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這破命老子拿它當火把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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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音穀外,破廟殘雪未融。
    寒風從牆洞灌入,吹得半截枯燭忽明忽暗。
    李雲飛盤膝坐在冰冷石板上,掌心那枚冰晶正微微發燙,像一塊埋在血肉深處的火種。
    他盯著它,瞳孔裏倒映著流轉青光,耳邊那一聲“音不絕,魂不滅”仍在回蕩,稚嫩卻執拗,仿佛來自三百年前的雪夜。
    突然——
    畫麵炸開!
    風雪撲麵,山巔孤影。
    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跪在白衣女子麵前,雙手捧著一截斷裂的青竹,掌心血流如注,滴落在地,瞬間凝成冰紋。
    那女子眉目清冷,眸中卻含悲憫,輕聲道:“你真願以命承門?”
    孩童抬頭,眼神倔強:“我以血承門,生死無悔。”
    刹那間,李雲飛渾身一震,胸口如遭重錘。
    這不是夢!
    不是幻覺!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是他從未記起的童年誓言!
    “這不是記憶……”墨音的聲音在他識海低語,虛弱而沉重,“是‘誓約回響’。你娘沒傳你功法,卻讓你在輪回中一次次重走這條路——每一次進入副本,都是你在重複那個夜晚的選擇。”
    李雲飛呼吸一滯。
    母親……那個在他五歲便消失於大火中的女人,臨終前塞進他懷裏的,不是藥典,不是秘籍,而是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刀。
    那時他不懂,現在才明白——那不是遺物,是鑰匙。
    是守門人血脈的信物。
    “所以蘇青竹封門、白衣少女消散……她們都在等一個人。”他喃喃,“等一個不怕撞命的人。”
    “那你就是蠢貨!”一聲厲喝炸響。
    蘇媚猛地踹開破門,踉蹌衝進來,肩頭黑氣繚繞,天魔功反噬的傷痕如蛛網蔓延。
    她臉色蒼白如紙,一雙勾魂攝魄的眸子死死盯著李雲飛手中冰晶:“那丫頭死了!她最後看你的眼神,像在托孤!你還在這兒發什麽瘋?!”
    李雲飛緩緩抬頭,嘴角竟揚起一絲笑。
    血絲從唇角溢出,可那笑卻張揚得刺眼。
    “她沒死。”他說,聲音沙啞卻堅定,“她的‘音’還在。就像我娘藏刀、蘇青竹封門,她們不是放棄,是在等一個能‘撞命’的人。而現在——”他將冰晶貼上心口,那裏有一塊陳年舊疤,形如裂笛,“輪到我了。”
    話音落,他閉目,低誦《安魂調》初章。
    音起無聲,卻如驚雷滾過廟宇四壁。
    刹那間,金紅波紋自他體內炸開,似火焰奔湧,又似血脈覺醒。
    殘碑震動,塵土簌簌落下,每一塊斷裂的石碑都浮現出古老符文,與他體內的節奏共鳴。
    空氣中響起細微的嗡鳴,仿佛天地在應和。
    蘇媚瞳孔驟縮,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看得清楚——那不是單純的內力爆發,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被喚醒了。
    像是沉睡千年的河床終於迎來了第一道活水。
    “這小子……竟然真的能引動‘初誓之音’?”墨音聲音顫抖,“可代價太大了……他的經脈快撐不住了!”
    果然,李雲飛額角青筋暴起,七竅滲血,皮膚下隱隱有裂痕浮現,宛如瓷器將碎。
    但他咬牙撐住,不肯停下。
    就在這時,破廟地底傳來一陣窸窣聲。
    柳如煙從一處暗道爬出,滿臉泥灰,臉色慘白如紙。
    她手裏還攥著半截銅管,上麵刻滿密密麻麻的機關紋路。
    “哭門閉了。”她喘著粗氣,聲音嘶啞,“但地脈深處有‘逆音’在爬……有人在用百姓怨念煉‘怨龍’!一旦成型,遼東百萬生靈都會淪為音奴,整片大地變成‘音獄’!”
