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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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下轎啦!”
“那準新郎官也好俊啊!”
王宮校練場早已人山人海,紅綢鋪就的通道兩側,王公貴族身著華服談笑風生,平民百姓踮腳翹首,黑壓壓的人群將校練場圍得水泄不通。
當蘇辰身著大紅喜服,一步步走向那頂鎏金花轎時,人群中立刻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稱讚聲此起彼伏。
蘇辰指尖剛觸碰到轎中伸出的玉手,便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
那雙手纖細白皙,指尖卻帶著一絲冰涼的顫抖,更讓他心驚的是,一縷若有若無的敵意與恨意,如同冰錐般刺向他的靈識。
以他靈武境三重的修為,靈魂之力早已異於常人,即便隔著厚重的紅蓋頭,申蝶依眼底深處的排斥也瞞不過他的感知。
“這女子為何有如此大的恨意?”蘇辰心中暗自思忖。
他與申蝶依素未謀麵,無冤無仇,按理說這場定親對她而言也是天大的機緣,為何會對自己抱有如此強烈的負麵情緒?
轉念一想,或許是少女初嫁,麵對陌生男子難免羞澀,隻是這份“羞澀”來得太過銳利罷了。
蘇辰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的疑慮,握緊那微涼的玉手,緩步走向觀席台。
“能看到郎才女貌的兩人喜結連理,當真是我天龍國一大幸事!”
天龍國國主端坐在**台上,一身明黃龍袍彰顯著至高無上的威儀,他撫須大笑,聲音不大卻能傳遍整個校練場。
眾人聞言,連忙跟著拍手叫好,掌聲如潮,將喜慶的氣氛推向頂峰。
蘇圓月站在國主身側,特意身著繡滿鸞鳥的太子妃禮服,珠翠環繞,看到蘇辰與申蝶依並肩走來,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眼眶微微泛紅。
她知道蘇辰本不願這場定親,卻為了她在王都的安穩妥協,這份姐弟情深讓她滿心感動。
“今天本國君宣布,蘇辰與申蝶依定親儀式,正式開始!”
趙宏正欲高聲宣布後續流程,一道暴怒的吼聲炸響在訓練場上空:“我不同意!”
聲音洪亮而決絕,帶著無盡的悲憤與怒火,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整個王宮訓練場驟然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都驚愕地循聲望去。
踏!踏!踏!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的心弦上。
眾人紛紛側目,隻見一道紫衣身影正從人群中緩緩走出,身姿挺拔,麵容俊朗卻帶著幾分陰鷙,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蘇辰與申蝶依相握的手,周身先天境的真氣波動毫無掩飾地擴散開來,引得周圍百姓紛紛後退。
這聲音響起的瞬間,蘇辰明顯感受到身旁的申蝶依身體猛地一顫,那冰涼的玉手瞬間收緊,指甲幾乎要嵌進他的掌心,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
“大膽狂徒!”一名身穿錦袍的王公貴族率先反應過來,怒聲嗬斥,“王宮聖地,定親大典,豈容你在此放肆!”
“無知真可怕!”另一位老者捋著胡須,滿臉不屑,“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竟敢攪擾國主親證的定親儀式!”
“來人啊,把這狂徒轟出去!”守衛在四周的禁軍見狀,立刻手持長槍圍了上來,殺氣騰騰。
紫衣青年卻絲毫不懼,徑直穿過禁軍的包圍圈,目光死死鎖定蘇辰,咬牙切齒地破口大罵:“申蝶依與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就因為你是該死的上宗弟子,有王族撐腰,就能橫刀奪愛,強搶我的未婚妻?”
蘇辰聞言,緩緩轉過身來,臉上勾起一抹淡淡的輕笑,眼神卻帶著幾分冰冷:“你是在罵我?”
早在這紫衣青年出現的瞬間,他的靈識便已掃過對方,不過是先天一重的修為,在他這個早已突破靈武境的羽天宗弟子麵前,與螻蟻無異。
“對!我聶天罵的就是你這個仗勢欺人的小人!”紫衣青年聶天毫不示弱,胸膛劇烈起伏,眼中迸射著濃烈的恨意,“若不是你,蝶依本就該嫁給我!”
蘇辰怒極反笑,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聶天:“我很好奇,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一個先天境一重的武者,敢來王宮挑釁我?”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身旁傳來細微的啜泣聲,一滴滴溫熱的淚水順著申蝶依的臉頰滑落,打濕了胸前的大紅喜服,暈開一朵朵深色的痕跡。
蘇辰心中一動,結合方才感受到的敵意、申蝶依的顫抖以及聶天的控訴,他似乎對整件事有了幾分了然。
聶天見申蝶依落淚,更是怒火中燒,一臉不屑地冷哼道:“哼,雖然我現在隻是先天一重,但老話說得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今日之辱,我聶天記下了,日後我必定苦修武道,超越你這個上宗弟子,把你除掉!”
他這番豪言壯語,卻引得旁邊百姓低聲議論起來:
“這人莫不是傻了?先天一重也敢叫板上宗弟子,這腦子能撐到三十年嗎?”
“就是啊,上宗弟子何等厲害,他這簡直是茅廁裏點燈找屎!”
“哈…哈哈…”蘇辰聽到這些議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他緩緩走到申蝶依麵前,眼神銳利如刀,“你既然不願意嫁給我,為什麽不拒絕?”
話音未落,他抬手一把扯開了申蝶依頭上的紅蓋頭。
紅綢飄落,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
柳葉眉微微蹙起,一雙杏眼含淚,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肌膚勝雪,唇若朱丹,明明是喜服加身,卻透著一股楚楚可憐的落寞。
這般絕色,確實配得上王都三大美人的稱號。
蘇辰緩緩貼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引得申蝶依臉頰緋紅,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卻被蘇辰牢牢攥住細腰。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絲嘲諷:“難道是為了讓我在這裏做小醜,好顯得你們兩人情深義重,讓所有人都同情你們?”
說罷,蘇辰猛地鬆開手,將申蝶依推向聶天。
“混蛋!你幹什麽!放開蝶依!”聶天見狀,連忙上前扶住踉蹌的申蝶依,對著蘇辰怒吼道,“你竟敢如此粗魯地對待蝶依!她本就不願嫁給你,這一切都是王族趙家與她父親申滿義逼迫的!你以為她心甘情願嗎?你不過是趙家拉攏申家的棋子,也是這場鬧劇的幫凶!”
“胡說!”觀席台上的蘇圓月氣得渾身發抖,猛地站起身來,指著聶天怒斥,“明明是申蝶依自己親口同意的定親,我才放心讓她與小辰定親!小辰對此事一無所知,他也是被蒙在鼓裏,你們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他!”
蘇辰站在原地,看著相擁在一起的聶天與申蝶依,又看向一臉怒容的姐姐,心中一片清明。
他也明白了,這場看似風光無限的定親,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交易。
趙家想要拉攏申家,申家想要攀附上宗與王族,而申蝶依,不過是這場交易中犧牲的棋子。
她心中念著青梅竹馬的聶天,卻又為了報答家族的養育之恩,選擇了屈從,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了他這個外來者身上。
校練場上,眾人議論紛紛,看向蘇辰的目光充滿了同情與好奇,看向申家與王族的目光則帶著幾分探究與鄙夷。
原本喜慶隆重的定親大典,瞬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尷尬與混亂之中。
蘇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波瀾,目光緩緩掃過全場,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是一場逼迫而來的定親,那便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