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車停在小學大門外，薑佑下車。
    學校的圍牆刷得雪白，上麵還寫有勸學標語：勸君惜取少年時，一寸光陰一寸金。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校大門正中，“古隱小學”四個金色大字在溫暖的陽光下閃閃發光。
    他邁步往裏進。
    原本老式砂石泥漿鋪成的操場已被混合型塑膠跑道全麵替代。
    薑佑踩在上麵，塑膠地麵很有彈性、這種跑道耐磨耐用，適合中小學校園使用。
    操場對麵的教學樓外，還搭著腳手架，幾名工人在刷乳膠漆，看來是做最後一道工序。
    大樓外牆底色雪白，白色之上，被塗成淺黃、淺藍、粉紅等幾種顏色，圖案和線條交織組成鮮活豐富的兒童元素。
    他猜測，這設計多半出自莊老師的手筆，等下問問。
    教學樓另一側是老師宿舍，也已經翻新完成。有兩扇老式窗戶拆了重新裝，如今換成大窗，陽光能更好照射進去。
    小房子內部再也不會顯得那麽昏暗。
    李帆濤站在腳手架外靠樹蔭的地方，回首一眼望見了他，快步向外小跑。
    “薑校長你來了。”
    “嗯，李老師，做得很不錯啊。學校現在煥然一新，我想等到開學，孩子們回來肯定十分開心。”薑佑站在教學樓前，操場邊的旗杆位置說道。
    原本生鏽的旗杆也更換成更高更粗的不鏽鋼，嶄新的五星紅旗迎風飄揚。
    “嗬嗬，這幫淘氣蛋，哪裏能等到開學喲。住在附近的經常跑來玩，早就眼巴巴等開學了。”
    說這話，李帆濤帶著一絲即將完成使命的滿足和自豪。
    “辛苦了。”
    “都是工人在幹活，還有王小梅老師每天過來幫忙做午飯，她也辛苦，這會兒剛回去。莊老師也經常買水果來。”
    薑佑左右望了望沒看到人。
    “莊老師說等你到了讓我通知她，晚上叫你去家裏吃飯。”李帆濤笑嗬嗬說道，是個合格的傳話人。
    “嗯。”
    來學校晚上去莊婭家裏吃飯，已成為一件很自然的事。
    “校長，哥哥，是校長。校長來學校了。”一道稚嫩的嗓音從校門口傳來。
    薑佑回頭看去，原來是小石頭和大石頭兩兄妹。
    “你們兩個小家夥，下午太陽這麽大，怎麽從家裏跑學校來也不戴個帽子？”
    等小石頭跑到跟前，薑佑蹲下扶住她，替她擦了擦臉上的灰：“半路摔跤了？”
    “沒事，不疼。校長吃果子。”小石頭從兜裏掏出兩顆“香水玫瑰”葡萄，遞給他。
    “校長要一顆，另外一顆給李老師吃。”
    “好~”
    “謝謝小石頭，真乖！”李帆濤接過葡萄，咬一口還挺甜。他走到食堂，從裏麵端個盤子，盤子裏裝幾片剩下的西瓜。
    “你請老師吃葡萄，老師請你們倆吃西瓜。”
    “校長好，謝謝李老師。”大石頭跟在後麵，禮貌道謝。
    拿片大的給妹妹，自己吃一片小的。
    等月底開學，他就到縣城上初一，離開三位老師和妹妹，心裏還有些舍不得。
    “大石頭，你爸爸現在怎麽樣？”薑佑來之前了解到石宗強已經出院回到古隱，下午還準備叫上莊婭一起去家訪。
    此刻碰到兄妹倆，正好問問情況。
    “爸爸能下地幹活了，媽媽說多虧校長。現在爸爸媽媽都不再出去外麵打工，在附近找點事做。平時能帶照顧妹妹。”
    “那就好啊。”薑佑點點頭，哥哥到縣城念書必定是住校的，留下妹妹一個人根本無法生活自理。
    如今石宗強夫妻兩人都在家，有那筆賠償款做支撐，完全可以等到小石頭去縣城上初中，兩人再去縣城找點事做。
    如此，兄妹倆再也不是缺少父母關愛的留守兒童。
    婆婆在天之靈也能有個安慰。
    薑佑把小石頭抱在懷裏。
    一個月左右時間，大石頭曬黑了些，反觀妹妹臉蛋比之前圓潤，身子也沉了許多。
    雖然跟依依小丫頭比起來還是瘦，至少這才像個5歲的孩子該有的體重。
    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跟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孩子，真的完全不同。
    吃得開心，睡得好，有滿滿的安全感自然容易長肉肉。
    大石頭：“校長，晚上到我家裏吃飯吧？”
    “今天可能不行，我已經答應你們莊老師，去她家吃飯了，要不你們也跟我一起去？有雞腿吃啵。”
    妹妹顯然有些心動，舔了舔嘴唇，眨眨眼睛看向哥哥沒說話。
    大石頭不好意思，抿著嘴沒鬆口。
    三人陷入了沉默。
    嘀嘀~
    莊婭騎車出現在校門口，看到一大兩小躲在柳樹蔭下乘涼，她直接騎到跟前。
    “莊老師。”
    “莊老師。”
    “嗯哼，老師買的西瓜甜不甜？”
    “甜。”
    “莊老師，你怎麽來了？”薑佑笑著打招呼。
    “李老師給我打電話，說校長終於降臨在校園內，我得過來看看呀，免得人又刷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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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婭嘟著嘴，笑意仍在雙頰的小酒窩上。
    “你當我是大boss呢，還刷新，牆倒是刷得很新。”薑佑淡淡笑著，眼角那幾縷細碎的星光在隨風擺動的柳枝條間來回閃耀。
    “兄妹倆叫我上家吃飯，我跟他們說已經答應莊老師，要不就一塊去莊老師家吃雞腿，你恰好就到這兒。”
    莊婭抱過小石頭，捏捏她的小臉蛋：“行呀，今晚的兩個大雞腿，哥哥一個，妹妹一個。雞屁股留給校長。就這麽決定吧。”
    “太好啦，又可以去莊老師家玩哩。”
    “我先給他們媽媽打電話告訴一聲。”
    “嗯。”
    “莊老師，不用打，我現在就回家拿點東西，順便告訴我媽媽。妹妹在這裏等哥哥。”大石頭說完轉頭就往校外飛奔。
    也不管太陽大，熱得慌。
    “知道了。”小石頭衝他揮手，眼底有幾分困惑。
    “小石頭，你哥哥要回家那什麽呀？”
    “不知道呀。”
    天色還早，莊婭也不急著回去。挨著薑佑，靠在柳樹下閑聊。
    另一邊，大石頭一路小跑到家，氣喘籲籲，汗水打濕了後背。
    莫佩玲看見兒子，沒有看到女兒，頓時心中發慌：“兒子，你跑這麽急幹什麽呢？妹妹呢？出什麽事了？”
    “媽，沒事。妹妹在學校跟校長和莊老師在一起。晚上校長去莊老師家吃飯，叫我和妹妹也去。我想空手去不好意思，所以就著急跑回家告訴你。”
    原來是好事。
    莫佩玲轉憂為喜，“你回來得對，以前多虧了莊老師照顧，家裏有幾隻鴨子，媽抓一隻給你帶去。”
    大石頭咧開嘴笑了，這下大家都有雞腿鴨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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