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賠本的買賣，自然做不得。
    見二人斬釘截鐵回絕，萬千尋頓時麵如土色。他本以為立下大功，僅求隨侍左右、學些本事不過是小事一樁，誰知這對師徒竟推脫再三。
    更可惱的是，二人眉宇間那股子嫌惡之色，分明是瞧不上自己！
    苟天下蜷縮在旁，見狀不由嗤笑出聲。
    還看不明白嗎？早說了他們眼界極高，就憑你這不入流的貨色，也配攀附？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他憋了許久，總算逮著機會狠狠奚落一番，話音未落已是笑得前仰後合。
    這番話如同尖刀，刺得萬千尋青筋暴起。其實他早該料到——若真被看重，怎會連當個跟班的資格都被斷然拒絕？
    分明是嫌他醃臢！
    場中空氣驟然凝固。顧飛雖確有此意，但當麵撕破臉終究不妥。
    明眼人都看得出萬千尋底子不幹淨，既敢作惡，就該料到報應不爽。偏生這人還抱著僥幸，此刻一副如遭雷擊的蠢相，著實可笑至極。
    我今日也算立下汗馬功勞，你們竟都如此絕情？
    原本尚能強壓怒意，可苟天下那番嘲弄徹底點燃了萬千尋的怒火。隻見他麵目猙獰，指節捏得哢哢作響。
    他已經無法用平常心麵對這件事了。
    隻覺得難以承受。
    他對他們的幫助毋庸置疑，若沒有他，他們或許也能找到苟天下——但那個狡猾的家夥，哪會這麽輕易被抓住？沒有自己插手，他們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辦成。既然如此，他們難道不該好好感謝自己？若是真心感激，又怎會拒絕自己的請求？哪怕不願帶著自己同行，至少也該點頭應下吧？
    難道自己當真如此不堪，讓他們嫌惡到這種地步？
    “等等，我們並非嫌棄你。”對方打斷了他的思緒，“隻是目前沒有這個打算。”顧飛察覺氣氛凝滯，不願鬧得太僵。雖然心裏瞧不上萬千尋的做派，可對方畢竟幫了忙，這是事實。他隻想盡快了結這事，於是掏出一疊聯盟幣。
    聯盟幣的無需多言。先前苟天下攔路，不就是為了這東西？那些強者紛紛出手相助，不也是衝著它來的？顧飛此刻拿出聯盟幣，誠意已然足夠——隻盼萬千尋能就此罷休。
    萬千尋盯著那疊鈔票，眼底升起顯而易見的渴望。但很快又冷靜下來。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顧飛隨手就能掏出這麽多聯盟幣，實力必然深不可測。若現在接了錢，到手的不過是些死物……
    他暗自盤算著，若是能厚著臉皮跟在顧飛身邊，往後得到的絕不會隻是區區聯盟幣。
    思緒格外清明，他圖的遠不止手頭這點錢。聯盟幣算什麽？他渴望的是源源不斷的財富，頂級裝備，更重要的——顧飛的真傳。這些才是無價之寶。
    “抱歉，你們覺得我跑前跑後就值這幾個錢？”他直勾勾盯著對方，“我說得很清楚了，隻求一個追隨的機會。不是拜師，就是鞍前馬後替你們辦事——這都不行？”
    萬千尋幹脆利落地回絕，再次強調自己的請求合情合理。他相信對方能聽懂話裏的分量，更希望他們點頭應允。說白了，這不叫要求，是主動請纓當他們的左膀右臂。
    顧飛眉頭驟然擰緊。這萬千尋當真出乎意料——方才掏出聯盟幣時，這人眼裏明晃晃的貪婪根本藏不住，原以為他會見錢眼開，事情就此了結。
    誰知他竟推開錢財，死咬住要跟隨自己或大聖者。顧飛一時竟被架住了，這般執拗的做派實在反常。
    事實上，他與大聖者的拒絕之意早已擺在台麵。不論拜師還是追隨，門都沒有。
    原因再簡單不過——像萬千尋這種隨時可能反水的牆頭草，留在身邊等同於揣著把淬毒的。他倆又不是糊塗蛋，豈會自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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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飛將視線投向大聖者，試圖揣摩其對此事的態度，卻見大聖者的耐性早已消磨殆盡。
    電光火石間，大聖者幹脆利落地結果了苟天下的性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不僅萬千尋未能及時回神，就連顧飛也還未及參透大聖者的心思，對方便已結束了一切。
    原本苟天下目睹這場鬧劇後，正欲再度出言譏諷萬千尋。盡管此刻他已無力作為，卻仍不甘讓萬千尋好過。畢竟若非萬千尋的背叛，縱使他仍在逃亡途中，至少性命無憂，斷不至於如此憋屈地赴死。
    眼下萬千尋卑躬屈膝地乞求收留，而顧飛與大聖者顯然毫無此意。苟天下本欲在對方的傷口上撒鹽，期盼目睹雙方徹底決裂，卻未料尚未開口便命喪大聖者之手。
    事情這不就簡單了？大聖者對顧飛說道，我們不必再糾結他究竟所求何物。雖說他確實相助，但即便沒有他，我亦能解決此事。
    實則大聖者先前強忍不耐，無非念及萬千尋確有相助之情。然而忍耐終有限度，他漸漸意識到繼續退讓隻會淪為笑談——難道沒有萬千尋，他們就無法誅殺苟天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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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與顧飛本欲以禮相待，甚至備好酬勞以示感激。奈何萬千尋執意追隨，任憑他們如何明確拒絕都無濟於事。當顧飛取出聯盟幣時，若是個明白人早該順勢而下，帶著酬金體麵離開。可這人偏偏冥頑不靈......
