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27章望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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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辰經過兩個時辰的翻山越嶺,眼看天色已晚,林中風聲漸起,他目光掃過前方一棵需十人合抱的古鬆,枝幹橫斜如傘,正是歇腳的好地方。
    “前麵有動靜?”
    剛提氣縱身躍上樹幹,一陣隱約的叫搏鬥卻順著風勢飄來,有金鐵交擊的脆響,夾雜著粗鄙的叫罵,還有女子壓抑的怒斥,斷斷續續。
    “雙龍步!”
    蘇辰心中一動,少年人的好奇與警惕交織,當即收斂氣息,運轉真氣,灌注於雙足。
    隻見他身形一晃,旋即輕盈躍起,足尖在相鄰的古樹虯枝上輕輕一點,便借力掠出數丈之遠。
    他循著聲音來源快速靠近,最終隱在一棵老槐濃密的樹冠間,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朝前方望去。
    距離不過半裏,一片被踩平的空地赫然在目。
    三名身著羽天宗外門服飾的男子呈三角之勢站立,袖口繡著粗淺的宗門標識,臉上盡是不懷好意的獰笑。
    而在他們對麵,孤零零站著一名女子,一身灰撲撲的雜役弟子服飾,裙擺被劃開數道裂口,露出的小臂上還有新鮮的劃傷,嘴角掛著未幹的血漬,顯然已鏖戰許久。
    她手中緊握著一柄鏽跡斑斑的短劍,劍身微微顫抖,卻依舊挺直脊背,一雙杏眼怒視著三人,滿是倔強與屈辱。
    蘇辰雖隻有十五歲,入宗不過一年多,卻也看得明白,這三名外門弟子眼神邪惡,步步緊逼,絕非善類,分明是要對這雜役女弟子行那不軌之事。
    “嘿嘿,小娘們,跑啊?怎麽不跑了?”左側一名瘦高個男子搓著手,目光在女子身上來回打量,語氣油膩又猥瑣,“數天前你和你師姐破壞我們的好事,現在就你一個人!待會讓你服下這銷魂丹,保管你忘了所有矜持,比發情的母獸還生龍活虎!”
    他手中把玩著一個瓷瓶,瓶身泛著幽綠光澤,顯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旁邊兩人聞言,頓時爆發出一陣邪惡的哄笑,笑聲在空曠的林間回蕩,格外刺耳。
    “錢標師兄,”一名矮胖男子湊到中間那名麵色陰鷙的男子身旁,諂媚地躬身道,“這賤人前兩次就壞了我們的好事,害得我們沒有搶得靈藥,這次一定要好好伺候她,讓她欲罷不能,好好出一口惡氣!”
    這矮胖男子氣息浮散,不過後天一重的修為,說話時卻刻意抬高音量,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攀附了強者。
    被稱作錢標的男子,身材中等,眼神卻透著一股狠辣,周身真氣波動沉穩,赫然是後天三重的修為。
    他得意地嗤笑一聲,伸手拍了拍矮胖男子的肩膀:“程朗,你和老三放心,等師兄我先嚐過鮮,玩膩了她,自然會賞給你們快活!”
    “多謝錢標師兄!”程朗和另一側那名沉默的刀疤臉男子連忙拱手,眼眸中閃爍著毫不掩飾的欲望,像是餓狼盯著獵物。
    “你們這些畜牲不如的東西!”女子氣得渾身發抖,握著短劍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厲聲喝道,“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等我師姐知道此事,你們一個也逃不了!”
    “哎喲,我好怕怕?”錢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粗獷而放肆,“就憑你一個卑賤的雜役?你師姐誰會管你這種小人物的死活?再說了,等我們玩夠了,直接把你丟進深山喂狼,誰知道是我們做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後天三重的氣勢驟然釋放,壓得林晚晴呼吸一滯,踉蹌著後退了半步。
    “不用急,小美人,”錢標臉上的笑容愈發猥瑣,“待會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欲罷不能,保證你爽到骨子裏,到時候怕是求著我們再來呢!”
