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幽邃星空中，一道黑色虛影緩緩凝聚成形，低沉的嗓音裹挾著歲月沉澱的沙啞，目光落在蘇辰身上時，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虛影周身縈繞著細碎的銀芒，像被揉碎的星子，明明沒有實體，卻透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蘇辰猛地坐起身，刺骨的寒意瞬間浸透四肢百骸。
    他下意識地抬手，卻發現指尖穿過一片朦朧的黑霧。
    周圍是望不到邊際的混沌，既沒有天，也沒有地，隻有灰蒙蒙的氣流在緩慢湧動，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連自己的呼吸都仿佛被這空間吞噬。
    “天…天啊，這莫不是地獄？”
    他驚得連連後退，後背撞上一道無形的屏障，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一顫。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他分明記得自己被那隻人麵蜘蛛毒液害死了，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蘇辰雙手撐在地上，指尖泛白，眼神裏滿是震驚與無助，視線掃過空曠的混沌，聲音都帶著顫抖。
    “奇怪，我又沒做什麽壞事…”蘇辰垂眸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就算被妖獸吃了，也不至於到地獄啊？”
    話音剛落，黑色虛影周身的銀芒驟然炸開，原本平緩的混沌氣流瞬間變得狂暴。
    虛影“唰”地飄到蘇辰麵前，那團模糊的黑影裏，仿佛有兩道冰冷的目光刺出來，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上下打量著蘇辰，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個拎不清的傻子，見過把鴻蒙空間當地獄的，沒見過這麽理直氣壯的。
    “咳咳，小子，這裏是鴻蒙空間！”
    虛影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鬱氣，聲音裏滿是無奈。
    他活了無數年，還是第一次被人當成地獄的引路鬼，這要是傳出去，怕是要被其他老古董笑掉大牙。
    蘇辰卻沒聽出他的情緒，眼睛一亮，猛地湊上前，鼻尖幾乎要碰到虛影的黑霧：“你是誰？沒有身體，難道是鬼？”他的聲音裏不僅沒有恐懼，反而透著幾分興奮。
    畢竟長這麽大，他隻在族中老人的故事裏聽過鬼，沒想到今天真能見到這種“未知生物”，連被妖獸追殺的恐懼都淡了幾分。
    黑色虛影被他這反應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周身的黑霧都劇烈波動了幾下，像是氣得發抖。
    他沉默了片刻，才重重一歎：“我叫老九，你也可以稱我為九爺！”最後兩個字，他特意加重語氣，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九爺？”蘇辰瞪圓了眼睛，繞著黑色虛影轉了三圈，一會兒戳戳他的黑霧。當然，指尖直接穿過虛影身體。
    一會兒踮腳看他的“頭頂”，那好奇的模樣，像極了山裏初見世麵的小猴。“你真的不是鬼？那你是誰？這到底是哪裏？我不是被妖獸殺了嗎，怎麽會在這裏…？”
    一連串問題像連珠炮似的砸出來，蘇辰越問越急，抓著虛影的“胳膊”雖然什麽都沒抓到，但眼神裏滿是期待。
    “停…！”
    虛影終於忍無可忍，一聲低喝在混沌中炸開，震得蘇辰耳膜發疼。
    他飄到蘇辰對麵，黑霧裏的目光滿是鄙夷：“你不用問那麽多，我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老夫不會害你！”
    話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周身的黑霧頓了頓，語氣緩和些：“這裏是鴻蒙空間，藏在你那星辰麵具裏。當年能吞噬天地的混沌神蟲六翼金蟬，誤吞了鴻蒙種子，它消化不了這顆種子，反被種子煉化，最後隻留下它一縷殘魂。而它的六翼，被鴻蒙種子煉化成星辰麵具，最後被你得到。”
    蘇辰聽得眼睛發直，嘴裏下意識地“哦”了一聲，可腦子裏一片空白——混沌神蟲？鴻蒙種子？這些詞他連聽都沒聽過，跟聽天書似的。
    他撓了撓後腦勺，憨笑一聲：“那個…九爺，你能不能說得簡單點？就像茶樓先生講故事那樣，別用這麽多聽不懂的詞。”
    黑色虛影差點沒被他氣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最終還是耐著性子解釋：“簡單說，這鴻蒙空間在你的識海裏，以後你想進來，隻要動個念頭就行。在這裏修煉，速度比外麵快十倍，參悟天地大道也能事半功倍，相當於給你開個修煉作弊器。”
    “作弊器？”蘇辰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又摸了摸下巴，笑道：“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經常在這裏修煉？這樣就能早點變強，再也不怕妖獸了！”
    黑色虛影點點頭，黑霧裏的目光變得柔和些許：“但你得先覺醒武魂，才能修煉強大的靈魂之力，也才能更自由進出鴻蒙空間。”
    “武魂？”蘇辰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神黯淡下來，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節微微泛白，“可是…武魂覺醒很難。我們族裏當年年有十二個孩子去覺醒，最後隻有一個成功，還是最低級的一品黃武魂。”
    黑色虛影卻搖了搖頭，聲音裏帶著幾分凝重：“你本來就有武魂，而且是罕見的雙武魂。隻是你一出生，就被人用陣法封印了。”
    “什麽？！”
    蘇辰猛地抬頭，眼睛瞪得像銅鈴，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九…九爺，您說我有武魂？還是雙武魂？而且是一出生就被別人封印的？您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是誰封印了我的武魂？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抓著虛影的“手”，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眶都紅了。
    他從小就很努力修煉，能為族爭光是他一直的願望。
    黑色虛影看著他激動的模樣，既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終重重一歎，聲音裏滿是惋惜：“你身上種的是‘移天過海陣’，這是一種極其歹毒的上古陣法。有人從你出生那天起就布下此陣，目的是慢慢封印你的武魂和資質，等你長大些，再把你的雙武魂轉移到別人身上。”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冰冷：“雙武魂天生契合天道，強行轉移會遭天譴，所以他們才要從小封印你，用你的氣運抵消天罰，而這麽做，完全是把你當成養武魂的‘容器’。”
    “容器…？”
    蘇辰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猛地半跪在地，單手握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滲出血絲。
    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憨厚和激動，隻剩下滔天的不甘和憤怒，聲音嘶啞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跟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為什麽要毀了我的人生？！”
    混沌氣流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得愈發狂暴，卷起一道道灰色的旋渦，在他周身旋轉、嘶吼。
    黑色虛影看著他憤怒的背影，沉默著沒有說話，隻是周身的銀芒，悄悄黯淡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