲飛緩緩起身,動作很慢,卻每一步都踏出沉悶回響。
他走到牆邊,伸手握住燃燒的青竹笛。
火焰灼皮,卻不傷骨。
反而順著經脈湧入心口,與那青玉殘片劇烈共振!
他咬牙,額頭青筋暴起,雙眸卻亮得駭人。
下一瞬,短刀出鞘,狠狠插入笛鞘之中!
“那就去會會他——”
他的聲音不高,卻如驚雷滾過四壁:
“這一世,我不守門,我拆門!”
話音落!
整支青竹笛轟然炸開一道衝天光柱!
屋內所有與青竹門有關之物——藥爐、殘碑、斷笛、甚至秦素心手中的銀針——齊齊共鳴震顫,發出古老而淒厲的樂音,宛如千人齊哭,萬魂同泣!
而在那光芒最盛之處,李雲飛的身影已被卷入旋渦般的時空裂隙。
風雪呼嘯,笛聲穿雲,遙遠的斷音穀中,一道模糊身影立於祭壇之上,唇貼骨笛,吹奏著無人聽懂的《安魂調》。
而他的身後,大地裂開巨口,一扇由白骨與黑冰鑄成的門,正在緩緩睜開眼。
大明遼東,斷音穀外風雪漫天。
李雲飛的身影在光陣中撕裂成點點青芒,最終化作一縷殘影消散於虛空。
蘇媚的手還僵在半空,指尖冰涼,仿佛剛才那一握隻是幻覺。
她猛地咬住下唇,猩紅的血珠順著唇角滑落——那是她唯一能確認自己還活著的方式。
“瘋子……真是個不要命的瘋子。”她低語,聲音被風雪碾碎。
慕容雪掌心的玉符早已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她望著那片青煙繚繞的空地,眸光微顫。
皇室秘傳《龍脈引》殘絲仍在血脈中隱隱發燙,像一根看不見的線,正從遙遠的北方拉扯著她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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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那不是錯覺,而是共鳴——李雲飛已踏入與他們血脈相連的禁地。
“他進去了。”秦素心收起銀針匣,聲音冷靜如常,可指節泛白,“七日斷腸散未清,雙紋共振強行激發,他撐不過三天。除非……能找到‘安魂泉’。”
“那就等他找到。”蘇媚突然冷笑一聲,甩袖轉身,紅綾如火劃破陰霾,“他要是死在裏頭,我親手把他魂魄揪回來,再罵一遍混蛋!”
屋內眾人沉默,唯有藥爐餘溫尚存,嫋嫋升起一縷苦香。
而此刻——
千裏之外,極北之地。
天地蒼茫,雪原如墨潑染,萬籟俱寂中唯有一曲《安魂調》幽幽回蕩。
那笛聲不似人間所有,婉轉淒厲,似亡魂低泣,又似古神呢喃。
每一聲都敲在時空裂縫之上,震得虛空漣漪陣陣。
斷音穀口,石碑矗立,黑石如鐵,上刻八個血字:
“守門人若至,殺之祭門。”
碑前,一名白衣少女背對鏡頭,長發披散如雪織簾幕。
她手中握著一支斷裂的骨笛,指節蒼白,卻穩如磐石。
笛孔間滲出淡淡血霧,與風雪交融,竟凝成一張模糊人臉——眼窩深陷,嘴角含笑,正是百年前青竹門叛徒、墮入魔道的玄空殘魂!
“來了……”那虛影輕語,聲音如同千萬人齊誦,“鑰匙已動,門將開。”
少女沒有回頭,隻是輕輕抬手,將一滴心頭血抹上斷笛。
刹那間,笛聲驟變!
原本哀婉的《安魂調》陡然轉為殺伐之音,宛如千軍踏陣,萬鬼嘶嚎!
地麵龜裂,寒氣倒卷,整座山穀仿佛活了過來,骨骼般的冰刺從地底暴起,圍成一圈古老的祭壇。
而在祭壇最深處,一道由白骨與黑冰鑄成的巨大門戶緩緩睜開縫隙——門後無光,隻有一雙猩紅的眼睛,靜靜凝視著即將降臨的闖入者。
風更急了。
雪更大了。
一道青光自天穹墜落,撕開厚重雲層,如流星撞入雪原。
轟然巨響中,積雪炸裂,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從坑底緩緩爬起。
是他。
李雲飛。
青竹笛結了一層厚霜,三成功力被寒氣封禁。
他咳出一口黑血,落在雪地上瞬間凍結成墨色冰晶。
亂世怨念如潮水般侵蝕經脈,識海翻騰,耳邊盡是百姓哭嚎、戰馬悲鳴、城池焚毀的幻音。
他抬頭,望向遠處那座被風雪吞噬的深穀。
“老子的笛……”他抹去嘴角鮮血,咧嘴一笑,眼中燃起桀驁火焰,“可不是來聽你安魂的。”
話未說完,那曲《安魂調》忽地停了。
四野寂靜。
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等他下一步動作。
而在那白衣少女身後,石碑上的血字,悄然滲出血珠,緩緩流淌,匯聚成一句話:
“歡迎回來,新任守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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