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一頭亮眼的藍發，林韜在天權院算是徹底“出名”了。走到哪兒都是焦點，收獲無數注目禮，附帶各種竊竊私語。
    “看，就是那個新來的，乙上評價那個！”
    “就是他炸了黃講師的煉丹房？”
    “噗，這頭發顏色……挺別致啊，像個行走的晴雨表藍了）。”
    “離他遠點，聽說他碰過的東西都會倒黴……”
    林韜對此表示很無辜，並試圖用眼神殺死那些議論者，可惜效果不佳。他現在除了每天打掃煉丹房，就是埋頭苦讀藥典，練習最基礎的藥材處理，不敢再輕易碰丹爐了——至少在學會精準控製那坑爹能力之前。
    這天，他正苦逼地拿著大掃帚清理煉丹房外的落葉，一邊掃一邊在心裏抱怨：“這得掃到猴年馬月啊……要是來陣風把這些葉子直接卷走就好了，最好精準點，直接堆到肥料坑那邊……”
    話音剛落！
    呼——！
    一股突如其來的妖風，毫無征兆地刮過，卷起地上堆積的落葉，形成一個小型龍卷風，精準地朝著遠處的肥料坑方向飛去……
    然後……“噗通”一聲，精準地、一點不浪費地，全扔進了肥料坑裏。
    林韜：“……” 他拿著掃帚，看著瞬間幹淨的地麵，默默無語。
    這能力……用在打掃衛生上倒是挺高效的哈？
    附近幾個正在晾曬藥材的弟子看得目瞪口呆，手裏的簸箕差點掉地上。
    “剛才……那風……”
    “又是他搞的鬼？”
    “邪門！太邪門了！”
    林韜幹咳兩聲，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低頭繼續……呃，沒葉子可掃了，那就擦欄杆吧。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這位師弟，請問黃芩講師的丹房在何處？”
    林韜身體微微一僵，這個聲音……他緩緩轉過身。
    隻見一位身穿淺藍色天衍書院弟子服但款式似乎更簡潔利落）的少女正站在不遠處。她身姿挺拔，容顏清麗，正是璃！此刻她偽裝成了書院弟子，但那雙眼眸中的冷靜和疏離絲毫未變，背後那個長條布套也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更普通的書箱。
    她看到林韜轉過來的臉和那頭藍發，眼神似乎波動了極其微小的一下，快得讓人無法捕捉。
    林韜心髒砰砰跳，麵上卻努力保持鎮定，甚至擠出一個營業式微笑雖然配上藍發有點滑稽）：“這位師姐是找黃講師？她的丹房就在前麵左轉第二間。需要我帶路嗎？”
    璃的目光在他臉上和藍發上停留了一秒，淡淡道：“不必，多謝。”
    她說完，便徑直朝著林韜指的方向走去，步伐平穩，沒有多餘的動作。
    林韜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鬆了口氣，又有點失望。就這麽走了？不是來抓他的？
    他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裝得還挺像……就是這書院服穿她身上怎麽跟穿著高級定製似的，氣場一點都不合群……”
    他這話聲音極低，幾乎就是唇語。
    然而，已經走出幾步遠的璃，腳步似乎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雖然立刻恢複正常，但林韜敏銳地捕捉到了！
    她聽到了？或者說……感知到了？
    林韜心裏一凜，立刻閉嘴，低頭拚命擦欄杆，假裝自己是個莫得感情的清潔工。
    璃走到黃芩的丹房外，敲門，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
    “弟子璃，奉長老之命，前來查閱前日丹房異常靈氣波動記錄。”璃拿出了一份蓋著戒律堂印章的文書，語氣公事公辦。
    黃芩講師正在批改弟子們的藥材辨析作業，頭也沒抬，指了指旁邊一個書架：“記錄都在那邊第三格，自己查。查完原樣放回。”
    “謝講師。”璃走到書架前，開始翻閱那些記錄玉簡。她的動作看似在查找資料，但眼角的餘光和精神感知卻籠罩著整個丹房，尤其是門外那個正在擦欄杆的藍色身影。
    她確實是為林韜而來的。前日煉丹房那場詭異的爆炸和能量波動，雖然被書院常規監測係統歸類為“學徒操作失誤引發的普通事故”，但其波動頻譜中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卻與她一直在追蹤的“異常參數”高度吻合的幹擾信號！
    這讓她立刻鎖定了目標。
    剛才短暫的接觸，她已經確認，這個叫林韜的弟子，就是那個在流雲城數次引發“規則漣漪”的異常點。他體內那股“不協調感”比之前更明顯了，而且……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那頭藍發又是怎麽回事？
