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
    院中兩個小小竹榻之上，於浩一邊用雞蛋敷著眼窩，一邊提著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口。
    “呼，你這讀書人下手可真夠狠的，哪能照著人臉打呢。”
    一旁的褚良玉同樣也是灌了一口：“師兄這不是，嗝~看你臉皮厚嘛，嗬，還自降一個境界和我拚劍招......咱讀過的劍招，可比你......”
    “呼~”
    “呼呼呼~~”
    於浩聽著如雷的鼾聲，不禁覺的好笑。
    方才他和褚良玉玩的是走格子的打法，九宮格內，一步一劍，一攻一守，比的就是誰的劍招更加詭異刁鑽。
    雖然褚良玉最後獲得了勝利，但其心神也是消耗極為巨大，甚至滿嘴說起胡話來。
    “嘿嘿，總算在酒局上扳回一城。”
    於浩晃了晃酒瓶，微微吸了口氣。
    “好一陣檀香啊......”
    “嗯？”
    於浩忽然眉頭一皺，趕緊起身坐了起來。
    牆腳緩緩走出一道人影，正是良玉師兄的道侶，鄭小寒。
    “嫂子......你這是？”
    鄭小寒手中拈著根細細的迷香，香頭的煙霧正如絲般繞在褚良玉的身邊。
    “噓......”
    鄭小寒輕輕拍了拍褚良玉的額頭，這才將迷香掐滅，緩緩坐在了他的的竹榻邊上。
    “唉，你們這些劍修......十多年不見麵，見麵就開打......”
    於浩謹慎的看著對麵的鄭小寒。
    鄭小寒見他神色緊張，遂笑著搖了搖頭：“別擔心，隻是拜托你一些事情，切不便讓大師兄知曉。”
    於浩索性起身退後三步，將手一拱：“嫂子有話請說，隻要情理之中，小弟必無推辭。”
    鄭小寒滿臉讚賞的點了點頭，隨後拿手拂過褚良玉的臉龐。
    “你良玉師兄，還剩半年陽壽。”
    “什麽？”
    於浩雙眼一瞪，腳下卻是踩了個酒瓶子，驚慌之下正一屁股摔在地上：“嫂，嫂子......可開不得玩笑！”
    “良玉師兄這不好好兒的嗎？”
    鄭小寒微微歎了口氣：“他此身無病無疾，然而命數卻早已注定，今年八月中秋日，便是他道消身隕時。”
    於浩緊緊皺著眉頭，死盯著鄭小寒：“嫂子這話，可有依據？”
    鄭小寒微微閉上雙眼，再睜開之時，瞳中赫然亮起一片暗綠幽光：“玉京山專職度化妖怪神魂，我雖已將山主權柄交於友人，但對生死命數的感知仍在。”
    於浩心中一凜，這才反應過來，良玉師兄這位道侶的原來身份。
    “嫂子既然將話說到這番，想必師兄這命還有救？”
    “請直說吧。”
    於浩果斷的將劍指立在胸前：“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鄭小寒長舒一口氣。
    “良玉果然認得好兄弟。”
    “我已問過山中大主，得知良玉乃劍仙轉世，轉世之前，他對自己定下九生九死輪回大劫......唯有渡完劫，才得完整正道金身。”
    “而我，便是他的第九劫。”
    於浩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你......不會是要我......”
    鄭小寒笑著搖了搖頭：“你殺不死我。”
    “此命已定，我唯有死於他手才算應下輪回之約。”
    “幹！”
    於浩一拳錘在地上：“良玉師兄這麽斯文的人，怎麽會整出這麽混蛋的幺蛾子？”
    鄭小寒聳了聳肩：“無情劍仙。”
    “呃？”
    於浩愣了一下。
    鄭小寒沒好氣的扯了扯褚良玉的臉蛋：“他前世的仙號。”
    “可能是修的什麽勞什子的絕情劍吧，成仙第一步，先斬意中人啥啥的。”
    於浩深吸了一口氣：“那嫂子的意思是......讓我幫你擋下這一劫嗎？”
    鄭小寒搖了搖頭：“我很了解，他定然不會對我出劍。”
    “所以他半年後，必然會應劫，然後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天地之間......天地之間......”
    於浩呢喃半晌，眯著眼看向天空：“所以這事兒，歸天道管嗎？”
    “咳咳。”
    鄭小寒滿臉無奈：“於師弟......雖然你是天劍一脈，但也不要什麽事兒都找天道的麻煩......這是良玉自己前世定下的命數。”
    “啪！”
    於浩憤怒的一巴掌拍在地上：“那這事兒怎麽辦？總得有個解法吧！”
    鄭小寒眨了眨眼：“其實也蠻簡單的，明天一早，你找個由頭和他吵一架，然後定個半年之約的生死狀。”
    “啥？”
    “生死狀！！？”
    於浩臉都青了：“啥事能吵成生死狀啊！”
    “那就看於師弟的本事了。”
    鄭小寒聳了聳肩：“屆時我幻化成你的模樣，去挨他一劍就算完事。”
    “放屁！”
    於浩氣的手都抖了。
    “此事絕無可能！”
    鄭小寒盯著於浩的眼睛，直到他打了個冷顫。
    “嫂......嫂子？你，你要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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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小寒忽然笑了笑：“或者我現在把你打暈，半年後再放你出來。”
    “你！”
    於浩正氣上心頭，卻見鄭小寒忽然抬手在自己臉上搓了起來。
    “嗯......明明五官分開看都還不錯，怎麽拚起來就這麽普通呢......”
    待她放開手時，於浩頓覺一陣毛骨悚然。
    這鄭小寒竟是把臉變的和自己一模一樣！
    “現在，於師弟。”
    “看著這雙和你一樣的眼睛，認真的回答，前後兩者，你作何選擇？”
    於浩生平第一次，心中竟是燃起了抽自己一頓的想法。
    “素素！”
    “來嘍來嘍！咦？”
    素素扒著於浩的胸口鑽了出來，看著麵前的鄭小寒不禁愣了一下：“哇塞，好大個主人的手辦！”
    “辦你個頭啊辦！”
    於浩滿頭黑線的抓著素素的食指，將她甩成一柄長劍。
    “一會收著點，別把她捅死了，能打暈最好。”
    “主人......你打不過。”
    素素淡淡的對於浩傳音：“勝率是0.000000000017，這取決於星空之中是否能射過來一道太虛級的亂流脈衝，並精準的命中她的神念。”
    “少囉嗦！主人我打的就是這種高難度！”
    “哦，主人好勇。”
    “啊，我好喜歡主人啊。”
    “？”
    於浩腳下一滑：“馬上打架了你發啥神經呢！”
    素素的語氣毫無感情：“要死了，發表一下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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