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翻湧的震動越發的強烈，腳下的岩石如沸水般起伏，碎石在顛簸中狂跳。
    李雲下意識趴下身子，指尖摳進還滾燙的石縫中，抬眼望去時，瞳孔驟然收縮——
    那些被炙烤得焦黑的石塊、凝固成琉璃狀的熔渣，此時如活物般震顫著，順著無形的引力向中心聚攏。
    它們不是簡單的堆砌，而是如蜂群歸巢一般有序的聚合，在“哢嚓”的脆響中彼此融合，以那塊玄黑隕石為基點，迅速向上攀升。
    土浪翻湧如沸騰的泥漿，裹挾著斷木與碎石不斷向上隆起，原本深邃的巨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填平，轉瞬間化作一道渾圓的山包。
    可這生長卻沒有停下，山包邊緣的岩層還在瘋狂擴張，向上堆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仿佛有無形的巨手在揉捏大地，將溝壑與平原硬生生攏成山峰。
    李雲隻覺得腳下的土地持續抬升，耳邊是岩層摩擦的轟鳴，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
    他低頭時，曾淹沒他的坑底已在百米之下；抬眼時，遠處的樹冠正以驚人的速度下降，最終變成一片匍匐在山腳的墨綠汪洋。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立於一座孤峰之巔，腳下是刀削斧劈般的懸崖，掌心觸及的岩石泛著玉石一般的冷光，混雜著銀灰、靛藍、天青等奇異色澤，暗處更有微光流轉。
    這般改天換地的景象，早已超出凡俗認知的邊界。
    當震顫終於平息的時候，整座山嶽已巍峨如擎天之柱，峰頂雲霧繚繞，與天際相接。
    “這也太離譜了！”正當李雲愣神的時候，岩縫中忽然滲出絲絲縷縷的白霧，一開始像輕紗拂過，轉瞬又化作棉絮一樣的雲海，從山坳處溢散開來，如潮水一般裹住峰巒。
    那霧中帶著清冽的草木香氣，觸之微涼，卻在翻湧間透出瑩潤的色澤，很快便將整座山包裹得嚴嚴實實，隻留下峰頂一片平台暴露在陽光下。
    更奇特的是霧起的時候，石縫中竟有嫩芽破土而出。先是點點新綠怯生生探出頭，轉瞬便抽枝展葉，藤蔓如靈蛇般繞著岩壁攀升，古木在呼吸間拔地而起，枝椏舒展如傘蓋。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方才還焦黑荒蕪的山嶽，已被鬱鬱蒼蒼的植被覆蓋，奇花在岩石間綻放，閃著金色紋路的葉片上滾動著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暈，整座山仿佛一夜之間走完了千年的枯榮。
    李雲站在崖邊向遠處看去，眼前白霧彌漫，將山體與外界徹底隔絕。
    “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李雲抱著肩膀，此時的他全身赤裸，雖然沒人看到，可也羞恥得很。
    “狗係統，也不知道給件衣服穿。”
    他伸手撥開眼前的雲霧，指尖觸到的是涼意又帶著草木的清甜，可那霧卻如活物般自動合攏，仿佛有無形的牆在阻攔他一樣。
    “這霧在攔我？這山到底長了多高啊！”
    他隱約能望見遠處山的主峰輪廓，卻不知自己此刻身處何等高度。
    “肚子好餓，得找點吃的才行。”李雲揉了揉咕嚕咕嚕作響的肚子，他迫切想找一些能吃的東西填飽肚子。
    他試探著邁出腳步，可剛踏入霧靄的刹那，周圍的景象瞬間變幻。腳下明明是堅實的岩石，踩上去卻像踩在爛泥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虛浮感讓人眩暈。
    “好暈。”李雲捂著腦袋，“小爺就不信了！”
    他定了定神，腳步再次邁出，可走了盞茶功夫後，他竟然又走回來了。
    “鬼打牆了啊！”
    “係統，係統你在嗎？這裏到底是哪，我為什麽出不去！”李雲質問道。
    “宿主我在。”
    “當前區域為安全區邊界，宿主權限不足，無法突破雲海迷蹤陣。”
    腦海中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此山名‘聖山’，為初始仙域載體。雲霧為天然陣法所化，需宿主提升修為解鎖權限方可穿行。”
    “提示宿主，天地靈氣已初步匯聚，基礎修煉功法已加載。建議宿主即刻引氣入體，開啟修煉。”
    李雲望著翻湧的白霧，忽然覺得有些荒謬。自己這穿越的陣仗，竟然跟猴哥出世差不多，隻是他沒有金箍棒，反倒被一座自己“長”出來的山困住了。
    山下便是貞觀初年的大唐，可這層薄薄的霧氣，卻成了比天塹更難逾越的屏障。
    他低頭打量著自己赤裸的身子，肌膚上還殘留著細小的傷痕，再看看四周茫茫白霧，忽然笑了。
    穿越前幻想的江湖快意、朝堂風雲，到頭來竟然先被係統關起來“強製修仙”？
    可苦笑過後，心頭反倒安定下來。他能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僥幸。不能下山，便先在此安身；修煉，便修煉吧。
    哪個浸潤在神話故事的國人沒有一個修煉成仙的想法？
    他走到那玄黑隕石旁，手掌放在上麵，溫潤的暖意順著毛孔滲入，體內的暖流頓時活躍了幾分，連空氣都帶著清甜的靈氣，吸入肺腑時，四肢百骸都泛起舒適的麻癢。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靈石？可靈石不是一塊一塊的嗎？”李雲喃喃自語，尋了塊被晨光曬得溫熱的岩石坐下。霧海在他眼前翻湧如浪，遠處的峰巒若隱若現，恍若仙境。
    “既來之，則安之吧。”他深吸一口氣，望著那片隔絕內外的白霧，眼底漸漸燃起幾分鬥誌，“修仙之路，便從這裏起步吧。”
    劫後餘生的村民們互相攙扶著爬起來，個個灰頭土臉，臉上全是驚魂未定。他們心有餘悸地望著後山方向。
    原本熟悉的山穀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聳入雲、根本望不到頂的巍峨巨峰！
    整座山被厚重如棉絮的白色雲霧嚴嚴實實地包裹著，隻有偶爾風起雲散時，才能看到山體上閃爍著奇異的光澤，霞光從雲霧縫隙中透出，映照得周圍的草木都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神聖又詭異。
    “那……那山……真的……長出來了？”張二牛聲音發顫，剛才地動山搖時，他親眼看著那片熟悉的山穀迅速長成了一座大山，嚇得他魂飛魄散。
    “定是仙神降世，在此開了道場。”白發蒼蒼的老村長拄著拐杖，望著霧靄繚繞的山巔，渾濁的眼中滿是敬畏，“往後那片地界，便是仙家禁地，誰也不可擅闖。”
    其他村民聽了老村長的話，齊齊點了點頭。
    而此刻被奉為“仙家禁地”的峰頂，李雲正盤膝坐在隕石旁，打坐吐息。
    晨光穿透薄霧灑在他身上，與岩石的微光交織，在他周身織成一層朦朧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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