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麽感覺自己像是被塞進了一口滾燙的油鍋，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在炸。那股勁兒不是疼，是碎，是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肉都被無形的大手扯開又揉回去。他剛聽見腦子裏那個沒聲兒的聲音說“權限解鎖”，下一秒人就飛了出去。
    不對，不是飛。
    是被吸進去的。
    裂縫那層金光一閃，他的身體就不聽使喚了。右手絞索指自己抬起來，像是被人牽著線的木偶。穆映雪的手還死死抓著他手腕，指甲都摳進他皮裏了。
    “別鬆！”她吼了一聲。
    話音沒落，兩人直接栽進了光裏。
    一進去，天旋地轉。四周全是銀線崩開的碎片，像玻璃渣子一樣亂飛。那些線一碰上江麽的皮膚，立馬燒出黑印，滋啦作響。他想喊，嘴一張，半邊臉直接被氣流掀翻，露出底下焦黑的肌肉和森白的牙床。
    “操！”他心裏罵了一句，人已經飛出去十幾丈遠。
    穆映雪被一股橫衝過來的風浪拍到了邊上，整個人貼在一塊浮空的石板上，雙刀死死插進岩縫才沒被卷走。她抬頭一看，江麽已經被三道螺旋狀的銀流纏住，像絞肉機似的開始拉扯。
    第一條銀流先撕了他的左腿。
    第二條直接把他右臂擰成了麻花。
    第三條從胸口穿過，心髒當場停跳。
    江麽眼前一黑，係統血字猛地彈出來：【死亡判定——橫死怨氣采集：37……覺醒能力：無】
    “啥玩意兒？這都不算數？”他魂剛飄起，袖子裏的陽燭突然自燃，火苗順著經脈往腦子裏爬，硬生生把他拽回殘軀。
    骨頭哢哢響，斷肢重新長出來。可剛站穩，亂流又來一波，脊椎“啪”地折成兩截，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弓起來，摔進一堆漂浮的命軌殘片裏。
    【死亡判定——橫死怨氣采集：52……覺醒能力：屍水控雛形）】
    江麽張嘴吐了口黑水，黏在一塊石頭上，總算沒被立刻卷走。他喘了口氣，結果下一秒眼眶爆裂，眼球掛在額頭上晃蕩。死了。
    複活。
    再死。
    心髒結冰，凍成一塊渣。
    頭顱倒轉一百八十度，脖子擰斷。
    每一次死，係統都閃一下，血字蹦出來一行提示。他記不清自己死了幾次，隻覺得腦子越來越空，記憶像漏水的桶，嘩嘩往外淌。他忘了自己是誰，忘了為啥在這兒，甚至忘了穆映雪的名字，可手指還在動，絞索指自動勒住一根飄過的銀絲，撐住身體。
    第七次死，是因為整條左臂被亂流碾成血霧。
    第八次，是肺葉被真空吸幹，活活憋死。
    第九次，腦袋炸了半邊，腦漿糊了一臉。
    每次複活，間隔越來越短，身體重組的速度趕不上破壞的節奏。他現在一半身子是新的，一半還是爛的，走路全靠本能。袖中陽燭燒得發燙，火焰逆著血管往上竄，燒得他五髒六腑都發麻。
    可這火救了他。
    沒有這火，他的魂早就散了。
    外麵，穆映雪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刀背上。她雙手結印，刀尖劃過空氣，畫出三道血符。紅光一閃，一道繭狀光膜貼著裂縫邊緣成型，把江麽殘軀的軌跡罩住。
    她臉色刷白，腿一軟，跪在地上。
    “你他媽……給我活著回來。”她聲音發抖，但手沒鬆，雙刀死死撐地，眼睛盯著那團亂流中心的火光。
    江麽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又死了。
    第十次。
    這次是胸口被一道銀線貫穿，心口穿了個碗大的洞。他低頭看了眼，黑洞洞的，連心跳都沒了。
    可就在意識即將徹底熄滅的瞬間，係統界麵炸開：【陰職累積中……請堅持至第十次臨界點……倒計時：3……2……】
    他想笑，結果嘴巴都沒力氣動。
    亂流還在攪，銀線像瘋了一樣抽打他的殘軀。每一次撞擊，骨頭斷裂的聲音都清清楚楚。他現在連站都站不住，全靠屍水黏在一塊浮石上，陽燭的火在他鼻腔裏燒，燒得魂不離體。
    穆映雪那邊的血陣開始裂紋。她又噴了口血，強行補上一道符。光繭顫了顫，勉強維持。
    江麽的左手突然抽搐了一下。指尖冒出一絲黑氣，那是屍水控的殘留反應。他想動，動不了。想喊，喊不出。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一次次碎掉，又一次次拚回來。
    係統血字瘋狂刷新：【9次死亡達成……第十次臨界觸發中……反噬超閾警告！】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靠近。
    不是風，不是光。
    是一隻手。
    一隻漆黑的手，從亂流最深處緩緩探出，掌心朝上，對準他的心口。
    那隻手沒有溫度，也沒有氣息，但它出現的瞬間，所有亂流都靜了一瞬。
    江麽的陽燭突然劇烈燃燒，火苗衝出鼻孔，直奔那隻手而去。
    火光與黑掌相撞，沒有聲響，隻有空間的一陣扭曲。
    他的殘軀猛地一震，絞索指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向那黑手。
    係統最後蹦出一行字：【十死湊職——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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