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行漫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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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1 年秋 · 某小島至基隆
    一、離港
    晨霧如紗,籠罩著海盜島嶙峋的礁石。潮水退去後,沙灘上留下蜿蜒的波紋,像是某種古老生物爬行過的痕跡。鯨歌號的帆布在微風中緩緩鼓起,風帆發出沉悶的抖動聲,仿佛在訴說這艘船經曆過的風暴。
    路飛盤腿坐在船首像 —— 一尊被海風侵蝕的鯨魚雕像上,手裏攥著昨晚剩下的烤野豬肉。油脂順著他指縫滴落,在甲板上砸出一個個深色的小圓點。幾隻不知從哪飛來的海鷗盤旋著,伺機搶奪他手裏的食物。
    路飛卻似全然未覺,他微微眯起眼睛,彷如品鑒世間珍饈般,將那烤野豬肉湊近鼻尖輕輕嗅了嗅,刹那間,雙眸亮得如同捕到獵物的餓狼,繼而緩緩張嘴,輕咬一小口,細細咀嚼起來。
    “柳生,你以前也這樣到處跑嗎?” 他含糊不清地問道,腮幫子鼓得像隻倉鼠,卻依舊沒停下咀嚼。
    柳生靜雲立於船尾,單手扶著舵輪。他今日換了一身靛青色劍道服,衣擺被海風掀起時,露出腰間 「潮生」漆黑的刀鞘。聽到路飛的問話,他微微側首,目光卻仍停留在遠處海天交界的那條細線上。
    “十五歲前,我的世界隻有劍道場。” 他的聲音很輕,卻奇異地穿透了海浪的喧囂,“清晨揮劍三千次,直到汗水在地板上匯成溪流。”
    路飛誇張地 “哇” 了一聲,差點被嘴裏的肉噎住:“那不會無聊到長蘑菇嗎?我在風車村時,每天都要——”
    “專注本身即是自由。” 柳生突然打斷,拇指輕輕推開刀鐔,寒光乍現的瞬間,一滴朝自己飛來的油星被精準地劈成兩半,“你追逐獵物時的眼神,與我練劍時並無二致。”
    遠處,一群飛魚突然躍出海麵,銀色的身軀在朝陽下劃出璀璨的弧線。路飛大笑著跳起來去抓,卻隻撲到一手鹹濕的海風。
    二、海上七日
    1. 閩南外海
    正午的陽光將漁船甲板曬得發燙,空氣中彌漫著海藻腐爛的腥鹹。頭戴鬥笠的漁娘們盤腿坐在船頭,粗糙的手指穿梭於漁網之間,補網的梭子在他們手中靈活如遊魚。
    “阿嬸!那個會噴墨的怪物在哪?” 路飛半個身子探出船舷,興奮地指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麵。
    漁娘們先是一愣,隨後爆發出爽朗的大笑。一個缺了門牙的老漁夫咧嘴露出黃褐色的牙齒,從船艙裏拎出一條還在掙紮的鯛魚:“後生仔要尋大王烏賊?先嚐嚐這個!” 銀鱗閃爍的魚尾 “啪” 地甩在路飛臉上,濺了他一臉海水。
    柳生靜雲不知何時已立於船邊,兩枚銀幣從他指間飛出。“請給我們最新鮮的。”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一泓深潭。
    老漁夫眼睛一亮,粗糙的手指迅速將錢收入懷中。幾個年輕漁民立刻從艙底抬出一筐活蹦亂跳的鯛魚,魚鰓還在急促張合,尾鰭拍打竹筐發出 “啪啪” 的悶響。
    當晚,柳生片魚時手腕的弧度與揮劍時如出一轍 —— 刀刃貼著魚骨遊走,粉紅色的魚肉如花瓣般綻開,最終變成薄得能透光的刺身,整齊地排列在洗淨的芭蕉葉上。點綴其上的山葵還帶著泥土的清香,紫蘇葉的鋸齒邊緣在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
    路飛雙手輕輕捧起那芭蕉葉上的鯛魚刺身,像是托著世間最珍貴的珍寶。他深吸一口氣,那魚肉的鮮香、山葵的辛辣、紫蘇的清香瞬間充斥鼻腔,惹得他饞蟲狂舞,可他偏還按捺著,緩緩送一小片魚肉入嘴,閉上眼睛,任由味蕾在舌尖上跳躍。他輕輕搖頭晃腦,口中含糊不清地讚歎:“唔,這魚肉入口即化,鮮嫩多汁,透著一股大海的鮮味兒,還帶著芭蕉葉的清新,山葵的辣勁恰到好處地刺激著味蕾,紫蘇又添了獨特清香,這搭配簡直絕妙無雙,太美味啦!” 隻是說著說著,便顧不得形象,大口吞咽起來,不一會兒就風卷殘雲般吃掉小半,最後還意猶未盡地舔舐手指,將沾在芭蕉葉上的碎末一並舔淨,嘴裏還絮絮叨叨著:“真不夠吃啊!”