    他仍心存幻想，以為顧飛和大聖者會答應他的請求。
    可他自己難道不明白嗎？實力弱一些對顧飛和大聖者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他們本就不需要多麽強大的追隨者，因為他們自身就已足夠強悍。
    然而，問題在於他的人品——他竟用卑劣的手段算計自己的朋友，甚至將其當作籌碼，以此換取利益。這種事，任誰都無法容忍。
    一個品性如此低劣之人，根本不值得信任。讓他跟在身邊，無疑是巨大的隱患。
    ——
    沒人能忍受這樣的事。
    萬千尋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起初顧飛對他的態度尚可，讓他誤以為還有談判的餘地。誰知大聖者卻毫不留情，幾番折騰後，耐心耗盡，幹脆終結這場鬧劇。
    盡管顧飛不願事態惡化，但他對大聖者的做法並無異議。畢竟，萬千尋的要求實在過分——強行要他們接受自己做追隨者，簡直是在為難顧飛和大聖者。
    既然別無他法，那不如幹脆利落地以強硬手段解決。反正，這個萬千尋也不是什麽善類。
    說完，大聖者直接拉著顧飛離開，絲毫不管萬千尋如何崩潰。
    他費盡心機謀劃這一切，最終卻一敗塗地，什麽都沒能得到。更糟的是，他察覺到大聖者已然動怒，雖心有不甘，卻不敢再阻攔——他的實力與這兩人相差甚遠，若再激怒大聖者，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最終，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顧飛和大聖者揚長而去。
    他在原地怔住許久，始終想不通事情為何會發展到這般地步，心中那股憤恨之意愈發難以抑製。
    我背棄了此生最重要的摯友，所求不過是能追隨你們左右，沒想到竟遭到如此輕蔑！
    不就是嫌我實力低微？不就是認為我永遠無法企及你們的高度？
    我為你們付出這麽多，卻連追隨的機會都不肯施舍...
    絕望的情緒在他心中不斷蔓延，卻不知顧飛與大聖者拒絕的真正原因並非實力差距，而是看透了他卑劣的品性。兩人深知，像他這般輕易背叛之人，日後若遇更強勢力，定會毫不猶豫反戈相向。
    這世上最可怕的，莫過於將後背托付給信任之人，換來的卻是致命一刀。
    苟天下固然不堪，這萬千尋又何嚐是良善之輩？
    空行）
    可萬千尋全然未意識到自身問題。在他扭曲的認知裏，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才是世間常態。他固執地認為顧飛與大聖者也不過是偽裝高尚，若遇真正渴望之物，必定也會對同伴痛下。
    既然世人皆如此，憑什麽獨獨苛責於我？
    他將一切歸咎於自身實力不足，對顧飛二人的怨恨與日俱增。此刻他滿心隻想著如何快速提升實力，仿佛隻要變強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與此同時，顧飛與大聖者正並肩而行。
    何必與這等小人多費唇舌？直接對付苟天下便是。大聖者回想起當日情形，不禁搖頭歎息，當初我們還是太過天真了。
    或許是因心腸太軟了。
    顧飛始終覺得，不管怎樣萬千尋終究是幫過他們的人，總不該虧待人家。無論是協助對方做些事，還是給予相應報酬，他都希望能以體麵的方式了結這段關係。若非抱著這樣的念頭，他也不會一直對萬千尋這般客氣有加。
    但今時不同往日了。
    再維持表麵的客套已毫無意義。
    這家夥不僅毫無自知之明——
    竟還平白耗費他們這麽多時間。
    ......確實如此。
    隻是沒想到他能厚顏至此。
    顧飛毫不避諱地道出心中所想，
    背叛摯友，還要榨取剩餘價值，
    這般品行實在令人不齒。
    若他早些認清現實，
    乖乖收下那筆聯盟幣，
    結局也不至如此難堪。
    當時麵對萬千尋時，
    他們並未直接指責其品行。
    畢竟當麵撕破臉皮，
    隻會徒增無謂的尷尬。
    幸好大聖者以雷霆手段，
    幹淨利落地了結了這場鬧劇。
    當苟天下的徹底平息，
    大聖者自然不願再浪費時間，
    當即飄然離去。
    此刻的萬千尋，
    對力量的渴望已臻至癲狂。
    隻要能變強，
    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他踉蹌著走向苟天下的屍骸，
    罕見地泛起一絲幾不可察的愧意。
    看見我這副模樣...
