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將至，北境聖山腳下已是人聲鼎沸。
    自聖山現世、仙蹤顯露的消息傳開，四方百姓、冒險者、求仙之人便絡繹不絕而來。
    原本小小的溪雲村，如今已擴張數倍，成了名副其實的“仙雲縣”，客棧酒肆林立，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無數道熾熱的目光投向那雲霧繚繞的山巒，渴望能一窺仙緣，卻都被一層無形的“雲海迷蹤陣”溫和而堅定地拒之門外。
    一輛華貴卻沾染風塵的馬車內，李泰掀開車簾，望著遠方在晨曦中若隱若現、直插雲霄的巍峨山影，激動道：“皇爺爺，前麵就到聖山了！”
    李淵緩緩睜開眼，長舒一口氣：“總算趕上了時辰。”他雖麵色平靜，袖中微微顫抖的手指卻泄露了內心的不平靜。
    “若不是昨日路上撞見那夥該死的突厥蠻子搶掠村莊，我等昨日就該到了！”
    李泰憤憤不平。昨日途中，他們遇上一股突厥騎兵正在燒殺搶掠邊境村落，官府力所不及。
    李淵當即率領護送的一百百騎司精銳，將那數十名突厥騎兵盡數殲滅，雖為民除害，卻也耽擱了行程。
    車隊行至山腳劃定區域停下。早已候在此處的火峰、金峰弟子立刻上前。
    為首幾名原羽林衛出身的弟子認得李淵車駕，恭敬行禮，語氣卻不卑不亢，帶著修仙者特有的淡然：“我等奉大師姐之命，在此迎候太上皇。”
    李淵連忙下車回禮：“諸位仙使不必多禮。既入仙門，便超脫凡俗，無需再拘泥這些凡間禮數。”
    “各位仙長，”李泰迫不及待地上前詢問，“不知我等何時可以開始試煉？”
    一名領隊弟子拱手回道：“回魏王殿下，大師姐有令，試煉於辰時正準時開啟。”
    他們雖知李淵李泰身份尊貴，更知星君特免了二人問心劫，內心已將其視為半個同門，態度自然客氣周到。
    李淵抬頭看了看天色：“辰時……如今剛過卯時三刻，還需等候片刻。”
    他目光掃向隊伍後方，隻見黑壓壓的人群不斷從仙雲縣方向湧來，喧嘩聲越來越大。
    “怎麽這麽多人？”
    “還有軍隊護衛，是哪位大人物來了？”
    “仙門今天是不是要開了？”
    “俺們能不能也跟著試試運氣？”
    “一會兒瞅機會混進去……”
    百姓的竊竊私語並未刻意壓低，李淵聽得一清二楚。
    人過一萬，無邊無岸，何況此地聚集已遠不止此數。
    他眉頭微皺，喚來百騎司林校尉：“林校尉，派人協助仙使，整頓隊伍，維持秩序，絕不能讓心懷叵測之徒渾水摸魚。”
    這些百騎司精銳上次曾隨他入山，同樣被免了問心劫，算是半個自己人。
    “末將遵命！”林校尉抱拳領命，立刻安排下去。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山下人群越發密集。
    這時，林校尉去而複返，身後跟著三名風塵仆仆的女子：
    “稟太上皇，這三位姑娘聲稱從隴州而來，是受星君親自邀請，特來參與試煉。”
    正是王曦月、林雨禾及其侍女春桃。三女顯然長途跋涉，麵帶倦色，衣衫卻依舊整潔。
    “臣女民女）參見太上皇，參見各位仙長。”三女盈盈下拜。
    一名弟子上前一步，核對身份：“爾等可是王曦月、林雨禾姑娘？”
    “回仙長，正是。”王曦月抬頭應答，目光清亮。
    那弟子點頭：“星君已有吩咐。待試煉開啟，你二人可隨眾人一同參與。”他目光掃過春桃，“至於這位侍女，可在山下等候。”
    王曦月連忙道：“仙長，春桃雖為侍女，亦一心向道，不知……”
    弟子搖頭打斷：“仙門規矩，不得破例。除非她能自行修煉《凡塵訣》至煉體境。”
    春桃眼中閃過失落，卻乖巧地低下頭：“奴婢明白，謝仙長告知。小姐，林小姐，你們定要成功！”
    王曦月與林雨禾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堅定：“我等謝星君恩典，謝仙長通傳。”
    又過了約一刻鍾，東方天際既白，辰時將至。
    忽然！ “當——！” “當——！” “當——！”
    清越恢弘的鍾鳴自聖山最高處的仙宮中驟然響起，一連三聲，聲震四野，蘊含著洗滌人心的力量。
    原本嘈雜不堪的山腳下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仰頭望天。
    隻見七道顏色各異的璀璨流光，如同劃破長虹的仙劍，自雲霧繚繞的山峰之巔疾射而下，瞬息之間便已至眾人頭頂上方數丈之處，穩穩停住，光華漸斂，露出其中身影。
    為首者，正是李麗質。
    她身著一襲青木峰真傳弟子的翠綠法袍，衣袂飄飄，其上繡著精致的纏枝蓮紋，腳踏碧葉穿雲劍，周身靈氣氤氳，容顏清麗絕倫，目光平靜掃過下方，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氣度。
    程處亮、秦懷道、張士貴、長孫衝四位峰主，以及另外兩名已達練氣境的弟子，分列其後，各自腳踏飛劍，周身靈光閃爍，或銳利，或厚重，或縹緲。七人淩空而立，仙氣逼人，如同天人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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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長樂公主殿下！”
    “公主！公主會飛了！”
    “還有程小公爺！秦小公爺！長孫公子！張將軍！”
    “仙家氣象！這才是真正的仙家氣象啊！”
    山下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驚呼和呐喊，無數人激動得滿臉通紅，甚至有人當場跪拜下去。
    李淵和李泰仰頭望著空中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倩影，心潮澎湃，難以自已。
    李泰更是緊緊攥著拳頭，眼中充滿了無限的向往：“皇爺爺，總有一天，我們也能如此！”
    李麗質目光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那一千名經過初步篩選的候選者站在最前方，後麵是望不到邊的圍觀人群。
    她紅唇輕啟，聲音清冷，並不如何響亮，卻清晰地壓過所有雜音，傳入每一個人耳中：
    “肅靜！”
    兩個字，帶著淡淡的靈力威壓，讓所有人心中一凜，瞬間安靜。
    “吾乃太初仙宮掌教至尊，太初紫薇星君座下首徒，青木峰真傳李麗質。”李麗質的聲音回蕩在山穀間，“今日奉星君法旨，主持此次仙門入門試煉。”
    她微微一頓，繼續道：“此試煉，非考校爾等修為強弱，亦非單純測試靈根優劣，乃為檢驗爾等求道之心是否堅韌，心性是否澄明！登山途中，嚴禁借助任何外物法器，一經發現，立即剝奪資格，永不錄用！”
    她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最後一段路，名為‘問心劫’。踏足此路，爾等心中執念、恐懼、貪欲、魔障皆會映照顯化，或為榮華富貴，或為血海深仇，或為長生誘惑，或為情愛糾葛……諸般幻象，皆需爾等謹守本心，識破虛妄，方能通過！時限，一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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