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賊匪屠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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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州牙峰山小龍嶺山腰偏處。
    一道山溪自高大山洞內流趟而出,濁中有清,終點是嶺下方的大腳潭。
    鐵蒼炎自溪底浮出水麵,吐出濁氣,打量山洞,恍然是鐵家村口口相傳的藏龍洞,心中暗忖:長生玳瑁訣果然非同凡響,目下我不過是練至第三重就已然能憋氣一刻鍾,換了原先世界,單是這一條,已然足夠一年混個千萬。
    鐵蒼炎將淘氣靈寶兒撈上岸,一本正經地說道:“靈寶兒,你先在山裏多玩些年,有危險了就躲回山墓。往後有機會,我就帶你回東海靈龜島,給你找一堆的龜美人,天天逍遙快活,讓你活不到一千年。”說到最後,自己先是笑了。
    靈寶兒似是聽懂了,快活甩尾。三條尾巴,一大兩小。
    鐵蒼炎將靈寶兒拋回溪內。靈寶兒沉入水底,悠閑遊走。鐵蒼炎上岸,潛運長生氣,將濕衣蒸幹,整理懷中事物。
    一柄短刀,一尺長些,通體赤金色紋路,替代丟失獵刀。
    一串上色珍珠佛串,用來換錢,能值千個來兩。
    山墓財寶數之不盡,隻帶了這兩件東西,是他在親身經曆奪寶大亂殺之後有了極為清醒的認知,以他現下的實力,休說絕世珍寶,五百兩銀子都護不住,與其帶著招來災劫,不如放在山墓裏,有需要時再去拿。
    山墓書房裏的武學秘籍盡都是長生長春功,就沒一個能用於對砍對殺,鐵蒼炎連記下的心情也沒有,全都丟那了。
    天命七情也隻記下了天怒篇。這一點和他的職業習慣脫不開關係,研究古文字與古文學,他從不求快求全,一點一分,細致鑽研。
    過得一會,天色已近申時。
    鐵蒼炎不再休息,入林,向牙峰山正道奔去。和合訣與玳瑁功雖沒有攻殺之力,但對身體皆有著驚人蘊養,他這一奔跑起來,速度之快已不在江湖高手踏草飛躍之下,唯是姿態沒那麽賞心悅目,活似發狂的野牛。
    感受著身化超人的暢美感,鐵蒼炎熱血沸騰,屈膝起躍,尚沒用全力,已是超過一丈,撈中樹幹,手、腰同時發力,倒翻上樹,於山林間縱躍。山猴驚恐亂竄。得益於二大長生功,他的山猴躍已然遠在正主鐵千錘之上,稱之為仙猿躍絕不過分。
    鐵蒼炎瞄著前方一株巨樹,縱躍而至,手腳發力,上到樹頂,遙望對麵山群,心上生現了一個極具趣味的猜測。
    依據真寶活佛留在書房的盜墓遊記,天命易王晶的墓穴方位正就在小龍牙東北方向,真寶活佛自墓穴中取走了天命易王晶,並十一件最為精致的珍寶,其餘的都丟在原處,並在墓牆上寫了兩行字。
    鐵蒼炎喃喃低語:“師父到底寫了什麽?瞧他那字裏行間的得意勁,應該不會是老龜精到此一遊之類。”
    小龍牙東北方向大風山金光嶺。
    魔道至尊冥羅教主冥輕月憑借手中的天命遺仙圖,破除最後一道護墓機關,打開了天命易王墓,來到供晶室。供架空空。
    牆上刻著兩行字。
    第一行,天命老仙不過如此。
    第二行,北七爺爺又來了,掐指神算,哇喔,不得了,花甲重開日,有個小丫頭會哭鼻子。
    冥輕月青絲飛揚,冷厲威煞。
    冥羅教眾駭懼拜伏於地,一動不敢動。
    冥羅右使燕春融自隔室走來,瞄了瞄牆上字,心中暗忖:人算不如天算,沒有天命老人的神算之學,隻剩下大海撈針之法了。
    冥羅教主清冷說道:“右使,傳下教令,去查北七爺的底細,有功者,冥羅十典任選一典。”
    燕春融拜領教令,心想兩甲子之前的事,又是一樁無頭公案了。
    將晚,鐵蒼炎穿越牙峰山偏道,躍上熊首岩。此處下方便是通向鐵家村的山道。遙望第二個家鄉,鐵蒼炎仿佛嗅到了胡姐親手衝泡的青靈茶香氣,也聽到了蘭草兒那似怨還嗔的訓人聲,心下歡喜至極,正要縱聲長嘯,發現到鐵家村方向的光點不太對,絕非驅獸火堆,也非村中男女聚飲熱鬧的篝火。
    鐵蒼炎不禁想起師父的命算,以及前幾天的江湖奪寶大拚殺,心下頓沉,自熊首岩縱躍而下,全力飛奔。
    牙鋒山野坪凹鐵家村。曾經的寧靜山村火光通天,路旁、田邊、樹下、井旁,處處可見屍體。
    鐵蒼炎停下腳步,盯著村中獵犬之王大黃的屍體瞧看。大黃被刀劍斬作十數截。