    柳生輕笑著搖頭,歎了口氣,默默取出剩下的魚骨熬湯。當乳白色的魚湯在鍋中翻滾時,路飛已經偷偷吃光了大半壽司 —— 包括柳生精心捏製的星鰻手握,他一口就吞了三個,邊吃邊含糊念叨:“這星鰻手握更是絕了,星鰻軟糯鮮香,米飯粒粒分明且富有嚼勁,和著那濃鬱的魚湯,這味道,嘖嘖,簡直是太讚了!”
    2. 澎湖灣
    雙心石滬的潮池裏,灰綠色的海膽像一顆顆帶刺的流星。路飛蹲在玄武岩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海女們潛入水下的身影。她們古銅色的背脊在陽光下泛著蜜糖般的光澤,腰間綁著的浮球隨著呼吸上下起伏。潮間帶的礁石上,海女們正在休憩。她們摘下潛水鏡時,濕漉漉的黑發貼在修長的脖頸上,水珠順著鎖骨滑進粗布衣領。最年長的那個約莫二十出頭,蜜糖色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健康的光澤,腰肢纖細卻充滿力量 —— 那是常年與海浪搏鬥塑造的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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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哥要不要買珍珠?” 她笑著衝路飛眨眼,飽滿的嘴唇像熟透的櫻桃。當她俯身打開蚌殼時,健康的曲線在濕透的衣衫下若隱若現。
    路飛咽了咽口水,滿眼放光,可當海女遞過珍珠時,他又忽然擺手:“這個我不要,不過,要是有啥好吃的,就拿來唄!”
    海女們相視而笑,其中一個從身旁小籃裏掏出個海膽,用特製小刀輕輕撬開,將那金黃誘人的海膽肉挖出,遞到路飛麵前:“這個很好吃哦。”
    路飛接過,小心翼翼端詳片刻,這才伸出顫抖的手指撚起一小塊海膽肉,輕輕放入口中,瞬間,他的眼睛瞪得溜圓,滿臉不可置信,隨即狂喜:“哇哦,太神奇啦!這海膽入口綿密如奶油,還透著海水的鹹鮮,那獨特的鮮美味道在舌尖化開,簡直勾人魂魄,太美妙了,這絕對是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之一!”
    岸上戴著 “茄芷袋” 的老阿嬤笑得假牙都快掉出來:“這小娃,肚量能裝下整個海峽喲!” 她顫巍巍地從籃子裏掏出個紅龜粿,“來,吃了保平安。” 紅龜粿粿皮上的龜紋裏還留著指甲掐出的吉祥紋路,內餡是炒得噴香的花生碎。
    路飛接過紅龜粿,先是對著那精美的造型嘖嘖稱奇,才小心咬下一口,嚼在嘴裏,那軟糯的粿皮帶著清甜,花生碎的香味在口腔彌漫,他連連點頭:“阿婆,這紅龜粿也太好吃了吧!香甜軟糯,花生餡香得很,做工還這麽精細,看著就讓人歡喜!”
