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如潮水般退去，隻留下滿目狼藉的海岸和濃重的血腥氣。
    李世民凝視著前方波濤洶湧的海麵，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那幽暗的海水，直抵深海之中倉惶遁逃的八岐等妖將的身影。
    “陛下。”程咬金拖著略顯疲憊卻依舊雄壯的身軀走了上來。
    他將那柄沾滿妖血的宣花板斧“哐當”一聲收進儲物袋，隨後習慣性地抬起粗壯的手臂，用袖甲擦了擦額頭——盡管那裏並無汗水，更多是征戰沙場多年形成的下意識動作。
    “您來得太及時了！這幫海妖，單個拎出來不堪一擊，可架不住數量實在太多了，密密麻麻，殺了一波又來一波，真他娘的像是殺不完一樣！”
    李世民緩緩收回望向深海的目光，轉而仔細打量了一下程咬金。這位昔日麾下的猛將，如今也已達金丹中期，雖風塵仆仆，但眼中神光湛湛，氣勢更勝往昔。
    聽到程咬金依舊沿用舊稱，李世民神色平和卻帶著一絲鄭重，開口道：“知節，如今我已非九五之尊，禪位承乾，你是知道的。你我雖未正式拜入仙祖門下，但能踏上仙途，皆是承蒙仙祖恩澤造化，開辟此長生大道。”
    他微微一頓，語氣溫和卻帶著堅定：“而且你我現在都為一宗之主，往後，你喚我一聲‘師兄’便可，不必再拘泥於凡間君臣之禮。”
    程咬金聞言，粗獷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錯愕和遲疑。
    他張了張嘴，“陛……”這個稱呼在嘴邊盤旋了數十年，幾乎成了本能。讓他驟然改口，對於他這等重情重義、極重禮數的老將而言，絕非易事。
    他看了看李世民那平和卻蘊含威嚴的目光，又瞥了一眼周圍那些紛紛收劍歸鞘、正悄然關注著這邊的長安仙宗弟子們。
    他明白，陛下此言，並非簡單的客氣，而是在確立仙宗之間的規矩，淡化凡塵俗務的影響。
    終於，程咬金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抱拳躬身，聲音比往常略顯低沉，卻清晰有力地喊道：“是！師……師兄！”
    這聲“師兄”出口，他仿佛也卸下了一層無形的枷鎖，神情漸漸自然起來。
    李世民見狀，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欣慰笑容，上前一步，親手扶起程咬金：“好！知節師弟，此番辛苦你了。”
    “不辛苦，仙祖既然分配俺老程在此建立仙宗，俺自然要守好此地。”
    程咬金聲如洪鍾，隨即轉身，麵向正在清理戰場、救治傷員的東海仙宗弟子，朗聲道：
    “此戰，東海仙宮弟子奮勇當先，眾弟子皆有功勳！陣亡者，仙宗厚恤其家族；傷者，即刻送回仙宗，以靈丹妙藥悉心救治；所有參戰弟子，皆記大功一件，賞靈石百塊，可入藏經閣選修功法一門！”
    “謝宗主！”東海仙宮弟子聞言，疲憊的臉上頓時露出振奮之色，齊聲高呼，聲震海天。先前的慘烈氛圍被一股昂揚的士氣所取代。
    程咬金滿意地點點頭，這些弟子個個都是他精挑細選，對仙宗、對大唐都有十足的忠誠。
    “陛……師兄，”程咬金稍稍遲疑後改口道，“我們接下來如何？”
    李世民目光掃過滿地的妖獸屍體，沉吟道：“這些妖獸的血肉皆是大補之物，吩咐弟子們仔細收集，帶回仙宗妥善處理。至於那些海妖……”
    他目光投向波濤洶湧的遠方。
    “暫且按兵不動。本座已傳訊各仙宗，待人馬集結完畢，再向這些海妖發難。”
    “是，師兄。”程咬金恭敬應道，隨後大手一揮，聲若洪鍾：眾弟子聽令！速將戰場清理完畢，所有妖獸材料悉數入庫。受傷弟子優先送回仙宗療養！
    趁著弟子們收拾妖獸屍體的空隙，程咬金湊近幾步，壓低聲音問道：“師兄，仙祖他老人家還沒出關嗎？”
    李世民搖了搖頭，麵露凝重：“尚未出關。仙祖可能正處於突破的關鍵時期，就連麗質也不知曉仙祖何時能夠出關。”
    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不過仙祖昔日曾言，要驅使海妖為我等挖掘靈石礦脈。如今半年過去，也是時候動手了。”
    “除了各仙宗宗主，我還特意通知了小兕子。”李世民說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流露出幾分自豪，“如今小兕子已臻元嬰之境，有她坐鎮，此次行動可保萬無一失。”他的語氣中滿是驕傲，九歲的元嬰修士，這等天賦堪稱絕世。
    “那……那些倭人呢？”程咬金追問道。他清楚地記得此前倭人曾來大唐求助之事。
    “哼，”李世民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不屑，“他們既然擅長挖礦，待我們拿下倭島後，就讓他們繼續發揮所長好了。”
    “師兄所言極是。”見弟子們已收拾得差不多了，程咬金連忙熱情地邀請道：“師兄既然來了我東海仙宗，不如隨我回去看看仙宗景致，別看我這地處偏遠，可是別有一番風光。正好我們師兄弟把酒言歡，暢談一番。”
    “那自然好。”李世民欣然應允，隨即轉頭對身後的兩位親傳弟子吩咐道：“媚娘，玄兒，你二人率領三位長老即刻東行，前往倭島探查虛實。切記小心行事，以收集情報為主，不可貿然行動。三日之內，務必傳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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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媚娘與李玄躬身領命，當即化作數道流光，帶著三位長老，向東疾馳而去。
    ————
    東海萬丈深淵之下，一條幽暗的海溝深處，竟矗立著一座巍峨壯觀的宮殿群。這裏，便是覆海真君的東海龍宮。
    龍宮主殿之內，氣勢恢宏。
    覆海真君敖青此刻正高踞於由整塊萬年寒玉雕琢而成的龍王寶座之上。他神色帶著幾分慵懶，雙目微闔，正聽著下方龜丞相的匯報。
    龜丞相背負著厚重的甲殼，手持玉笏，恭敬地稟告：
    “啟稟龍王陛下，龍宮主體建設已基本完成，各處殿宇、陣法運轉良好。隻是……陛下特意吩咐建造的化龍池，工程浩大，尚未竣工。”
    “目前從倭島開采的礦石正日夜不停地運來，持續投入池中淬煉，但據工匠估算，最快也還需兩月方能徹底建成。”
    “兩月？”敖青原本微闔的雙目猛然睜開，一道銳利的精光閃過，帶著不悅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大殿，令殿內侍立的蝦兵蟹將們都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太慢了！”
    他聲音不高，卻如同深海暗流，壓迫感十足：
    “化龍池關乎本王大道，更是我龍宮未來根基所在，豈容拖延！傳本王令旨：著鰩將軍加派人手，督促那些倭人，夜以繼日，不得停歇！所有資源優先供給化龍池工程！本王要在一個月內，看到化龍池碧波蕩漾，龍氣升騰！”
    “是！是！謹遵龍王陛下法旨！”下方負責監督倭島采礦事宜的鰩將軍嚇得渾身一顫，那扁平的身軀幾乎要貼到冰涼的地麵上，連聲應諾。
    “末將立刻去辦！定督促那些倭奴日夜挖掘，絕不敢誤了陛下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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