    失憶的一年多裏,鐵蒼炎已是鐵家村內和鐵千錘同列第一的高明獵人,對殺傷與屍體極為敏銳,也極有經驗,腦海裏本能地還原出大黃遇害時的場景:賊人趁夜偷襲,大黃發現示警,賊人惱羞成怒,痛下殺手。
    鐵蒼炎俯身拿起沾著敵人血的鋒銳犬牙,用力握緊,向村中走去,雙眼血紅,殺氣衝天。
    走得三丈,鐵蒼炎隱隱聽得男人的得意惡淫笑聲,急辨方向,斷定是胡姐家,驚、喜並起,飛衝而去。
    胡姐家在村口西北方向,不算遠。
    胡姐的小兒小女皆被殺害,血流遍地。胡姐被劍槍釘在地上,奄奄一息。五個賊人心滿意足,三個賊人去了屋裏放火。兩個賊人倚在門旁,互相炫耀著自己才是剛剛最為威風的那一個。
    火光下,勁風驟起,鐵蒼炎穿過二賊,停在胡姐旁邊。
    賊人這才發現有人,二話不說,雙刀齊上,凶狠砍在鐵蒼炎身上,卻如砍龜甲,分毫不入,反被彈開。鐵蒼炎冷絕凶煞,回臂擺拳,正中一賊腦袋。那賊人頸骨轉了兩圈,當場斃命。鐵蒼炎腳踩屍體,斬下首級,如狼淒號。
    另一賊駭傻了,屁滾尿流。
    鐵蒼炎扔飛首級,冷絕無情,踩住駭傻小賊,以犬牙為劍,還報血仇。小賊淒厲慘叫。
    屋內三賊聽得異動出來查看,那小賊已是死透了。鐵蒼炎收了犬牙,滿臉血肉,如同野獸。
    三賊之首高大橫壯,瞧著鐵蒼炎臉上那往下滴落的賊血,一時之間不知他是漏網活人還是複仇厲鬼,心魂駭畏,壯膽大叫:“敢和淩雲十八寨作對,哪條道上的爺們?!”
    鐵蒼炎抽出短刀,衝步飛躍,淩空下擊。砍豬刀法第二式,劈豬頭。
    這套刀法他學自鐵千錘,就三招:砍豬蹄,劈豬頭,放豬血。
    江湖末流之技,勝在簡便實用,一隻大野豬,三刀便可砍死。
    賊首急忙舉起大刀招架。兩刀相接,短刀如破紙,連人帶刀,劈成兩半。另兩賊大驚,欺著鐵蒼炎刀勢未收之隙,左右夾擊,雙刀齊斬腰肋。快刀鋒銳凶狠,卻如斬金石,破衣而不入。鐵蒼炎棄去短刀,雙臂展開,摟住二賊頭,死死挾壓,悲憤叫吼。不過數息,二賊頭骨碎裂斃命。
    鐵蒼炎丟下死賊,撿起短刀,來到胡姐身旁,將長生氣蘊入她的體內。
    胡姐回了氣,吃力說道:“孩……子……孩子。”
    鐵蒼炎悲痛淚流,將兩個不成形的孩子放到胡姐身邊。
    胡姐竭盡全力移動手臂,摟住孩子,氣息重微,低低說道:“蒼炎……你沒事真好……胡姐一直擔心你……你是好漢子……流血不流淚……胡姐是真想嫁給你……沒想到……這回是胡姐短命了……這樣也好……胡姐去了地……地下……也有臉說……說……和那死鬼說……到死都給他……守身了……打不過也咬下一塊肉來……”言語未完,氣息絕斷。
    鐵蒼炎給胡姐拔出破身劍槍,解開外衣,罩在胡姐身上,心中悲憤無極,仰天怒吼。裂雲穿石。
    奇妙的事發生了,一股微弱真氣應運而生,依著天怒人像那藍色經脈走線圖自發地遊鑽,先是十二正經,其後奇經八脈,每有一個循環,真氣便強上三分。那得自真寶活佛的和合長生氣也有了一種微妙響應,仿佛慈愛母親,以自身去滋養那一道尚是極其微弱的真氣。
    胡姐忽又回了氣,竭力叫呼:“蒼炎!蘭草!木料屋!”音落,氣絕。
    鐵蒼炎自悲憤中回還,帶著一絲期盼向東衝去。
    此時,屠村賊人已聽到了嘯聲,立知還有幸存者,慌忙散分尋找,無心中讓鐵蒼炎得了些便宜。
    鐵蒼炎連砍十餘賊人,來到村東木料屋。
    屋外木杆上吊著鐵老爹的屍體。木架上綁著蘭草,身上衣服被撕成碎條。地上倒著鐵千錘,雙手手筋皆被挑斷。
    賊眾之首吳十八正擦著刀上鮮血,惡獰而享受。
    他於淩雲十八寨十八位寨主中排行最末,一套流風快刀淩厲凶狠,於綠林之中頗有聲名。
    鐵蒼炎掐著一賊脖子,停在木料場簡易門前。
    好兄弟還活著,鐵千錘那已經黯淡無光的眼瞳中重現生機,掙紮著大叫:“蒼炎!別管我!救蘭草!”
    吳十八腳踩鐵千錘,亮了亮手中古玉飾,凶獰說道:“正主終於出現了,讓老子好等。鐵蒼炎,去年冬天,你用當它的銀子買了米,這事你不會否認吧?老子吳十八,隻要你說出古寶墓藏所在,我便賞你們一個痛快。否則吳爺我便請你吃一道名菜,烤乳羊。”
    那杖古玉飾實為舍利子,是嵌在鐵蒼炎身體上的禪室古物之一,去年冬天,山村絕糧,鐵蒼炎將它拿到山外當了,換了兩百石糙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