    你該覺得解氣吧？
    沾血的手指拂過冰冷的麵甲，
    萬千尋對著亡魂喃喃自語：
    你們這些強者——
    何曾正眼瞧過螻蟻般的我？
    陰影中，扭曲的笑容緩緩綻放。
    他們之間看似關係融洽，萬千尋卻敏銳地察覺到苟天下從未真正將他視為平等之人。那種刻在骨子裏的輕蔑，雖未宣之於口，卻像毒蛇般纏繞在每次對視的間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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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認知讓萬千尋幾乎窒息。他突然意識到，過往歲月裏每聲看似親切的，都裹著施舍者居高臨下的憐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想不通為何自己燃燒生命般的修煉，始終換不來應有的尊重。
    就在劇痛撕扯靈魂的瞬間，異變突生——苟天下潰散的能量竟如百川歸海，瘋狂湧向他的軀體。萬千尋瞳孔驟縮，那些幽藍光焰分明在啃噬他的經脈。這是...索命？！他踉蹌後退，腦海裏閃過最可怖的猜測。
    苟兄且慢！喉間擠出的聲音都變了調，真要償命也該找那大聖者！能量流的撕扯讓他像崩潰的堤壩，語速越來越快：我承認起了貪念，可最後那道致命劍氣...話尾化作嗚咽，他蜷縮著指向遠處虛空，你該看見的！是那混賬突然出手！
    能量漩渦突然滯澀了一瞬，萬千尋立刻抓住這線生機：想想我們獵殺冰翼蛟龍那次！你發作時是誰背著你逃了三天三夜？暗紅能量突然翻湧得更劇烈了，他渾身血管暴起，卻還在嘶吼：留著我...我發誓幫你複仇...那大聖者的命...
    最後幾個字徹底淹沒在能量風暴中，他看見自己的左手開始晶化，皮膚下浮現出與苟天下一模一樣的暗紋。
    萬千尋並未親自動手殺害對方，理應知曉仇人究竟是誰。
    可惜他這番言語全然無用，那些力量依舊源源不斷湧入體內，滲透的速度愈發迅猛。
    漸漸的，萬千尋察覺到了異樣——這些力量進入身體後，似乎並無惡意。
    若有攻擊之意，理應帶來劇痛，可此刻非但毫無痛楚，反倒令他通體舒暢。
    困惑之際，他嚐試感知體內力量，發現比以往充盈了許多。
    最終，所有力量盡數融入萬千尋體內。
    他難以置信地審視自身，實力已然突飛猛進，與先前判若兩人。
    確認此事後，他望向苟天下幹枯的屍身，眼中滿是驚疑。
    所以......你將畢生力量盡數傳給了我？為何......要這麽做？
    此刻的萬千尋心潮澎湃。變強的夙願貫穿他的一生，即便此刻渴望達到頂峰，也深知短期內難以實現。
    誰曾想，當他在苟天下身旁吐露心聲後，對方竟將全部力量散出，悉數灌注於他。
    萬千尋既欣喜又感動，卻仍不解其意。
    畢竟他心知肚明——是自己害死了苟天下。若非他的所作所為，苟天下絕不會就此殞命。
    照理說，對方該對他恨之入骨才對，怎會反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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