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探百花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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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蒼炎隱在一裏外,暗跟知府大隊,直到確定沒有什麽異常方才離開。淩雲義隱隱明白鐵蒼炎口中那一個以不同方法去打抱不平的人是哪一個了,敬意油然而生。世人皆知,官場之凶險更勝於江湖。
    鐵蒼炎瞄著淩雲義神色便知他猜到了,灑然一笑,來到一處隱密山林裏暫休。
    黑炭自空而落,鬆開雙爪,兩隻肥野兔掉落。
    一人一隻,剛剛好。
    淩雲義萬沒想到黑炭通靈至此,心中發癢,右手試探著伸出,渴望著摸一摸如墨玄羽。
    黑炭迅疾避開,落在鐵蒼炎肩上。
    鐵蒼炎熟門熟路地剝兔烤兔,懶散地說道:“你小子最好老實些,若非有我在場,就你那兩手功夫,黑炭能給你撕成肉條活吃了。”
    淩雲義死盯著黑炭,做話道:“鐵老大,不用皮肩皮腕的,真好麽?要不,我先替你架一會鷹?”
    說起來,鐵蒼炎實也想有個隨從能在他閑時幫著架架鷹,但不成,黑炭是蠻荒遺種,極有脾氣,雖被他熬挺了,可絕不接受任何束縛,更絕不接受主人是隻小弱雞,要想它聽話,能承受它的爪力是基本條件之一。
    思量再三,出於對少莊主的保護,鐵蒼炎直截了當地回道:“還是算了吧,以你小子的身骨,挨上鷹爪便是幾個血窟窿。”
    淩雲義哪裏肯信,抓住話頭,挑釁說道:“鐵老大,你就吹吧。”
    說真話沒人信,鐵蒼炎脾氣上來了,將手前指。黑炭改落在淩雲義肩上。淩雲義大喜,正要摸鷹,右肩傳來無可言喻的劇痛,仿佛鉤子深入肉裏,鎖死了琵琶骨。淩雲義驚駭慌亂,急用五行真行護肩。不曾想,那對鷹爪別有玄妙,以他那有欠精純的內家真氣,幾無用處。
    淩雲義隻覺全身骨頭都要斷了,魂飛魄散,驚急大叫:“鐵老大,我錯了。要斷了,骨頭要斷了。”
    鐵蒼炎叫回黑炭,道:“野狼頭骨硬不硬?黑炭一爪子下去,和爛豆腐一樣。也就靈寶兒的龜殼能擋住了。”
    淩雲義揉著肩,問道:“靈寶兒是什麽龜?”
    鐵蒼炎道:“東海的靈龜,也是異種。少莊主。”
    淩雲義打斷叫道:“不愛聽。鐵老大,你也說我比前些天的死狗樣要好上很多了,要不要還這樣吊著腔的寒磣人?”
    鐵蒼炎歎道:“好吧,淩老二。”
    “……呃,你還是叫我少莊主吧。”淩雲義滿目煩惱。
    “他娘的,你要不要和娘們一樣磨嘰善變?往後你是淩老三。沒得改。”鐵蒼炎瞪圓眼,狠力敲了他一個熱情爆栗。
    淩雲義抱頭痛呼,陪著小心說道:“這個成……咦,誰是老二?”
    鐵蒼炎指向黑炭,道:“叫人。叫二哥。”
    黑炭快活拍翅。
    淩雲義瞠目結舌,良久方道:“現在想想,淩老二其實也不錯。”
    淩老三又在那娘們磨嘰,鐵蒼炎的火性大爆發了,冷硬無情,將淩老三的腦袋當沙罐用力敲,當當作響。挨了收拾,淩雲義老實了,就二犯娘們一事誠懇認了錯。鐵蒼炎暫且饒了他,自去烤兔。
    過得一會,兔熟。淩雲義叭唧啃兔,想起一事道:“鐵老大,那些丫頭真能沒事?”
    鐵蒼炎撕下兔腿,咬了一大口,嘴裏嚼肉,含糊著道:“七成吧。你以為我給她們金銀珠寶真就是補償麽?她們又沒被巴龍怎麽樣,單是驚嚇,值得那麽大的補償麽?”
    淩雲義一愣後道:“倒也是。那是為了什麽?”
    鐵蒼炎咽下肉,抹了抹嘴,嚴正訓道:“所以你才是黃花小公牛。小丫頭最禁不起嚇的,且以常人之心,一旦麵臨生與死的選擇,縱算知道對麵的人是惡鬼,還是會本能地去賭惡鬼會發一回善心,就算她們頂得住壓力,她們的爹娘未必。為此,我才給了金銀珠寶。人之心也是貪婪的,有了那一袋足以供她們活上一世的財富,麵對威脅與恐嚇,她們的內心就會壓倒本能與恐懼,就算她們頂不住壓力,她們的父母絕不甘到手的財富又飛了,往死裏回護女兒就是必然。明白了麽?”
    淩雲義心下一想,恍然通透,由衷說道:“鐵老大,我服你。隻是怎麽還是隻有七成?”
    鐵蒼炎扔掉骨頭,平淡說道:“爛泥扶不上牆的事好稀罕麽?淩老三,說正題,你有沒有回家看過?你那些師姐師妹是全死了,還是有下落不明的?”