    話音落,三名男子同時動了,呈包圍之勢緩緩向林晚晴逼近,腳步沉穩,封鎖了女子所有退路。
    真氣在他們掌心流轉,帶著不善的威壓,空氣仿佛都變得凝滯起來。
    女子看著步步緊逼的三人,感受著體內漸漸枯竭的經脈,眼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化為灰燼。
    她腦海中閃過平日裏對自己頗為關照的師姐,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在心中絕望祈禱:“師姐,若我今日遭此橫禍,你一定要幫我報仇……”
    祈禱聲落,她眼中閃過一抹決絕,握緊手中短劍,調轉劍尖,便要朝著自己的心口刺去。
    此時的女子心想,與其受辱,不如以死保全清白!
    樹冠上的蘇辰,借著林間最後一絲微光,終於看清了女子的麵容。
    那是一張清秀的臉龐,此刻雖染著血汙、滿是淚痕,卻依舊能看出幾分溫婉。他心中猛地一凝:“咦,是她!”
    此人正是靈藥峰的雜役弟子望幽,蘇辰曾在山上采集各種火礦石的時候與她有過數麵之緣。
    記得有一次他不慎被毒蛇咬傷,還是望幽路過,遞給他一瓶自製的解毒膏,雖不值錢,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沒想到今日竟在此處見她遭此大難。
    “哼,想死?沒那麽容易!”
    錢標見望幽要自殺,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冷哼一聲,體內真氣驟然爆發,右掌攜著呼嘯風聲,猛地朝林晚晴拍去。
    這一掌力道十足,顯然是想將她打暈,再行不軌。
    “嗤……!!”
    掌風破空,望幽本就力竭,根本無法躲閃,隻覺一股磅礴的力道撞在胸口,氣血翻湧,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身體更是重重砸在數丈外的樹幹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隨即軟軟滑落,瞬間陷入昏迷,手中的短劍也脫手飛出,插進泥土裏。
    “唉……!”古樹上,蘇辰輕輕歎了口氣。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宗門內雜役弟子間的傾軋屢見不鮮,而外門弟子更是喜歡欺負雜役弟子,他貿然出頭未必有好結果。
    可望幽曾有恩於他,更何況,眼睜睜看著一名同門女子被如此糟蹋,他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雖然你我交情不深,但這份恩情,我不能不報。”
    蘇辰不再猶豫,手中出現一枚巴掌大小的星辰麵具,快速戴在臉上,麵具上星辰紋路在暮色中閃爍著微光,遮住了他少年人的麵容,隻露出一雙清亮卻帶著堅定的眼眸。
    下一刻,他足尖猛地一蹬樹枝,身形躍出樹冠,穩穩落在空地上,黑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擋在了昏迷的望幽身前。
    “你是誰?!”錢標三人猝不及防,皆是一驚。
    當錢標看著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對方戴著古怪的星辰麵具,看不清麵容,周身氣息內斂,竟看不出深淺,當即厲聲喝道,眼中滿是警惕與惱怒。
    眼看好事將成,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怎能不讓他火大?
    蘇辰負手而立,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聲音因麵具遮擋而顯得有些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你們就當我是多管閑事的人。這女子,你們不能動。限你們十息之內,立刻退去,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他終究念在同門一場的份上,不想將事情做絕,若是對方識趣退走,今日之事便就此揭過。
    “哈哈……”錢標先是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麽荒誕的笑話,與程朗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捧腹大笑起來。
    錢標直起腰,眼神陰鷙地盯著蘇辰,語氣充滿嘲諷:“哪裏來的野小子,也敢管你錢標爺爺的閑事?就憑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程朗也跟著附和,臉上滿是不屑:“小子,識相的趕緊滾,不然連你一起收拾,到時候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刀疤臉男子則沒有說話,隻是握緊了腰間的長刀,眼神不善地打量著蘇辰,試圖從他的身形和氣息中判斷出修為深淺。
    蘇辰眉頭微蹙,心中的那點同門之念漸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