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裝什麽裝，不過就是一個窮小子罷了！”
    “今天有老子在這裏，看誰還敢買你的餅！”
    微胖男人上前一步大搖大擺地站在小攤前，圍觀的人大多都是看熱鬧，誰也不敢招惹這個脾氣暴躁的醉鬼。
    厲北辰長得很漂亮，白白淨淨的少年，很容易讓人心生歹意。
    人群中不乏有異樣的眼神在他身上來回掃動，他仿佛已經習慣了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溫黎看得心口一緊，她之前隻是粗略地看完了他的前半生，現在身臨其境，才能感受到他當時經曆的屈辱。
    她作為夢境闖入者，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在夢境裏，她變成了一個凡人，無法使用任何法術，就連儲物法器裏麵的東西，也拿不出來。
    盡管如此，溫黎依舊大步跑了過去，擠進人群，衝到攤車麵前，大喊一聲：“我買！”
    “我要買十個餅！”
    “不……二十個！”
    她聲音響亮，好像這樣就能給厲北辰撐腰似的。
    男人暈著腦袋轉頭一看，怒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敢跟老子對著幹！”
    “還不快滾……”他低下頭，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一個穿著銀紗衣的少女，額前的碎發被人群擠得微微有些淩亂，粉嫩的唇緊咬著，手捏著拳頭不停地發抖，指節泛白。
    溫黎從小跟族人生活在一起，大家過得其樂融融，很少爭吵。
    她是第一次離開族人，第一次正麵與人硬剛。
    對方還是個有法力的彪形大漢。
    不管怎麽看，她都是劣勢的一方。
    但她既然選擇進入夢境，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厲北辰被人欺負。
    “夜市不準打架鬥毆，我剛……剛才已經叫巡城守衛過來了，你故意挑事影響別人做生意，是要被抓進去坐牢的！”
    人群的目光此刻全部集中在了溫黎的身上。
    厲北辰冰冷的赤眸看了過來。
    這個少女看起來像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身上衣著不菲，光是那對水晶耳環就能值不少錢。
    她嚇得睫毛輕輕顫抖著，眼睛紅紅的，卻又帶著十足的怒火，好似一隻弓起背對著敵人齜牙咧嘴的護崽的白貓。
    她為什麽要來護著他？
    溫黎使勁眨了眨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不然氣勢上就差了一大截。
    她臉頰氣得有些泛紅，對著不遠處的巡邏守衛喊道：“守衛大哥，這裏有人鬧事！”
    男人查探不出少女的法力，看她身上的華貴裝扮，以為是用了什麽隱蔽氣息的靈藥，說不定她家大人就在附近。
    “誰在鬧事？”身後守衛的腳步聲逐漸逼近，男人嚇得酒醒了一大半。
    “草，今天算你們走運，下次別再讓我碰到你們！”他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地逃走了。
    鬧事者一走，看戲的人也散了不少。
    若是按照之前的軌跡發展下去，厲北辰是要被打的，看著完好無損的狐狸，溫黎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自豪感。
    “多謝。”厲北辰嘴角微微上揚，難得露出一抹笑容，還未離開的人看到這一幕場景眼中皆亮起一抹驚豔之色。
    “不用不用，舉手之勞罷了。”溫黎擺了擺手，到現在手還有些冰涼。
    與未來的狐王比起來，她還是覺得跟現在的厲北辰相處起來比較舒服。
    畢竟少年時期的他不會隨時隨地給她下套。
    “這些餅送給你。”厲北辰把二十個餅包起來遞給溫黎，他不想欠誰的人情。
    “不行不行，我不能白要，我還是花錢買吧。”溫黎搖了搖頭，手在腰間摸來摸去一陣忙活。
    她手一頓。
    對了，身上的錢拿不出來啊，她得想個辦法弄些錢過來。
    溫黎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我忘帶錢出來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道：“你千萬要記得等我！”
    今日是因為厲北辰的母親生病了，他才幫忙出來賣餅的。
    明天他估計就不會再過來了。
    溫黎在街上找了許久才找到一間當鋪，她一進去就把耳環，手鐲這些東西給當了。
    看來她下次得多帶點東西進來了。
    當鋪外。
    之前那個鬧事的男人此刻正躲在暗處一臉凶相地盯著溫黎。
    好你個臭丫頭，一個人也敢出來逞能。
    壞了他的好事，就別想走了！
    溫黎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她連著問了好幾個路人才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夜市。
    目光穿過人群，隻見厲北辰一個人站在攤車前，上麵的東西已經收拾幹淨了，那袋烙餅十分顯眼地放在了最上麵。
    溫黎小跑過去，疑惑道：“你怎麽不賣了？”
    現在夜市還沒結束，不賣餅豈不是虧了嗎？
    “賣完了。”厲北辰冷淡的目光落在她潔白的耳垂上，視線稍稍一移，帶有壓迫感的眼神瞬間盯上了不遠處的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像是感覺到被人給發現了，迅速躲進了身邊的木箱子背後。
    男人神色微微有些慌亂，那小子剛才是看見他了嗎？
    溫黎輕輕踮起腳尖，往車下的袋子裏瞄了一眼。
    麵粉不是還有嗎，哪裏賣完了？
    她把換到的錢拿出來，“給，這是買餅的錢。”
    厲北辰臉色緊繃著，冷漠道：“我說了，不收你的錢。”
    溫黎的手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空中，糾結了一會兒，她還是把錢收了回來。
    “好……好吧。”
    她接下來該做什麽？
    天君讓她來感化惡人，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厲北辰很壞。
    相反，他過得還很慘。
    這應該叫做救贖吧？
    她現在也算是跟他認識了，下一步是不是可以成為朋友了？
    厲北辰看著她低頭思考著，白嫩的小臉因為剛剛一路小跑而微微透著一抹桃紅。
    他抿了抿唇，將一大袋烙餅塞進了她的懷裏，“送給你。”
    溫黎剛買了一個新的低階儲物袋，順手將烙餅裝了進去。
    她自己的法器雖用不了，但夢境裏的法器是可以使用的。
    “謝謝，那我就收下了。”
    “我叫溫黎，你叫什麽名字？”
    “我們能交個朋友嗎？”
    厲北辰長得很高，溫黎需要仰著脖子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少女明媚的笑容闖入他的視線，她渾身上下透露出的優雅金貴氣質時時刻刻在提醒著他，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