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的蘇辰，剛尋到一處背風的山坳，正打算盤膝調息過夜，一陣若有若無的呼救聲忽然順著晚風飄來。
    “唔，那邊有動靜？”蘇辰眉峰微挑，身形瞬間繃緊。
    這荒郊野嶺本該死寂，怎會有呼救聲？他壓下心頭疑惑，足尖一點地麵，黑衣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淡影。
    穿過一片密灌木叢，前方空地上的景象讓他瞳孔微縮。
    兩個精瘦的漢子正拖拽著一頭肥碩的山羊，那羊脖頸被粗麻繩勒得緊緊的，四肢徒勞地蹬踢，喉嚨裏發出“咩咩”的哀鳴，仔細聽去，那哀鳴中竟隱隱夾雜著人的嗚咽，詭異至極。
    “哈哈，又抓住一個四腳羊！”左邊滿臉橫肉的漢子咧嘴大笑，聲音粗嘎如破鑼，正是王方。
    他手上用力，將山羊往肩上一扛，動作粗魯得讓山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右邊留著三角眼的賴慶聰搓了搓手，眼神陰鷙地掃向黑山鎮的方向，咬牙道：“黑山鎮這些人，躲在屋裏像縮頭烏龜，連門都不敢出！實在不行，我們直接破門而入，多抓些來湊數？”
    “嘿嘿……賴兄此計甚好！”王方眼中閃過貪婪的光，“等祭祀完土龍大人，剩下的‘牲畜’還能賣個好價錢，到時候我們兄弟倆就能逍遙快活了！”
    兩人說說笑笑，全然沒察覺身後十丈外的樹影裏，一雙冷冽的眸子正死死盯著他們的背影。
    蘇辰屏住呼吸，體內真元悄然運轉，將自身氣息壓到最低。
    他看著兩人扛著山羊，慢悠悠地走向黑山鎮西側的深山，在好奇心驅使下，他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山路崎嶇，碎石遍布，兩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山壁前停下。賴慶聰從懷中摸出一枚土黃色的令牌，往山壁上一按，“哢嚓”一聲輕響，山壁竟緩緩裂開一道石門，露出黑漆漆的洞穴入口，一股潮濕的土腥味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撲麵而來。
    兩人舉著火把走進洞穴，蘇辰緊隨其後，貼著洞壁潛行。
    洞穴內部遠比想象中寬敞，穹頂怪石嶙峋，滴下的水珠落在地麵，發出“嘀嗒嘀嗒”的回聲。
    越往裏走，光線越亮，前方竟豁然開朗，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洞中央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圈著數百隻豬馬牛羊，足足有三百多頭。
    它們被粗麻繩拴在石樁上，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眼中沒有尋常牲畜的懵懂，反而滿是化不開的恐懼，那眼神靈動得不像話，仿佛藏著人的神智。
    “一，二，三……一共三百多豬馬牛羊！”賴慶聰舉著火把繞圈數了一遍，臉上露出滿意的獰笑。
    王方搓了搓手，語氣中帶著難掩的激動：“賴兄，這些數量夠祭祀土龍大人了吧？”
    “嗯。”賴慶聰點點頭，目光掃過那些瑟瑟發抖的牲畜，眼中閃過一絲狂熱，“待太陽初生，天地五行之氣最濃鬱的時辰，我們就拿這些四腳孽畜祭祀！到時候土龍大人降下恩賜，我們就能突破先天六重，縱橫一方了！”
    說完，兩人相視一笑，那笑聲尖銳又貪婪，在空曠的溶洞內來回回蕩，格外刺耳。
    而被圈在中間的牲畜們，像是聽懂了他們的話，恐懼更甚，有的甚至蜷縮起身體，發出壓抑的嗚咽，那神情，竟與受了極大驚嚇的人別無二致。
    就在這時，蘇辰的識海中突然傳來九爺蒼老而驚喜的聲音：“沒想到，這裏竟藏著數十萬年的後土之精！”
    蘇辰心中一動，用神識傳音問道：“九爺，您看這些家畜，它們眼中怎麽會有人性化的神情？太奇怪了。”
    “笨小子，這哪是什麽家畜。”九爺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這些都是那人用土符附身而成，它們的本體，全是人！”
    “什麽？”蘇辰心頭一震，差點沒控製住氣息。
    他再次看向那些牲畜，果然發現它們的眼神雖然充滿恐懼，卻有著人類獨有的靈動，尤其是那頭被王方扛來的山羊，眼角似乎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他起初以為九爺在開玩笑，可聽著識海中那不容置疑的嚴肅語氣，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九爺，您的意思是，這些都是黑山鎮失蹤的村民？”蘇辰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
    他的任務就是探查黑山鎮近期常有村民失蹤，城主查了許久都毫無頭緒，沒想到竟被這兩人擄到了這裏，煉成了牲畜模樣。
    “嗯！”九爺的聲音給出了肯定的答複，“這土符邪術能將人化為牲畜，保留一絲神智卻無法言語，祭祀時用其精血，能極大地增強儀式的威力。”
    蘇辰攥緊了拳頭，指節泛白，心中湧起一股怒意。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又問道：“九爺，您剛才說的後土之精，到底是什麽東西？”
    “就是一塊成了精的太歲。”九爺的聲音頓了頓，隨即帶上一絲怪笑，“這後土之精主修土行之力，卻也能吸收金木水火四行靈氣，明天便是它一次重要的複活儀式。一旦儀式成功，它的實力會暴漲數倍，到時候不僅這些村民性命難保，這方圓百裏恐怕都會化為焦土！不過……”
    九爺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誘.惑：“這太歲蘊含著純粹的五行土行本源之力，若是能將其收服，對你修煉五行功法大有裨益，甚至能讓你直接突破當前瓶頸，事半功倍！”
    聽到這話，蘇辰眼中瞬間迸發出熾熱的光芒。
    蘇心想若是能得到這數十萬年的後土之精，無疑是節省許多時間！
    “小辰，別高興得太早。”九爺適時潑了盆冷水，“這太歲修煉數十萬年，本身也是凶物，你如今的實力想要收服它，還不現實。不過老夫可以幫你布置一座‘五行困靈陣’，既能防止它儀式成功後溜走，又能削弱它的實力，給你創造機會。”
    蘇辰聞言，連忙點頭致謝：“九爺，麻煩您了！這些村民不能白白犧牲，這太歲和那兩個惡徒，我也絕不會放過！”
    兩人在識海中交流的功夫，夜色漸漸褪去，東方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
    溶洞外傳來第一縷晨曦的微光，透過洞頂的縫隙灑進來，給黑暗的溶洞添了一絲暖意，卻也讓王方和賴慶聰變得更加激動。
    “賴兄，別睡了！”王方猛地拍了拍賴慶聰的肩膀，聲音因興奮而有些顫抖，“天快亮了，我們準備祭祀吧！”
    賴慶聰打了個哈欠，眼中卻沒有絲毫睡意，反而閃爍著狂熱的光芒。
    兩人並肩走到溶洞中央，同時掐動法訣，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們的咒語，地麵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轟隆隆”的聲響中，一尊三尺高的石鼎從地底緩緩升起，鼎身刻滿了扭曲的符文，散發著濃鬱而邪惡的氣息，讓人聞之欲嘔。
    “王方，別急。”賴慶聰忽然開口，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顆通體瑩白的丹藥，遞到王方麵前，“忙活了一夜，先吃一顆回元丹補補元氣，再開工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