    她攤開手中圖紙,指尖顫抖地點向七處節點:“我改了七處水道,隻能拖三天。若不毀‘音核’,一切重來。”
    廟內死寂。
    李雲飛緩緩睜開眼,血淚順頰滑落,可那雙眸子亮得嚇人。
    他低頭看向腰間那柄鏽刀,輕輕摩挲刀身,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
    “怨龍?”他低聲笑,笑聲漸大,最終化作一聲狂嘯,“老子偏要它哭都哭不出聲!”
    風卷殘雪,吹動破廟殘幡。
    那一夜,無人入睡。
    李雲飛獨坐殘碑陣中,指尖劃破手腕,鮮血滴落成陣。
    冰晶貼於心口,開始緩緩融化,一縷極細的笛聲,自他胸腔深處悄然溢出——
    不再是吹奏。
    而是流轉。夜半,殘碑陣中寒氣如刀。
    李雲飛盤膝而坐,七竅幹涸的血痕猶在,手腕上那道新割的傷口卻仍在緩緩流淌。
    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冰晶與殘碑之間勾勒出一道古老符陣——不是傳承,不是祭祀,而是反噬。
    冰晶已近乎透明,貼在他心口那塊形如裂笛的舊疤上,正一寸寸融化。
    詭異的是,它並非化作水滴滑落,而是滲入皮肉,仿佛回歸血脈。
    隨著最後一絲寒光沒入肌膚,一股低不可聞的笛聲自他胸腔深處蕩開——
    不再是吹奏,是流轉。
    《安魂調》在他經脈中自行遊走,如溪入江,如江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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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安魂”之音剛行至膻中穴,驟然一滯!
    兩道青紋自脊柱兩側炸起,一道為蘇青竹所賜的“守門印記”,另一道卻是初代容器殘留的“誓約烙印”。
    雙紋交纏,劇痛如萬針穿腦!
    刹那間,前世畫麵如潮水倒灌——
    他看見自己跪在風雪中,抱著逐漸冰冷的白衣少女,她唇角還帶著笑:“音不絕,魂不滅……你答應過的。”
    他又見自己披麻戴孝,站在一座無名荒墳前,墓碑刻著“慈母李氏”,可墳頭早已被雷劈成焦土。
    再一轉眼,黑冥子的匕首貫穿他胸口,血染紅了青銅巨門上的符文,耳邊響起機械般的聲音:“第十七世,失敗。”
    每一世,他都被命運釘死在“守門人”的宿命裏!
    “夠了!”李雲飛猛然睜眼,雙目赤紅如燃,怒吼撕破長夜,“老子不是來完成誓約的——是來改誓約的!”
    話音未落,體內笛聲驟變!
    原本溫潤綿長的《安魂調》陡然拔高,旋律扭曲、節奏崩裂,竟化作一曲狂野暴烈的戰音!
    那不是安撫亡魂的低吟,而是向天地宣戰的咆哮!
    轟——!
    方圓百丈的殘碑盡數震顫,碎石騰空而起,懸浮半空,每一塊斷裂碑麵浮現出與他心跳同步的符文。
    地底深處傳來一聲巨物哀鳴,似有千萬冤魂在哭嚎,又似某種沉睡已久的龐然大物被驚醒。
    墨音的聲音在識海中顫抖到幾乎斷續:“你……你把‘守門人之誓’奏成了‘破門戰歌’!你在逆召‘門靈’!快停手,你會被反噬成灰!”
    可李雲飛笑了。
    嘴角溢血,卻笑得癲狂張揚,像是要把三百年壓抑的憋屈全都燒盡。
    “這命是火把?好啊——”他抬手拍向心口,將最後一片冰晶徹底拍入血肉,“老子今天,就拿它燒了這扇破門!”
    轟隆!
    天際一道紫電劈落,正中殘碑陣核心。
    光芒散去時,掌心冰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生烙印——青光流轉,紋路如笛孔排列,赫然是一個逆寫的“開”字,與原有的“守門人”符印並列掌心,彼此糾纏,卻又涇渭分明。
    風止,音歇。
    廟外雪落無聲。
    墨音的聲音微弱如蚊呐,帶著前所未有的敬畏與恐懼:“宿主……你已不再是‘守’,也不是‘祭’……你是‘變’。”
    就在此刻,遙遠北方的地脈盡頭,某處深埋千年的青銅鎖鏈,輕輕顫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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