    淩雲義傷感入心,自嘲回道:“沒出息,活死狗,不敢回去。打聽過,屍體比莊上人多出百十具。鐵老大。”話到此而斷,滿目渴望。
    鐵蒼炎能理解小少爺的情怯傷苦,低頭思索起來。
    若他想得沒錯,旭望山莊必定還有一些少女幸存者,隻要抓緊些時間,或許還有得救。
    良久,鐵蒼炎有了主意,仔細打量起淩雲義來。
    淩雲義讓他那瞧媳婦的模樣給弄得汗毛直立,為防萬一,小心挪遠了些。
    鐵蒼炎退遠了些,手撫下巴,喜道:“像娘們也不是全無用處。淩老三,老大給你買一身女人衣服,相信打扮起來就是一個大家閨秀。瞪什麽眼?不知道現在時間寶貴?古人說得好,要想快,就要怪。你這麽可愛的大閨女,若百花觀真有古怪,定不會放過你。”
    相處雖短,淩雲義已然極知鐵蒼炎脾氣,說得出就敢做的,毫無猶豫,轉身逃遁。鐵蒼炎衝奔飛撲,壓倒淩少爺,三下五除二,扒了淩少爺上衣,比劃著是放一對大饅頭像些,還是一對香瓜更誘人些。淩少爺抵死不從。
    爭鬥間,一個甜美少女悄無聲息地自草叢裏鑽出,自烤架上拿了半隻烤兔,用力咬了一口,美滋滋地說道:“你們男人就真全是粗貨,扮女人?真當百花觀的妖人全是瞎子麽?那些人全是禍害女人的高手,休說男人女人,便是一隻蚊子飛過,也是一眼就知公母。本姑娘可以幫忙喔,不過先說好,觀裏的寶貝咱們三七開。我七你們三。不是我黑心喔,是我的犧牲最大嘛,萬一你們不夠本事,我就是送上門的肥肉了。”
    鐵老大與淩老三停了打鬥,盯著送上門的小丫頭,不約而同,飛撲而上,繩索飛舞,將人綁成個棕子。
    能讓天鷹黑炭也無從發覺的,十有八九不是個人,是山裏的妖精,好比專一誘惑男人吸取生氣的小狐仙。先綁了絕然無錯。
    小丫頭脫身無能,可毫無慌怯,笑容越甜,淘氣叫呼:“救命啊!有山匪啊!搶小姑娘啊!來個大俠啊!”
    鐵蒼炎隨手拿了布袋,將小妖精的嘴堵死了。
    “鐵老大,什麽種類的妖精?”淩雲義既緊張也興奮。
    鐵蒼炎認真打量,驚豔讚道:“嘿,了不得,除去那對小香瓜,全九分的小丫頭,我婆娘都要略遜三五分。多半是狐精。”
    “什麽九分?誒?!鐵老大,你有媳婦了?!!!”淩雲義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聲怪叫。
    鐵蒼炎捂住耳朵,繃臉埋怨:“要不要叫這麽大聲?我沒說過麽?說起我婆娘,真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冥羅教有名的冥羅右使,樣樣八九分,胸前的海濤更是有十分,可惜鬧了小性子,跑回娘家去了。聽說總教是在西域那地。”
    冥羅教?右使?
    淩雲義傻張著嘴。小妖精呆瞪著眼。
    片刻後,淩雲義捧腹爆笑。小丫頭笑得滿地打滾。
    說實話沒人信,鐵蒼炎著惱了,拽開封嘴布,叫道:“小妖精,他笑是他蠢,你笑的什麽?”
    小丫頭笑得更厲害了,美眸彎成月牙兒。
    淩雲義忍笑道:“鐵老大,沒媳婦就沒媳婦,我又不會笑話你,你說你胡吹個什麽勁?這小狐精,小弟孝敬你了。”
    鐵蒼炎道:“好是好,可我媳婦是女魔頭,吃起醋來,怕是會撕了這小狐精。還是你享用吧。小丫頭,笑夠了沒有?再笑,你就要現原形了。”
    小丫頭坐起身,忍笑說道:“我倒是想有條狐狸尾巴,可惜沒有。這粗人真就了不得,連冥羅教的玩笑也敢開,這倒也好,粗胚,不想本姑娘將事給捅到冥羅教去,先前的價碼就要再改改,我八你們二。”
    聽著那一聲粗胚,鐵蒼炎不知為何,心裏加著倍的舒坦快活,仿佛婆娘又回到身邊,歡喜說道:“我婆娘最愛叫我粗胚了。你這丫頭叫得沒我婆娘媚,可又脆又甜,好似梨仙化形,弄得我心裏犯癢癢,直想咬你一口。這樣吧,隻要你叫我粗胚不改名,你想要一九也隨你。”
    小丫頭毫無喜色,不屑說道:“一九?少拿話拐子騙小孩,本姑娘不吃那一套。我九你們一。”
    鐵蒼炎扭頭道:“是人。不是狐精、梨仙。”
    “哪看出來的?”淩雲義好奇不解。
    鐵蒼炎道:“你這般英俊瀟灑的小白臉,我這般精強健壯的大老粗,她哪個都不要,一門心思專要財貨,隻能是人了。”
    淩雲義深感有道理。
    鐵蒼炎解繩放人,做話說道:“小丫頭,我們是淩氏雙雄,你怎麽稱呼?”
    小丫頭俏生生翻個白眼,道:“又在那騙小孩子。我跟著你好些天了,你叫鐵蒼炎,他叫淩雲義。”說罷,挽住鐵蒼炎,脆甜嬌語:“鐵大哥,你發現的古墓在哪?咱們二一添做五。不讓你吃虧,增加功力的九寶大還丹,起死回生的閻王瞪眼丸,通通給你打九折。”
    鐵蒼炎冷下臉來,瞪著眼,凶狠說道:“小丫頭,你聽了不該聽的話,先睡後殺不相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