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不！我體內的每一個考古學細胞都在尖叫！我剛剛親手觸摸了曆史的斷層，不，是目睹了一個行走的、呼吸的、正在自我鑄造的活體青銅時代！
    就在今天！就在這間汗水與鐵鏽味交織的“克強健力”神殿！我攥著剛從內華達山脈取得的太陽石岩芯樣本，準備向館長匯報同位素分析，卻無意間透過健身房那扇油膩的玻璃窗，窺見了一場顛覆我畢生所學的神跡！
    你絕對無法相信！ 那個被稱為“李小龍”的東方軀體，正將一副16磅啞鈴當作史前凶獸般角鬥！他的脊椎，我的天！他的脊椎反弓成一個違背人體工學的、充滿毀滅美感的滿月！每一次彎舉，他緊繃的二頭肌上，竟清晰地浮現出如同商周青銅器上獰厲的夔龍紋般的肌肉束！那不是肌肉，那是被千度高溫澆築後冷卻的活體青銅銘文！
    “三十七！”計數員的嘶吼像皮鞭抽打著空氣。
    下一秒，他猛地將啞鈴砸回鐵架——“哐啷”！！！ 金屬的悲鳴幾乎刺穿我的耳膜，伴隨著一聲低沉如虎嘯的吼叫：“聽見嗎？骨頭和鋼鐵，開始說同種語言了！”
    一旁的館長，那位鑒定過無數古希臘雕像的老先生，遞給我訓練日誌的手抖得像得了瘧疾：“上周…上周測他的骨密度…前臂骨比常人高出22…這…這簡直像是在給活人澆築青銅！”我死死盯著他執行第41組卷腕訓練，手腕翻轉的刹那，他前臂的屈肌群如同海底巨輪那絞緊的、命運攸關的船纜般劇烈起伏！汗珠順著手臂上一道猙獰的舊疤蜿蜒而下，那景象，竟如同在我眼前複現了熔化的青銅在古老的兵器模具中流動、冷卻、成型的全過程！
    更恐怖的來了！正當我試圖用體操運動員的知識解析他的發力模式時，角落的沙袋發出一聲爆響——他的一記“寸拳”在幾乎沒有位移的情況下，竟然直接崩斷了連接沙袋的粗壯彈簧鉤！一個帶著他體溫的金屬零件，“嗖”地一聲彈射到我的腳邊，滾燙得如同剛出土的戰國箭頭！
    瘋了！這個世界瘋了！一個人類，竟然能把自身的生物反應，鍛造成鐵器時代的回響！
    為了遞交那份該死的地下熱成像報告，我闖入了福克斯的第三攝影棚。然後，我的世界觀，我賴以生存的牛頓定律，在那一刻被撕成了碎片！
    ＞ “砰！” 一聲驟雨般的擊打聲將我死死釘在原地！我看見了什麽？！李小龍的拳鋒，在距離沙袋尚有0.5英寸——1.27厘米！——的地方急停！然而，厚重的沙袋表麵，竟應聲炸開了如同被巨錘轟擊的蛛網狀裂痕！
    ＞ 緊接著，二十英尺外，製片人手中的咖啡杯莫名其妙地脫手墜落，褐色的液體在那份象征著好萊塢傲慢的《陳查理》劇本封麵上，漫延成了一片屈辱的沼澤！
    “速度，欺騙了時間。”他收勢，呼吸平穩得像馬裏亞納海溝最深處的海水，“現在，可信了？”
    這還沒完！當攝影師要求推近特寫時，他突然回身，以一記手刀劈向頭頂的聚光燈——“啪！” 陰影如同擁有實體巨獸，瞬間吞噬了半個攝影棚！他在絕對的靜默與黑暗中低語：
    ＞ “光，永遠追不上水。因為水，永遠比光先抵達容器的裂縫。”
    製片總監，那個曾捧出三位奧斯卡影帝的男人，在簽約合同上簽名時，手抖得讓墨水洇開了一大團：“上帝啊…這個華人…他要把銀幕撕開一個口子鑽出來了！”我彎腰，默默拾起被剛才那陣無形拳風震落的太陽石標本，指尖傳來的，是如同握住一顆微型恒星般的滾燙！
    抄近路前往圖書館查閱古籍的路上，我在一個鏽跡斑斑、如同工業時代廢墟的停車場，撞見了他正在進行的神啟！
    他正在教導一個瘦弱的黑人少年。“能量鏈！”李小龍低喝一聲，抓過少年那因緊張而顫抖的拳頭，直接按在自己鋼鐵般的腹肌上，“從大地的源頭，經過膝蓋的液壓彈簧——”
    少年的膝蓋下意識地微微彎曲。
    “——穿過腰際的萬向轉軸！”
    他的髖關節如同精密機床的承軸般猛地旋轉。
    “——抵達肩胛的彈射軌道！”
    他背後的肩胛骨，瞬間如兩柄出鞘的唐刀刀鋒般突起！
    “——最後，就是出膛的子彈！”