    與此同時,柳生靜雲站在天後宮斑駁的紅漆大門前。彩瓷剪黏的龍虎堵在夕陽下流光溢彩,供桌上的香蕉和鳳梨還帶著晨露的濕潤。他忽然從袖中取出一柄懷劍 —— 刀柄上的桐花紋已經有些磨損 —— 輕輕壓在香爐旁。
    “原來你也會求神保佑啊?” 路飛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手裏還抓著咬了一半的風獅爺銅鑼燒,紅豆餡料沾了滿手。
    柳生拂去落在劍穗上的香灰,
    海風驟急,簷角懸著的驚鳥鈴突然齊鳴,仿佛在回應他的話語。
    “這銅鑼燒也不錯嘞!外皮烤得香香的,紅豆餡甜而不膩,很美味呢!” 路飛邊說還邊把手上的銅鑼燒往柳生眼前晃了晃。
    3. 黑潮之上
    子夜的海麵泛著幽藍磷光,如同打翻的星河。路飛倒掛在桅杆上,草帽的繩結在風中獵獵作響:“柳生!有會發光的餃子!” 原來是一群夜光藻吸附在漂浮的馬尾藻上,隨著波浪起伏明滅。
    柳生靜雲盤坐在船首像旁,膝上的 「潮生」 映照著銀河倒影。當第一頭海豚躍出水麵時,劍身突然發出箏弦般的嗡鳴。他想起在京都鞍馬山修行的夜晚,瀑布下的夜斬訓練 —— 那時濺在臉上的水珠,與此刻太平洋的飛沫同樣沁涼。
    路飛突然從桅杆上蕩下來,濕漉漉的腳丫直接踩在柳生剛擦好的刀鞘上:“明天就能到基隆了吧?聽說那裏的魚丸會彈到天上哦!”
    月光下,劍客向來平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
    “那魚丸要是真能彈到天上,那得多好吃啊!我倒要嚐嚐,會不會比今晚這‘發光餃子’還神奇美味!” 路飛咋舌說著,還咽了口口水,滿心憧憬著即將到來的美食。
    三、基隆港
    鹹腥的晨霧中,十九世紀時期留下的花崗岩防波堤沉默矗立。“基隆” 兩個漢字還殘留著早年間的朱漆,在潮濕的空氣裏洇出鐵鏽色的淚痕。戴白盔的哨兵檢查通行證時,路飛正盯著他腰間美製 手槍的皮套
    柳生靜雲穿過堆滿漁獲的碼頭,拐進一條掛著 “丸正” 暖簾的小巷。雜貨鋪的樟木櫃台被歲月磨得發亮,裝著三河白味噌的櫟木桶散發出醇厚的香氣。白發店主見到 「潮生」 刀柄上纏繞的青色鮫皮時,
    裏間傳來收音機模糊的演歌旋律,店主顫抖的手遞來一袋越光米,麻袋上 “昭和十六年新瀉縣產” 的朱印已經褪成淡粉色。
    當夜,船艙裏彌漫著烤鮭魚皮的焦香。路飛把山葵抹茶粉撒了滿手,辣得抓起清酒壺猛灌
    他坐在那,滿臉通紅,可仍死死盯著那鮭魚皮,等緩過勁兒,便又小心翼翼撕下一小片,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邊嚼邊含糊說道:“這鮭魚皮烤得真是又脆又有嚼勁,焦香四溢,雖被這山葵嗆到了,可也掩蓋不住它本身的好味道,就是這酒……呃……” 說著還擺了擺手裏的清酒壺,“有點衝,”
    “笨蛋,這是要……” 柳生的話被港區突然響起的宵禁汽笛切斷。月光透過舷窗,將兩人的影子投在艙壁上 —— 一個張牙舞爪,一個挺拔如鬆。
    潮水輕輕拍打著船殼,遠處燈塔的光束掃過航海圖,照亮了即將前往的呂宋群島輪廓。柳生靜雲擦拭著 「潮生」 刀刃。
    窗外,第一縷晨光正刺破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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