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隱村民辦小學，坐落在大山腳下。
    地處鵝城淩平縣最偏遠的兩個鄉之間。
    全校共6個班級，69名學生，3位老師，其中一位還是代課老師。
    自學校建成之日起，學生沒滿過百人。
    因為地處偏僻，部分環山道路仍是土石路麵，彎多路窄難行，開車往返縣城需要4個小時。
    今天是5月30日，周五。
    下午兩點。
    此時兩間教室內傳來低年級學生的讀書聲。
    高年級39名孩子在其中兩位老師帶領下，正在學校後山山腳摘箬竹葉包粽子。
    山裏孩子從小幫家裏幹活，摘箬竹葉這種小事，個個是把好手。
    “莊婭老師，你看這些夠沒？”
    中年男老師李帆濤站在一擔籮筐前喊道。
    他摘下厚重的黑色眼鏡。
    小心捏住已經磨損斷了一截，用膠布粘住的眼鏡腿。
    在嘴裏輕輕哈氣，隨後用衣角擦拭幾下戴回鼻梁上。
    看著學生們如同外出覓食的小螞蟻，源源不斷地捧來竹葉往筐裏疊放。
    嘴角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才半小時，兩隻能裝百斤稻穀的籮筐快要堆滿。
    莊婭在遠處指揮學生摘葉，同時也是防止有孩子淘氣亂跑。
    聽見他叫自己，便衝他喊道。
    “李老師，每個學生5個粽子，一個粽子兩張竹葉，我們多包些，大概摘到800張左右。”
    李帆濤撓撓頭，要不說莊老師年輕頭腦靈活呢。
    “同學們大家都聽見莊老師講的話了吧，大家每個人摘夠20張竹葉咱們就回去包粽子吃嘍。”
    “知道啦，李老師莊老師！”
    小螞蟻們熱情高漲。
    十分鍾後，籮筐堆得滿滿當當。
    李帆濤拿油紙布蓋住壓緊，係好挑回去。
    剩下的箬竹葉由學生抓在手裏，莊婭數夠39個學生，大家排隊返回學校。
    校園內有一口深井。
    安裝的是老式手搖打水裝置。
    井水甘甜，能供全校師生飲用和日常洗漱、打掃衛生用水。
    去年，李帆濤在縣城購買一台水泵，放進井底，通上電就能用。
    手搖電抽互不幹涉。
    他又在教室宿舍屋頂安裝一個大水箱，井水抽進水箱備用。
    如此，住校的兩位女老師日常洗澡做飯用水方便。
    “李老師，放在水井邊上就可以了，你到辦公室休息下吧。我來清洗箬竹葉。”
    “沒事，這擔竹葉還沒一百斤，比稻穀輕多了。我去食堂把糯米和肉豆攪拌準備好。”
    莊婭吩咐六年級學生去食堂拿來幾個大盆。
    她拎著水管挨個裝半盆清水，箬竹葉上有灰塵，稍微涮洗即可。
    “莊老師，我來幫你。”
    下了課，王小梅布置完作業，從教室走到井邊，蹲下幫忙洗竹葉。
    “好。”
    莊婭彎起眉毛，眼睛彎成兩輪月牙。
    “學生們還不知道你要走。”
    “先別告訴他們吧，大家開開心心過節，等過完六一兒童節我再走。”
    “你還年輕，但是正因為年輕，該結婚就早結婚。你表姑介紹的那個對象是從外省回縣城做生意的吧？”
    “嗯。家裏挺有錢。我表姑叫我先跟他見個麵。”
    “要是雙方都滿意，以後在縣城結婚生活。我挺舍不得孩子們。”
    莊婭低頭咬著唇，纖細白嫩的手指如蔥白。
    落在清澈水中，與碧綠的竹葉相映，分外好看。
    “69個學生，我和老李也忙得過來，沒事。”
    “我們這輩子守著古隱小學，守著古隱村，與這片大山為伴。”
    王小梅眼神寧靜，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色。
    作為代課老師領著微薄的工資，45歲的她也樂在其中。
    大魚大肉是一天，粗茶淡飯也是一天。
    學校裏這69個學生就是她的精神食糧。
    她始終覺得自己很富有。
    “王老師，如果我相親沒成功，我還回來的。”
    莊婭歪頭笑道，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
    “哎，我這心裏其實也糾結。既希望你找到個好婆家，又盼望你能回來繼續教孩子們。”
    “要是新校長在就好嘍。聽老校長說是市裏麵大老板。”
    “市裏麵的大老板會到我們這種窮鄉僻壤來？”王小梅很是費解。
    “誰知道呢，希望他不管是鍍金還是其他原因。”
    “如果能改善學校的教學環境，我就認可他。”莊婭抿了抿嘴。
    “世界那麽大，五彩斑斕絢麗多姿，哪有人願意來山溝溝當老師喲。”
    “大學生畢業都往大城市跑，像莊老師你這樣的太少了。”
    “在哪當老師，隻要用心教書，都一樣。”
    王小梅搖搖頭，以長輩口吻道：“傻姑娘，怎麽會一樣。”
    清洗竹葉並不費勁，
    兩人邊低聲閑談邊輕輕揉搓甩動。
    十餘分鍾便清洗幹淨。
    等會包粽子需要學生們齊上陣，這也是三位老師留給學生的作業。
    山裏孩子，早早便懂得自食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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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晾幹控控水，李帆濤從食堂過來，幫著把所有竹葉抱進食堂。莊婭抓一把麻線用剪刀裁剪成大概一尺長左右備用。
    接下來就可以開始包粽子了。
    “同學們到操場集合，先排隊洗手。”
    “我們今天包粽子，提起過端午節。”
    “老師教大家包粽子，好不好？”
    “好！！！”
    “莊老師，我會包。”
    “老師，我也會。”
    “還有我，還有我。”
    “我們都會。”
    一個個小手舉的高高。
    “停，老師先說。”
    莊婭雙手往前虛按，操場頓時鴉雀無聲。
    “我們要照顧還不會的同學，接下來排隊進食堂和平時吃飯一樣坐好。”
    “先看三位老師演示，然後各自拿竹葉跟老師一起包。”
    “糯米是你們家裏辛辛苦苦種的稻穀，不可以隨意浪費。”
    “我們在餐桌上包，盡量小心不要掉到地上，明白了嗎？”
    “明白！”
    “很好。跟老師進食堂。”
    包粽子，一般包三角粽比較快，有些地方又叫牛角粽。
    兩片箬竹葉相疊比低年級學生的手掌還寬。
    “先對折窩成漏鬥狀，再抓適量的糯米，注意別抓太多，我們還要留位置放肉。”
    “然後這樣，這樣，拿繩子係上就成為一個完美的粽子啦。”
    幾十名師生共同包粽子的情景，十分有趣。
    每人包五個，一個小時全部包完。
    包的過程中，李帆濤邊負責蒸。
    當他揭開蒸鍋鍋蓋，熱氣蒸騰時，食堂內滿屋飄香！
    69個學生齊刷刷盯著那鍋粽子流口水的樣子，令莊婭動容。
    這麽可愛的學生，新校長也會喜歡他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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