    她快速翻閱著記錄，很快就找到了關於“林韜炸爐事件”的記載。記錄很簡單：學徒林韜，操作失誤，投入凝露草時機錯誤，導致藥液異變，產生不明氣體，汙染丹房。
    看起來合情合理。
    但璃的指尖在“產生不明氣體”和“汙染”這兩個詞上輕輕劃過。根據她的初步分析，那種藍色煙霧的成分極其複雜且不穩定，絕非簡單的“操作失誤”能解釋通，更像是多種規則被強行扭曲糅合後的產物。
    這更加深了她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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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玉簡，走到窗邊，看似無意地看向窗外。
    林韜還在那裏擦欄杆，動作一絲不苟，看起來認真又……可憐主要是藍發加成）。
    但璃敏銳地注意到，他擦拭過的那段欄杆，光潔得離譜，甚至能反光！而其他地方的欄杆則相對正常。這種微小的、局部的、近乎完美的“清潔”，透著一股不自然的痕跡。
    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果然，他的能力還在，並且似乎能進行更精細的操作了？雖然用在了擦欄杆這種地方……
    就在這時，林韜似乎擦累了，直起身捶了捶腰，抬頭望天，嘴裏無意識地小聲哼唧：“唉，好無聊啊……來個鳥屎砸周坤頭上給我助助興唄……”
    璃：“……”雖然聽不懂“助興”具體何意，但結合語境和指向，她能理解大概）
    她微微蹙眉，對這種幼稚且充滿惡意的念頭感到不悅。作為觀測者，她需要保持絕對中立，不應介入個體間的恩怨。
    然而，仿佛是命運的嘲弄。
    就在林韜話音剛落幾秒後。
    遠處天樞院方向的天空，隱約傳來一聲憤怒的鷹啼和某個熟悉的、氣急敗壞的叫罵聲！雖然距離很遠聽不清，但那股熟悉的、屬於周坤的元氣波動確實劇烈地紊亂了一下。
    璃猛地轉頭，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她手中的一枚用於記錄和分析的微型晶石藏在袖中），屏幕上的數據瘋狂跳動，最終指向一個結論：[極小概率事件被顯著放大，目標周坤遭遇飛行坐騎糞便襲擊，概率從＜0.001提升至≈100，伴有微弱規則擾動殘留]！
    這……這怎麽可能？！
    他隻是隨口一說！甚至沒有強烈的情緒波動！怎麽可能如此精準地影響現實？！而且目標還是遠在另一個分院的人！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對“高維信息幹涉現象”的認知！這簡直像是……言出法隨？！雖然效果依舊古怪且低效！
    璃徹底無法保持冷靜了。她再次看向窗外那個一臉“發生了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藍發小子，眼神變得無比凝重和銳利。
    這個異常參數的危險等級和優先度，必須立刻重新評估！
    林韜似乎也隱約聽到了遠處的動靜，疑惑地撓了撓頭藍發隨風晃動）：“嗯？好像聽到殺豬叫了？錯覺嗎？”
    他一回頭，正好對上了丹房窗口璃那雙冰冷而銳利的、仿佛要將他徹底解剖的目光。
    四目相對。
    空氣瞬間凝固。
    林韜心裏咯噔一下：完犢子！好像玩脫了！被她看到了？不對，她不可能看到鳥屎……但她肯定察覺到什麽了！
    璃深深地看著他，那目光仿佛在說：“我盯上你了。”
    然後，她轉身，對著黃芩講師道：“記錄已查閱，多謝講師。弟子告退。”
    她走出丹房，沒有再看林韜一眼，徑直離開了，背影依舊挺拔，但步伐似乎比來時更快了一些。
    林韜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長長籲了口氣，後背驚出一身冷汗。
    “媽的，這能力以後不能隨便用了……至少不能用在吐槽仇人上……”他心有餘悸，“不過這妹子剛才那表情……好像見鬼了一樣？難道周坤真被鳥屎砸了？”
    他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這能力好像也不是完全沒用？
    至少，娛樂效果拉滿了。
    就是有點費血壓他自己的和敵人的）。
    與觀測者的第一次非正式交鋒，似乎……以某種奇怪的方式，暫告一段落。
    但林韜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
    那雙冰冷的眼睛，不會再輕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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