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那聲怪叫剛落，命棺外所有眼線齊刷刷抬頭。
    下一秒，七道黑影從屋頂躍下，地縫裏鑽出三條人影，通風口也塌了一塊磚，爬進一個披黑袍的家夥。他們動作一致，像被同一根線扯著，圍到命棺前，手裏短刃泛著綠光，刀尖直指棺材縫隙。
    江麽瞳孔一縮，還沒來得及反應，蓋子“轟”地被掀飛。
    穆映雪早有準備，銀鈴塞進他手裏：“遮魂用！”話音沒落，她翻身躍出，雙刀交叉一擋，“鐺”地擋住三把刺來的斷魂刺，火星子崩了滿臉。她腳底蹬牆，借力旋身，一腳踹中最近刺客胸口，那人倒飛出去，砸翻兩個同夥。
    “別愣著！他們怕陽燭光！”她吼完，刀柄掃向左側，逼退兩人。
    江麽回過神，袖口陽燭“蹭”地點燃，火光一亮，靠近的兩名刺客發出嘶吼，手臂像蠟油一樣往下淌，黑袍都被燒穿。他抓起燃燒的燭頭往左通道一扔，火焰順著幹藤“呼”地竄出去，逼得埋伏者後退。
    同時他閉眼低吼：“屍語術——起！”
    附近三具探路者屍體猛地坐起，眼眶空洞，撲向刺客後背，死死抱住他們的腿。一個刺客被拖倒在地，掙紮時被自己人踩斷手腕，慘叫都沒來得及出聲。
    混亂中，穆映雪騰空躍起，雙刀劃出半圓，砍翻兩人。但她落地時腳步虛了一下，左肩破了個口子，血順著胳膊往下滴。
    江麽看在眼裏，心說這波不妙。
    果然，地麵震動，又一批黑衣人從地下鑽出，人數直接翻倍，十二個圍成一圈，刀尖朝內。更邪門的是，他們齊刷刷割腕，血滴在地上，形成一個扭曲的陣法，空中浮出暗紅符文，壓得人喘不過氣。
    江麽體內陰職力量一滯，勾魂手試了三次都沒激活。
    “操！”他罵了一聲，“這是禁術陣，專門克我們這種死過的人。”
    穆映雪咬牙站定，雙刀橫在胸前，儺紋開始發燙，但她明顯吃力了。六個刺客撲上來，她一刀劈開一個，側身躲過第二擊，第三刀格擋時虎口震裂，差點脫手。
    左肩傷口又裂了，血流得更快。
    江麽知道不能再等。
    他故意把右臂露出來，裝作體力不支踉蹌一步。一個刺客立刻撲上，短刃直插他心髒位置——江麽側身一閃，讓刀尖從肋下穿過，紮進右臂肌肉。
    痛感炸開那一瞬，眼前浮出一行血字：
    【橫死判定：穿刺致死。覺醒能力：屍水爆。】
    “成了。”他咧嘴一笑，低頭看著傷口。
    下一秒，黑色腐液從創口噴射而出，像高壓水槍一樣打在三個刺客臉上。他們慘叫著後退，皮肉“滋滋”作響，臉直接爛成骷髏架子，倒地抽搐。
    穆映雪抓住機會，縱身躍起，雙刀合璧，刀氣橫掃，正中血陣中心。符文“啪”地炸裂，空氣中劈裏啪啦響了一串，剩餘刺客集體後退，陣型大亂。
    江麽趁機拔出斷魂刺，反手插進身邊刺客喉嚨。那人瞪眼倒地，手裏還攥著信號彈。
    最後一個刺客抬手就要點燃焰彈，穆映雪甩出骨刀，刀鋒貫穿咽喉，那人撲通跪地，信號彈滾到江麽腳邊。
    他撿起來看了看，冷笑：“還想叫援軍？等你們老大來收屍吧。”
    四周安靜下來。
    屍體橫七豎八躺了一地，黑袍被血浸透，像潑了墨的布片。江麽喘著粗氣，右臂傷口還在冒黑水，但已經不再擴散。他撕下一塊布條隨便纏了兩圈，轉頭看向穆映雪。
    她靠在牆邊，左手按著肩傷，額頭全是汗。
    “你丫瘋了吧？”她瞪他，“真讓人捅？”
    “這不是死了就賺了嘛。”江麽咧嘴，“閻王都管不著我作死，你說是不是？”
    穆映雪翻白眼：“下次能不能別拿命換本事？”
    “不能。”江麽搖頭，“我這人懶，不動點真格的，係統不給獎勵。”
    她懶得理他，彎腰從屍體堆裏翻找。片刻後掏出一枚殘破令牌，邊緣刻著半枚圖騰，線條古樸，像是某種祭祀符號。
    江麽湊過去一看，臉色變了：“這不是鬼婆婆那邊的。”
    “是儺族主戰派。”穆映雪聲音冷了，“他們動手了。”
    “你族裏還有人想殺你？”
    “不止想殺我。”她捏緊令牌，“是想清掉所有‘不聽話’的血脈。”
    江麽沉默兩秒，突然笑了：“挺好，咱倆現在是通緝犯組合，以後黑市懸賞榜能掛一塊兒。”
    穆映雪瞥他一眼：“你就這點追求？”
    “活著就有追求。”他拍拍褲子站起來，“走吧，東溝還等著咱呢。”
    兩人沿排水溝疾行百步，避開主道眼線。空氣潮濕，腳下踩著碎石和爛泥，頭頂偶爾滴下汙水。走到岔路口，江麽忽然停下。
    他盯著穆映雪肩頭滲血的傷口，聲音低了點：“剛才……你擋太快了。”
    穆映雪低頭看了看傷口，甩了甩刀上的血：“你不也死了回血？”
    “我是習慣了。”江麽撓撓歪掉的發髻，“你是真拚。”
    “你不值得我拚？”她挑眉。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擺手，“我是說……下次別總把我護在後麵。”
    “那你別總作死。”她瞪他一眼，“你要是一直當活靶子，我不擋誰擋？”
    江麽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風卷著灰土吹過來，他抬手擋了下臉。再放下時，眼神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少了點混不吝，多了點認真。
    “行。”他說，“下回我衝前頭。”
    穆映雪哼了一聲，轉身往前走：“走吧，東溝到了。”
    江麽跟上去，右手不自覺摸了摸新覺醒的屍水爆傷口。那裏還在隱隱發熱，像埋了顆定時炸彈。
    他知道這能力邪門，也知道自己越來越不像從前那個隻想躺平的少爺了。
    但他沒說。
    兩人並肩走出排水溝，前方荒徑蜿蜒入山，兩側枯樹如爪，舊窟入口藏在霧裏。
    夜風吹動江麽發髻上的紅繩，他伸手按了按，沒係好。
    穆映雪走在前麵，握緊雙刀，腳步沒停。
    他們都沒回頭看。
    身後黑市燈火漸遠，地上最後一具刺客屍體的手指抽搐了一下，指尖沾著的黑火符殘片緩緩燃盡，化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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