    “嘭——！”少年的拳頭，以一種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力量，轟然擊碎了堆在旁邊的舊木箱！在紛飛的木屑中，李小龍放聲大笑：“看見了嗎！這就是東方式的核裂變！”
    那個少年，喘息著舉起自己紅腫但無比堅定的拳頭，指縫間漏下的陽光，仿佛是他被點燃的靈魂！
    當晚，我在“金門酒吧”角落裏，試圖用放射性碳定年法校準數據來平複心情。吧台上的電視，突然播放起他早年的試鏡片段。一個醉醺醺的白人壯漢嗤笑道：“哈，黃猴子的雜耍…”
    “嘩啦——！”吧台另一端，一位一直沉默的老者猛地砸碎了手中的酒杯，玻璃碴像冰晶般飛濺！“你他媽的那幾節脊椎，有他一根指頭硬嗎？！”老者低吼，聲音裏是戰場上帶來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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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整個酒吧死寂。屏幕上恰時亮起《青蜂俠》的預告片——李小龍騰空回旋踢碎木箱的慢鏡頭裏，無數飛濺的木屑在投影光柱中，竟化作了漫天飛舞的、象征著榮耀與財富的黃金雨！
    下一秒，整個酒吧被口哨聲、跺腳聲和狂熱的呼喊掀翻！酒保擦著杯子，對我低聲預言：“看著吧，下周，我得進十箱名字裏帶‘功夫’的烈酒了。”我的鋼筆，失控地在田野筆記上洇開一個巨大的墨團，那形狀，竟與我上周在殷墟拓片上看到的甲骨文‘龍’字，一模一樣！
    五月末，我最後一次在健身房見到他。他正在執行第51組深蹲。他那僅重64公斤的軀體，在近百公斤的杠鈴下，起伏得像一台工業革命時代最精密的活體活塞！地板傳來的震動，一波接一波，如同遠古的鼓聲，傳到我倚靠的牆根，震得我腳底發麻。
    “考古學家！”他突然在換息的、不到兩秒的間隙裏，朝我喊道，“你說，一把燧石戰刀，要經曆多少次淬火，才能達到極致？”
    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引述著古籍：“九次，可為祭祀天地的禮器；十一次，方為斬斷命運的戰兵。”
    他抹去糊住眼睛的汗水，汗水在燈光下亮如融化的白金：“那麽，我現在，正在進行第十二次淬火——”
    話音未落！福克斯的信使像一顆炮彈般衝進大門，用盡全身力氣高喊：“布魯斯！定了！加藤的角色是你的了！”
    “轟——！！！”
    杠鈴轟然墜地，砸出的巨響仿佛是舊時代落幕的鍾聲。他緩緩站直，背肌如史詩般舒張，那一刻，我仿佛看見一條蟄伏的蒼龍，在洛杉磯的夕陽下猛然展開它遮天蔽日的雙翼！汗濕的脊椎在慘白的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那分明是一柄剛剛脫離鑄模、還散發著熾熱蒸汽的——青銅聖劍！
    七月，在機場嘈雜的候機廳，電視上正循環播放著《青蜂俠》的片花。一個混血小男孩突然掙脫母親的手，在光潔的瓷磚地上笨拙卻有力地旋身、飛踢，嘴裏清脆地喊著：“哈！加——藤——！”
    電子雜音的幹擾中，傳來李小龍那句必將傳遍世界的聲音：“記住，功夫如水，無形無狀，專為衝破最堅硬的牆壁而生。”
    我下意識地摸出行囊中那把我用於刮削化石的燧石刀——一萬年前，我的祖先握著它劈開獸皮，獲取生機；一萬年後，在另一個維度的“戰場”上，一個來自東方的黃膚青年，正用他的拳頭和哲學，劈開著好萊塢那堵由偏見與傲慢築起的、看似堅不可摧的鐵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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