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透明身影看見兄妹倆回來，臉上露出慈愛的神色。
    老人安靜地坐在那裏，任由孫子從自己身邊經過推門進屋。
    小孫女坐到莊老師為她挪好的木墩上，開始認真寫作業。
    今天多了個男人，聽莊老師喊他薑校長。
    這位校長好年輕哦。
    他挺拔的輪廓被一層淡淡的金光包裹，比莊老師身上更耀眼，好似天上日頭一樣溫暖。
    老人有種錯覺，這位校長眼神偶爾有意無意從她臉上掃過，彼此短暫對視，好像能看到自己一般。
    應該是錯覺，孫子孫女都無法看到自己。
    農村的廚房大多數是單建的小房，緊靠正屋。
    廚房門偏矮，薑佑隻能低頭走進。
    裏麵空間大概十平米左右，裏側堆放著兩把幹柴和茅草，外側是紅磚壘的灶台，台麵貼了白瓷磚。
    水缸旁邊有個自來水龍頭，他擰開，裏麵有幹淨的水流出來。
    還好，有水有電，哥哥會做飯，即使父母不在家也能照顧妹妹生活。
    “大石頭，晚飯你準備做什麽菜呀？”
    “校長，冰箱裏麵有莊老師昨天給我們帶的肉和雞蛋，隔壁嬸嬸經常送青菜過來，夠我和妹妹吃好幾天。”
    薑佑打開冰箱，有肉和蛋，土豆黃瓜，豆角茄子都是經留的蔬菜。
    “今天我幫你做飯好不好？”
    “校長你會燒火嗎？”大石頭把手裏的火柴盒遞給他好奇說道。
    “別小看校長，我從小也做家務的，燒過柴火。”
    說完，薑佑從柴火堆裏抱起一把樹枝，先在灶膛內鋪上小撮幹茅草，劃火柴點燃再往裏麵放入適量樹枝。
    沒玩過火柴的人，大概不會用。
    腳邊有蒲扇，稍微扇動幾下火勢便旺起來。
    大石頭淘好米合上高壓鍋蓋，交給他放到灶台。
    “校長，我和妹妹吃這些菜就夠。”
    薑佑垂眸掃過案板麵一小把青菜和小塊肉，睫毛抖了抖，又到冰箱裏多拿兩個雞蛋。
    大石頭眼巴巴看他大手往冰箱裏抓雞蛋，踮腳仰頭想說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出聲。
    由校長拿吧，今天多吃的份，明後天自己少吃兩個。
    “你和妹妹正在長身體，每頓飯都要吃飽知道嗎？”
    “妹妹太瘦了，你也是，多吃長胖有力氣才能背得動她。”
    薑佑麻利地洗菜切菜，同時關注煮飯的灶，及時往裏麵添柴。
    用高壓鍋這點好，省柴，在頂蓋噗噗冒氣之後，可以不用再添柴。
    餘溫即可把飯燜熟。
    就著少許青菜和肉，外加兩個雞蛋，他起鍋燒油，能做兩菜一湯。
    房頂煙囪冒出嫋嫋炊煙，幾縷山風吹過，彼此纏綿片刻，藍色煙霧彎下腰，隨風改變了方向緩緩飄遠。
    見薑佑進廚房半天沒出來，莊婭起身走到廚房門口向裏張望。
    眼前一大一小兩個男子漢，高大背影在揮動鍋鏟，矮小背影蹲在灶前往灶膛內添柴。
    餐桌桌麵放著一碗絲瓜蛋湯，騰騰直冒熱氣。香氣在廚房內氤氳，飄進了她的鼻孔。
    “看來薑校長在家經常做飯。”
    薑佑扭頭，對她露出滿口白牙笑道：“很驚訝？我是農村孩子，從小各種家務都會做。”
    “是挺驚訝，做家務的男人少見。有些男人單身時勤快，婚後就變成另外一副麵孔。”莊婭聳聳肩說道。
    “你聽誰說的，勤快不分婚前婚後，懶惰也不分男人女人。”
    “我爸在家就是大爺，家務基本是我媽在幹。”
    薑佑想到親媽偶爾抱怨老父親在村裏看人下象棋，一看就是一天。
    默默把到嘴邊的辯解咽回肚子裏，改為附和：“我爸也差不多。”
    兩三個菜幾下功夫便炒好出鍋。
    “做好了。”裝盤上桌，涮鍋之後，薑佑擦幹手，迎上大石頭崇拜的眼眸。
    “校長好厲害。菜好香。”
    “哈哈，謝謝你的誇獎。等妹妹寫完作業就可以吃飯了。”
    莊婭嘴角微勾，眼中出滿意的神色，倚靠門框豎起大拇指給予肯定，仿佛這裏她才是領導。
    “莊老師，我作業寫完了。”
    “好，老師檢查一遍看看~”
    “很好，小石頭最近表現優異，比哥哥大有進步。要好好保持哦。”
    “嗯嗯。”
    “洗手準備吃飯吧。老師和校長先回去了。吃飽別亂跑，明天見。”
    “莊老師，校長明天見。”
    薑佑隨莊婭跟兄妹倆道別，臨走，他再次回眸看向默默守護在門口的老人。
    對她微微點頭。
    或許是對孫子孫女放心不下，讓她選擇暫時留在這個世界。
    孩子們如同山坡上兩棵堅韌的小小幼苗，無論紮根在怎樣的土壤，彼此相依都能茁壯成長。
    “莊老師，你家離學校遠嗎？”
    “騎車大概十分鍾，怎麽，薑校長想去我家家訪？”莊婭麵帶警惕，腳步加快好似一隻受驚的小鹿。
    薑佑無語地摸摸鼻子，這莊老師到底是什麽腦回路？
    他看著不像壞人吧。
    “隨便問問。”
    “他們兄妹早上到校是自己走還是有人接？”
    “我早上去接。大石頭家裏有父母留下的一部手機，如果雨下得太大，我會打電話就讓他們在家複習。”
    “那還好。我大概明天下午離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跟我說。關於找人護送學生這件事，請莊老師多費心。”
    “放心吧，薑校長，我沒準相親失敗呢。怎麽，你要趕我走呀？”莊婭停住腳，轉身回頭瞪他。
    “沒有沒有。我申明，我個人非常希望你留下。”薑佑連連擺手。
    莊婭氣鼓鼓道：“那薑校長就是希望我相親失敗嘍。”
    本就圓圓的臉蛋，霎時間好似一隻河豚。
    “額——”
    這難道，是道傳說中的是非題？
    見他有口難言呆愣的傻樣，莊婭輕笑出聲。
    “李老師生活節儉，我怕他做的晚飯寡淡你吃不慣。薑校長，等下跟我回家，到我家吃晚飯。”
    “合適嗎？”薑佑小心翼翼問道。
    來古隱小學之前，他隻準備學生和老師的禮物。
    因為資料裏李帆濤煙酒不沾，所以沒有帶煙酒之類的東西，失策了。
    他開車回縣城在酒店附近隨便找個地方吃也一樣。
    莊婭仰頭翻了個白眼：“怕什麽，你又不是新姑爺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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